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人也不能排除呀!杨显助不是怀疑我和蕾蕾了吗?我丢,我们的确也怀恨那个人渣,但是我们没有作案时间,这事即使站长怀疑,也奈何不了我们。”李宝棠接着说:“我一开始的想法跟更烈一样,作案嫌疑人无非就共党和日特高雷小组,但是共党这么做,岂不是坐实了钱医生其实就是共党的头儿?”
    我盯着李宝棠问:“那你知道那个人渣对钱医生的辨声结果是什么吗?他究竟辨出了什么?他跟张英杰和更烈说了吗?”陈宏略对钱海红的辨声结果如何?他也许来不及告诉翁竖民,就被暗杀了,不然,我无法理解翁竖民会怀疑内部人。
    沿着这个思路,如果张英杰和陈更烈都不知道结果,而只是怀疑陈宏略辨出了钱海红的声音,就出手杀陈宏略灭口,那么陈、张两人更象是我党的“蓝海”同志呀!陈更烈惋拒参加碰头会,张英杰刚才讲了学生、工人游行的两个处理方案,也可能放了钱海红。
    “我猜想张英杰有可能知道结果,那么张英杰杀陈宏略嫁祸于站长,给了杨显助一个机会,也等于给了他自己一个机会呀?我这个推理,你觉得怎么样?”李宝棠即时求教于我。
    “怎么样?我从来都不这样想,即使是内部人作案,也得看证据指向了谁,而不是妄加猜测。”在李宝棠看来,陈宏略辨出钱海红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绿叶”身份,他本人必娶李蕾蕾,接着他就真的一人之下,众人之上了。如此一来,张英杰和陈更烈等人都得靠边站,张、陈是出于他们在保密局内部地位而杀掉陈宏略的。
    李宝棠说:“我为什么不能这么猜测呢?这种权利之争之前,就必须有人先见鬼去。陈宏略之死,不正好说明了这一点?站长暂停工作了,杨显助上位,可杨显助是个什么货色?你没看出来?他办不了那些学生、工人,他就得让位于张英杰。现在,明里是杨显助上位,其实是张英杰上位了,你下午在站里碰上张英杰了吧?”
    “我碰上他了,你是他离开现场后就走了吗?”我没有告诉李宝棠,我去现场找过他。
    “张英杰走之前,有几拔学生、工人往中正路走了,市府那边的压力小了,我想回家呢,结果让高柳的人召到了这里,说是七点在赵铭的房间见站长,可是站长不在,赵铭一开始还不让我进他房间,我强行进去后,赵铭跟我说有人对站长落井下石,站长的工作成果恐怕要变成别人的了。我问他变成谁的?赵铭说这事不明摆着吗?我丢,要说作案嫌疑,赵铭也脱不了嫌疑。”李宝棠被约七点见面,与翁竖民见我的时间差了一个小时,翁竖民其实只是个别约见,而不是开碰头会呀?
    “赵铭一直陪着杨显助,他有什么嫌疑哟?”我想李宝棠今天也太过凭空想象了。
    李宝棠说:“我不是说赵铭配合他人作案,而是说他有可能泄密,因为那个人渣原先是住在副楼的1003和1004房的,蕾蕾也知道。但是他被杀当晚,站长将他转移到了四楼他的隔壁房间,这个信息谁能知道?当然是赵铭和高柳了,所以刚才站长见到我时,他只跟我说学生、工人游行的事,他说如果杨显助处理好了这事,保密局就没有站长他的位置了。”
    “站长居然这么悲观?”我更愿意相信,翁竖民这是在赵铭面前对杨显助示弱。我抬腕看了一下表,时间快指向八点了,我该去赵铭的客房找翁竖民了。
    李宝棠说:“能不悲观吗?高柳和赵铭是站长最信得过的人,可他们俩极可能有一人泄露了陈宏略的藏身之所,不然,谁能这么干脆利落地杀了那个人渣、并让站长差点丢了职务?站长现在几乎没有可信的人了,如果继祖你不能替他侦破那个人渣的案子,时间长了,站里也许真的就没有站长的位置了。”李宝棠说完对我笑了笑。
    “站长现在的位置不还是站长的吗?你就别悲观了,我觉得站长是不会倒下的,陈宏略的案子对他只是一个小坎儿,我只需按站长的意图破了日特的蓝鱼档案,站长就必定会翻身的,他约我八点见面,到时间了。”我站起来欲走。
    李宝棠提醒我说:“杨显助他秘书在场的话,你说话可得小心点,我先回家了。”
    “你不要再坐坐了?我上去一会就下来的。”虽然我推迟了我和白鸽见面的时间,但是白鸽未必就等着我的,李宝棠刚才的话还没说透,我还想跟他聊聊。
    “不了,敏感时期,让人看到了不好。”李宝棠见过翁竖民后有意滞留下来等我,是翁竖民的意思。翁竖民当着赵铭的面,他是如何做到的?李宝棠没有告诉我。
    到了赵铭住的客房,翁竖民和赵铭,还有杨显助的秘书也在。
    我进门时,外面还有关辉的一个手下在看着,看来,翁竖民今晚是不能走出客房的。但是他的站长职务并没有被撤销,他有权约见下属,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手下向他汇报工作。
    杨显助的秘书给我端上茶水时,翁竖民站起来对赵铭说:“赵主任,从昨天一早到今晚,你一直守着我,你不累吗?这里还有姬秘书呢。”
    赵铭对我和翁竖民满脸推笑说:“站长,按理我也该休息一个晚上了,但是,我想听听宋副官的高见再走,你不要赶我走嘛!是不是?宋副官。”
    “那你坐呀!今晚你不陪睡,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翁竖民昨晚在站里被赵铭陪睡了,赵铭鼾声大作,翁竖民一个晚上也没睡好,坚决要求回海员俱乐部过夜,并且要求换一个人陪他,杨显助趁机换上了他秘书和关辉的一个手下。
    赵铭坐下后,我跟翁竖民汇报了我对陈宏略被杀案的看法,杨显助的秘书做了一些记录。
    我知道,这些记录是要给杨显助看的,故而我东拉西扯,过了一会才讲出我查到的一条纱巾,这条纱巾经检验,有迷醉物,我推测作案人先将陈宏略迷醉,再行作案,没有说及女员工胸牌遗失指向了谁,也没有说关辉正在甄别胸牌上的指纹。
    “照你这么说,我明、后天不都得让人陪睡了?”翁竖民大摇其头,转而问我:“今天下午,你没替我找陈处长吗?他怎么不跟你一起过来?”
    “我听说陈处长受伤住院了,比上次李科长受伤严重了点。”我只能估摸着说这事,要是陈更烈根本就没受伤,我可是撒谎了。
    “他受伤了?”翁竖民似乎并不相信,他说:“我下午和赵主任从站里出来时,我看那些游行学生和工人都是挺文明的,他们也就喊喊口号,还是为了救钱海红,就你看,共党会升级这次游行吗?明天就周一了。”
    “这个我说不准呀!上一周是周二才结束,林老师都还没出院呢,我就担心呀!我办的那个案子,人家趁机接头的话,我们怎么办?”我意在说明,日特蓝鱼档案的相关情报让杨显助和张英控制起来了,我是无法第一时间看到的,翁竖民也变得闭目塞听了。
    “诶!在这个节骨眼上,陈宏略的案子,能快则快。”翁竖民忽然如哽在喉。
    的确,如果陈宏略只是给暗杀了,而不是死在翁竖民的房间内,他现在就还是指挥若定的站长,可作案人却让陈宏略死在了他房间内,让他也脱不了嫌疑,给暂停了站长工作。
    此时高柳的人盯着的两个嫌疑人,如果都是日特香港小组成员还好,如果一个都不是,那么这盘棋,不仅保密局高雷站输了一手,而且我也输了一手。
    我从翁竖民暂时住的客房出来时,翁竖民要我明天晚上八点再过来一下,最好带上陈更烈一起过来。我下一楼后,即时用大堂的电话,找到住进红坎医院的陈更烈。
    陈更烈急问我见翁竖民谈了些什么?
    我说不方便告知,要他抓紧时间治伤,争取明天晚上一起见翁竖民。
    陈更烈告诉我,游行学生和工人还在围堵市府和警察局,还有保密局,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放了钱海红,不放钱海红,明天将有大规模罢工和罢市活动,要我记得给自己车子加满油,别到时无油可加。
    “我车子给堵在站里了,今下午我是从人堆里钻出来的,明天他们还围堵的话,这班还要不要上?我听说张英杰他们在市府那边开枪了,和学生、工人起了冲突,你是给推倒的吧?”我猜测陈更烈是真受伤了,不然,他事后如何跟翁竖民解释呢?
    “我们这边也开枪了,跟你说的一样,所以我受伤了,站长没说我什么吧?”陈更烈还是选择站在翁竖民的一边,但他却不急于跟翁竖民见面,也在静观其变。
    “站长现在最焦急的事是我办的那个案子,但现在,让那个人渣的案子给插队了,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憋屈的,你明天晚上得回来见他。不然,他会给憋疯了的。就这样。”我不容陈更烈多说什么,挂下电话,去霞光眼科诊所见白鸽。
    时间刚好是改约的九点,但是霞光眼科诊所打烊关门了,附近街区只有饮食店在做着夜间生意,约我见面的白鸽究竟要跟我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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