我举例说杨显助其实很不满意高兰住到外面去,昨天高兰提出回住处洗澡是时,杨显助让高兰就在站里洗,高兰说站里的炉子坏了,杨显助这才无奈同意,但是他又要求高兰搬回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杨显助一旦正式上任,他将严肃管束我们。
    一个多月以前,翁竖民一到保密局高雷站就将高兰搬出去独居,即使他与高兰并无那种特殊关系,也是违反保密局电讯人员管理条例的。如果此事没有南京方面授意,这很容让人想到翁竖民意图暗地里搞不法勾当。翁竖民本就不该犯这个错误,可是他犯了。
    另外,我说杨显助要高兰搬回站里,这也极可能是南京高层的意思,保密局也许不久就会内部整顿,不可能老这样的。如果杨显助上位了,李宝棠得注意点,别跟陈更烈一个想法。
    李宝棠认同我的看法,说陈宏略被杀案,现在看来越来越象是内部人所为了。
    我说案子的真相一日不揭开,都难说这事。
    李宝棠认为不会有真相了,有的是拖延,直到翁竖民下台。
    “那我们都心态归零好了,换个领导而己。”我放下李宝棠,沿路返回家中。
    洗澡过后,我就躺在一楼的沙发上小歇,等着陈更烈的电话,想第一时间知道陈、张两人今晚围捕日谍的事会怎么样了,可陈更烈这一晚没有打我的电话。
    由于事前“不知情”,我没有贸然打陈更烈家电话,寻问此事。
    从我和朱薇在梁家祠堂分手,到我前往白铺饭店走不到十分钟,张、陈两人就杀到了梁家祠堂附近,继而对日谍形成了包围之势,总时间为十五分钟。举报日谍的人如果不是白鸽,那将另有他人,而我和朱薇有了这个时间差,日谍是不会怀疑我和朱薇对保密局告密的。这个时间简直就是精算出来的,也只有白鸽才能做到。
    第二天我提前十分钟上班时,李宝棠居然来得比我还早,他在一楼的情报处告诉我,特侦处、情报处昨晚又报销了五人和一辆摩托车,还有一个女人质。张、陈二人带队仓捉围捕可疑人的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可疑人全身而退,无一就擒。张、陈二人一点收获都没有。
    “他们都来了?”我问李宝棠。
    “没看到老张,陈大处长在办公室叹气。”李宝棠随我上二楼办公室,但他进了他办公室,没有随我进陈更烈的办公室。
    陈更烈一见我就来气,说昨晚那伙人如果是日谍,我们对日谍的战斗人员完全误判了。
    “昨晚出什么事了?”我佯装不知情。
    “昨晚吃饭时间我找你,你不在你店里,也不在家,你跑哪里去了?”陈更烈盯着我问。
    我说:“我昨晚晚饭前替杨显助办了点私事,因为碰上熟人,他请我在外面吃饭,后来回东风影院看电影了,怎么了?究竟出什么事了。”
    “诶!别提了,昨晚我们两大处出动四十几人围捕一伙可疑人,结果报销了五人和一辆摩托车,雷鸣受伤住院了。”陈更烈告诉我,特侦处死了四个,伤五个,他的情报处也死了一个,伤两个,另一个伤者是钱胜利。
    “什么人哟?居然重创了你们。”我昨晚爬上梁家祠堂的香炉阁观战,只看到前面的一点战况,后面的战事并不知道,全程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
    陈更烈对我陈述了事情经过。
    原来,情报处前天傍晚贴出举报有奖的告示后,于昨天晚饭时接到举报,举报人是个男性,说是有可疑人在梁家祠堂附近集会。情报处原来想单干,结果让关辉的人知道了,两大处于是合兵一处围捕,可疑人两人身捆炸弹,绑架人质,非常疯狂,出乎他们的意料。
    最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可疑人逼退他们意图逃离现场后,还在附近一条小路上设下了伏兵,两人死于狙击步枪,三人死于追捕时的乱战。
    “有嫌疑对象吗?”我多余一问。
    “这还用问吗?不是日特,就是共党。”陈更烈听到走廊里有人经过的脚步声了,他起身说:“走,该开会了。指不定站长会出来主持大局。”
    “是吗?”杨显助都让我替他另租大房子了,他必定会稳坐站长之位的。
    到了外面走廊,刚刚上班的张英杰脸色凝重,一言不发,进了他办公室。
    这时,李宝棠从他办公室出来,又进了技术科办公室,他一早来办公室是给昨晚的战事做技术分析报告的,技术处的人一早就忙上了。
    陈更烈先去会议室时,我进我办公室,回头想陈更烈刚才说的话。
    可疑人身捆炸弹,绑架人质,我当时只看到一人,正是那个驼背日谍。报销的那一辆摩托车,我想应当是我听到的那一声巨响,日谍正是趁此逃离现场的,那么后来的机关枪声音,应当是接应日谍阻击追捕时发出的。
    陈更烈说举报人是个男性,这个男性会是白鸽吗?白鸽第一次半夜找我时,她的声音就让我误以为她是个男性,以白鸽的声音伪装能力,她完全可以做到。
    上周六,张英杰派出的两个盯梢队员被杀,张英杰就怀疑我党参与其中了,这一次,他应当少不了怀疑我党,而昨天晚上的监狱“暴动”究竟是怎么回事,张英杰和杨显助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肯定不会再说什么的。
    上午九点半,杨显助过来后,站里开会,钱胜利带伤参加了,但高柳仍然没有参加。
    会议先由陈更烈汇报昨晚的案情,他的陈述跟他一早对我说的差不多,但作案人的身份,他没有做出判断,他汇报过后,杨显助先问高兰从昨天到今天是否有破译的可疑密电?
    高兰站起来说:“可疑密电只有前天下午四点后破获的,已经汇报过了,不仅日特,还有共党,电台处于静默状态,汇报完毕。”
    杨显肋说:“各位说说意见,敌人离我们这么近,我们得出手还击。”
    “李处长,你先说说今天一早的侦查情况。”张英杰边说边翻开记录本。
    “根据现场调查和勘查,这伙人是两个月以前就高价租下这幢院子的,租期是三个月,尚余一个月不到。院子和里屋的遗留物有限,显然是天天清理的,我已经派人在附近寻查他们的生活垃圾,以准确确定可疑人的身份。”
    李宝棠接着说:“狙击手留下的弹壳,跟三周前林芍老师所受枪击弹壳一样,排除当初林老师被共党自伤的话,这伙人的身份应当是日特。”
    “怎么可能是日特呢?”关辉插话说,“日特上周五才开始集结,说不定有些人还没接上头呢,怎么可能一下子窜出这么多日特?屋里有四个,身捆炸弹,疯狂之极,外面至少也有四个,还用上了机关枪,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这完全是共党的作派。”
    “先听李处长说。”张英杰打断了关辉的话。
    李宝堂说:“假设昨晚的作案人是日特,那么他们三周前就利用了共党搞的学生运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个不用我说的,大家都知道跟那个骂人歌案子有关。从而,我相信,上次的枪手并非共党自伤,而是日特所为。另外,日特用上了轻机枪,对我们出其不意,是他们成功摆脱追捕的关键,当然,那个狙击手的出现,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还没有重创日特的有生力量,他们极可能接着策划更多的恐怖事件,让我们疲于奔命。”
    我想这个狙击手一定是白鸽,她肯定成功打入日谍内部了,那么接应日谍是三个呢?还是两个?朱薇昨晚离开梁家祠堂时的方向,正是日谍撤退的方向,她会不会也参与了此事?
    “李科长那边呢?陈宏略被杀案现场勘查情况有新报告吗?”张英杰要技术处继续说。
    李蕾蕾看了看我说:“根据宋副官的要求和情报处提供的资料,技术科找到暗杀陈宏略的可疑人就藏在红坎,公开身份是证券交易所03号交易员,是半年前自香港派驻高雷的。另外,海员俱乐部副楼四楼的消防通道口有攀爬痕迹,可见此人是从这里逃逸的。”
    “马上拘捕此人,关科长,一组人够不够?”杨显助对关辉下了命令,他这不是要抢头功,而是要将陈宏略被杀案控制在自己手里,一直踩着翁竖民。
    “一组还不够?情报处有的是人。”陈更烈的情报处昨晚才死一个,他没少幸灾乐祸。
    “不必了,我亲自去。”关辉说完,先离开会场。
    张英杰接着问我说:“宋副官,昨晚上陈处长派人找你一起执行任务,你去哪了?”
    我看了杨显助一眼说:“昨天下午快下班时,我替杨助理忙点小事,碰上了熟人,在外面吃晚饭,饭后在东风电影院看电影,李处长可以作证的。”
    “李处长也看电影了?”张英杰怀疑保密局内部有人参与昨晚的事件。
    “是呀!我找377团的人安排今天指认小七被投毒案嫌疑人,不得请请人家吗?结果碰上了宋副官。”即使没有李宝棠给我作证,但我的确去看了片尾,张英杰只能怀疑我。
    张英杰说:“宋副官,虽然你昨晚没有参与行动,但是你刚才也听到了陈处长的案情报告,你是怎么看这个事件的?明明举报是集会,却让我们遭遇了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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