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俊杰等人时的焦躁情绪,在他反复打开包厢的门往外窥视时,让袁四通看出来了,当时他差点就放弃再等下去了。下午四点,龙俊杰等的人方华北终于来了,一进门,龙俊杰就怪方华北老这么爽约,他不死也得死。
    方华北不说话,仅过两分钟,他就出来了。盯着包厢的袁四通一时大跌眼镜,因为方华北进去时是化了妆的,出来时袁四通才认出了他。
    袁四通追了出来,方华北坐黄包车去了一个公交站,坐公车回红坎,两人见面,前后不到五分钟,就龙俊杰一句话。
    看到方华北坐公车回红坎后,袁四通踅回广海湾宾馆西餐厅包厢时,龙俊杰已经走了,袁四通于是去龙华书店,佯装要买书,看到了龙俊杰,他才到百合路拦我的车子。
    “不错,今天总算有点收获。”我将我给袁四通留纸条的事说了,要他晚上不用等我。
    袁四通下车改坐公车回红坎后,我开车去沙滩,一路上,我想龙俊杰对方华北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是怪方华北的毒品送迟了吗?还是怪方华北不守规矩,会害了他?
    龙俊杰和方华北,他们两人谁是上级呢?或者都不是?我一直假定龙俊杰是受日特或方华北控制的人,他并没有参与陈宏略暗杀案,罗理珠是案子的把风人,方华北和另个一个日特对陈宏略实施了暗杀,那个人是个男的,作案时化妆成了女的。
    从疑拟作案人的身高和长相上看,会不会是今天一早与龙俊杰见面的证券交易所03号交易员吗?如果不是巧合,一切都符合呀?看来,我得让李蕾蕾去交易所提取此人的指纹。
    到了沙滩大排档,陈更烈和李宝棠都先到了,一见我就说我来迟了,得罚酒。
    “罚我?哼,那你们得罚让我迟到的人。”我将手袋放一边,捋袖子勘酒开喝。
    陈更烈探过脑袋问:“谁让你迟到了?”
    “他不让我说,你们甭问了,他不是站里的人。”为避免陈更烈问我站里的几个案子,我说不是站内的人担误了我时间。
    “不是站里的人?谁哟?”陈更烈猜测说:“是小雯跟你通话,一时出不来吧?”
    “知道了就不要多问,喝酒。”我抬酒杯跟他们碰了杯,一起喝了。
    酒过三巡,陈更烈从他包里拿出一张我中午时看过的《高雷日报》递给了我说:“这张报纸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该送给站长也看看。”
    “什么呀?今天又有大案了?”我佯装没看过这张报纸。
    “不是,是钱医生愿意回医院工作的事报道出来了。”李宝棠呵呵笑着,他显然也看过。
    “是嘛?”我打开中午时就看过的报纸,找到李宝棠所说的内容,看了一遍说,“这个报道,要是让站长看了,他肯定会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怎么知道站长会这么说?”李宝棠问。
    我说:“理由很简单,那个人渣为了娶李科长,他在站长面前承认钱医生就是绿叶,所以站长肯定不会相信钱医生愿意回到医院工作,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陈更烈“哟”了一声说:“继祖,不是吧?你也认同钱医生就是绿叶了?”
    “不是我认同,站长就是这么想的,你呢,多少也会这么想,不然,你问我该不该给站长看这篇报道干吗呢?记者是谁?你没看是谁写的吗?”我有意让林芍找陈更烈的侄子陈方同写了这篇报道,旨在告诉杨显助和张英杰,钱海红并非绿叶,他们当初放对人了。
    只要杨显助、张英杰他们在保密局高雷站站稳了脚跟,给暂停工作的翁竖民就是说三百次“此地无银三百两”,也毫无意义。
    “我看到了,中午时我就骂了他一顿。”原来,陈更烈问我是否给翁竖民看这篇报道,是因为他侄子陈方同写了这篇报道。不给翁竖民看吧!又担心翁竖民自己看到了,回头怪陈更烈,这大概就是他今晚请我吃饭的原因了。
    “你骂陈方同又有什么用?杨显助要是看到这个报道,他还不得认为陈方同帮了他大忙?你呀!别以为我专门擦杨显助的皮鞋,我要是不抓紧时间破案,他也会说我的。”我想截获日特蓝鱼档案后,别的案子,我是可以偷偷懒的,唯独蓝鱼案一日不破,我就不能闲着。
    “哎呀!你这么说,杨显助和张英杰都上了共党的当了呀?难道不是这样吗?”陈更烈一拍大腿,以为翁竖民复出主持大局还有转机。
    “是这样又怎么样?换成你,你会承认自己上当吗?再说了,你知道杨显助当时是如何决定这件事的吗?乱猜是会害死人的,老李,你觉得呢。”我问李宝棠。
    李宝棠嘿嘿笑了两声说:“当时公开的说法是,杨显助用了抓阉的办法,决定这事,看似极其可笑,但我觉得杨显助这人,其实吧!他就是个赌徒,他赌赢了。可站长当初呢?如果他真的得到那个人渣的指认,他就该马上提审钱医生,而不是还让那个人渣去搞什么辨声作业,而且非得将蕾蕾也搭上去。”
    “嗨,站长不是想多钓一条大鱼吗?这个思路错了吗?”陈更烈为翁竖民的贪婪辨护。
    李宝棠说:“站长这个思路错是没错,但是人家共党也不是吃素的,站长想钓大鱼,结果让大鱼连着鱼钓、鱼饵都给吃了。我觉得呀!杨显助的办法拙是拙了点,可他拙赢了站长,指不定他下周回来,真成了我们站长,你可别跌眼镜了。”
    “我想这事极有可能,咱们的毛老板当初不也是个小秘书吗?经过前些天的接触,我发现杨显助这人的心其实不大,他就是个干秘书的料,能干一件事就干一件事,他绝不多干,不象站长心太大,非得将全世界的事都装进自己的脑袋。”翁竖民想得到更多,结果什么都没得到,上任不到一个月就下来了,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怪不得呢,也许是为了他造个声势。”陈更烈说得淡淡的,一仰脖子,喝了手中的酒。
    “造什么声势?”李宝棠也喝了手中的酒才问。
    “我听老安说,周大典狱长那边也许会出事,这个事真真假假,自然是为了扶正杨显助了。”陈更烈说话间又喝了一杯。
    “你是说有人为了扶杨显助上位,有意在高坡岭监狱那边配合作套?”李宝棠又替我问了一句,联系到周堪荣说他无法参加我的小店开业,这个事会是什么事呢?
    “老安说是实有其事,但我认为也许是某人在设套,诱使共党入局,如果高坡岭监狱那边真出事故,继而给平息了,那岂不是又成全了杨显助这个抓阉小秘书?”陈更烈越说越气,“天平怎么就老是向着姓杨的?诶!”
    “你怪天平干吗呢?你应当怪踩着天平的人。”我白了陈更烈一眼,却想着高坡岭监狱极可能发生的事故。就我所知道,即使有人鼓动犯人越狱,狱中的“蓝影”也不会参与。
    “谁踩着天平了?”陈更烈问。
    “过去是站长踩着,现在吧!杨显助还没回来,张英杰暂时踩着。”我想翁竖民这是活该,逮着一个陈宏略,就妄图对我党高雷市委所有领导一网打尽,也太狂妄了。
    李宝棠呵呵笑着说:“继祖说到点子上,站长过去开快车,想一口吃成了个胖子,人家杨显助呢,偏偏慢慢的开,有一口饭就先吃着,饿不死,这天平不就向着他了?”
    “老李,杨显助就那么对你的味?党国就是让你们这些人给败坏的。”陈更烈激动地说。
    “这么一点事,没那么严重嘛!杨显助都慢慢的开着老爷车,你想开快车,那你自己开快车去呀!”李宝棠这话明显就不向着翁竖民。在他看来,翁竖民的野心太大了,连自己姐夫劳承武都不放在眼里,这种人就该由杨显助这种官员给慢慢的耗着。
    “不说了,老板,过来买单。”陈更烈一时气愤,要提前结束今晚的饭局。
    李宝棠自讨无趣地笑了笑说:“你一会不要去海员俱乐部给站长送报纸了?”
    “送什么送?你没听到继祖刚才是怎么说的吗?不送。”陈更烈气鼓鼓地站了起来。
    我拽了一下陈更烈说:“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你下午不是说要喝醉了酒再走吗?我还没说我的事呢?你真要走呀?”
    “你有什么事哟?晚上也要擦杨显助的皮鞋?”陈更烈说完又坐了下来。
    “哎呀!这江湖之上,不管哪朝哪代,成王败寇是常态,站长暂时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你焦急有什么用?”我拍了拍陈更烈肩膀说,“我嘛!我那小店后天上午十点开业,你有什么宝贝,尽管拿来,我不收你鉴定费,只收洗手费。”
    “这么说,官样宋老板后天中午还会做东了?有我份吗?”李宝棠笑着问。
    “嗨,这事哪能少了你老李呢?你们都得参加,要是杨显助明天能赶回来,我得隆重地请他参加,先擦好他的皮鞋,再争取个机会,我们晚上再另摆一桌,跟站长聚一聚,怎么样?”
    “不怎么样?继祖你不擦杨显助的皮鞋,你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吗?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就这么快的倒向了杨显助?杨显助给你们罐了迷魂汤了?”陈更烈对此非常不理解,非得我和李宝棠也象他那样只认定翁竖民这个前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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