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我和陈更烈趋近关辉,异口同声地问。
    关辉将他手中的一只胸牌递给杨显助说:“杨助理,是一只胸牌,就藏在他内裤里。”
    “是海员俱乐部服务生平时戴的胸牌。”杨显助接过一瞧,递给了我。
    我接过一瞧说:“关科长,麻烦你再找找看。”
    陈宏略居然将海员俱乐部的胸牌揣进他的内裤里?是临死前从对手身上捋下的?还是事前揣进去的?显然,陈宏略睡觉前是不可能做这事的,也没有这个必要。
    “都搜两次了,还要我搜?”关辉有些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说,“要搜你自己搜。”
    “我来搜。”陈更烈瞧了翁竖民一眼,走近陈宏略的尸首,弯腰搜了起来。
    陈宏略的睡衣只有一只袋子,但是袋子是空的,陈更烈将它翻了过来;裤子没有袋子,那么,这个海员俱乐部服务生的胸牌是如何揣进他的内裤里的?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陈宏略跟作案人争斗时从对手身上捋下来,并揣进去的。
    陈更烈扒开陈宏略的上衣,敞开了他的胸部。这一回,陈宏略的脸部皮肤和上身皮肤形成了一个对比,很明显,陈宏略是被勒胫而死的,勒物应当是床单之类。
    陈宏略刚住进海员俱乐部时,他的门外是有武汉帮的人轮流把守的,后来,翁竖民采用了不固定其居宿处的办法,让他一共住了三个不同的房间,包括副楼的两间房和他死前的这间房,连常住海员俱乐部的杨显助、赵铭都摸不清他究竟住在哪里。
    翁竖民对此可谓用心良苦。那么,前天中午就同意嫁给陈宏略的李蕾蕾知道他的住处吗?翁竖民说作案人一男一女,不能排除李宝棠、李蕾蕾合力杀死陈宏略呀?但我相信,李宝棠是不会这么愚蠢、并给保密局落下把柄的。
    “杨助理,搜遍了,没什么了。”陈更烈检查过后,给陈宏略的尸首扣上两只纽扣说:“关科长,让人带回去吧!要尸检的。”
    “你们,你们又让我给他收尸?”关辉有些不满地指着陈更烈说。
    “你们不收?难道让我收?站长,走。”陈更烈叫了翁竖民一声。
    翁竖民叹了一口气,随陈更烈和杨显助先出去了。
    关辉呼叫他的人进去给陈宏略收尸。
    我要关辉保持住两间房的原样。就目前的这点物证,很难洗脱翁竖民的嫌疑。如果此案是杨显助假手他人做下的,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让翁竖民去职,好让他坐上站长之位,也就解释了作案人为什么没有趁机杀了翁竖民。
    到了楼下,杨显助和翁竖民都坐了陈更烈的车子,这时天完全放亮了,街上有了往来行人和车辆,我跟着陈更烈的车子,慢开着回保密局。一路上,我想陈宏略肯定非我党所杀,杀手另有其人,除了保密局内斗,唯一的嫌疑人就是日特高雷小组了。
    日特高雷小组是三个人?还是两个人?早先的情报也没有给出答案,如果仅为两人,那么他们会是翁竖民所说的一男一女吗?联想到方华北前天晚上在海员俱乐部出现,跟七个舞女跳舞,我就想方华北难脱作案嫌疑,但是现在无凭无据的,保密局很难逮他。
    回到保密局,上班时间还没到,而且今天是周六,高兰和李蕾蕾还没有到站里,只有先我们而回的张英杰、赵铭在会议室等着我们。过了一会,得到电话通知的李宝棠来了,当他得知陈宏略已经死了,李宝棠一片惊讶,问我说:“谁这么大的胆子?”
    “大约凌晨两点半,他死在站长房间里,案子有些复杂。”我不想跟李宝棠说太多,反正陈宏略是真的死了,李蕾蕾再也用不着嫁给他了,李宝棠应当高高兴兴才对,可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这事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是谁做下了这个案子?
    赵铭刚才将翁竖民和杨显助两人迎进了会议室,张英杰去了电讯科一会就出来了。
    紧接着,回来就进了他办公室的陈更烈这会也出来了,见到我和李宝棠在走廊说话,他拽了李宝棠一把,小声说:“要开会了,你一会说话小心点。”
    “哼,我用得着小心吗?我昨晚和高兰她们看午夜场电影了,一点多才回家。”李宝棠是一点多才回家,回家之后,谁能证明他不是杀陈宏略的人?陈宏略强娶李蕾蕾,李宝棠是有杀人动机的。光从杀人动机上看,李宝棠指不定让杨显助、张英杰怀疑上呢?
    李宝棠进会议室时,我回办公室拿了水杯和文件夹,也去了会议室。
    翁竖民仍坐在他过去的位置,也就是国父遗像下的正位,杨显助和张英杰分坐靠翁竖民的两侧,陈更烈坐到了杨显助身边,刚进去的李宝棠坐到了陈更烈的对面。
    高柳已经带了他的人去通明码头执行盯人任务,他是让杨显助支走的?还是按时去了码头?我还不得而知。如果他是按时去了通明港码头,那么他就未必知道翁竖民给黑了。
    等了一会,杨显助问张英杰是如何通知高兰和李蕾蕾的?张英杰说是让人去李蕾蕾家找她们的。李宝棠接口道:“李科长和高科长要是早起床,她们指不定去办婚货了呢。”
    “还办婚货?那货都死了。”杨显助有些不满,他所说的那货是指陈宏略。
    一向严肃的张英杰听后,差点就笑了。
    李宝棠勉强一笑说:“她们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的话,早出门办婚货也不出奇呀?按照计划,螃蟹、龙虾这些海鲜得提前预订不是?”
    “订什么订?别扯。”陈更烈显得不奈烦,说:“杨助理,要不我们先开会吧?”
    “不急,先等等关科长,他应当很快就到的。”杨显助一脚插进来了。
    关辉刚才留在后面给陈宏略收尸,再慢也就一会时间的,但是我们足足等了二十钟。
    不过,关辉进来不久,高兰和李蕾蕾也进来了。
    除了高柳,副官以上参会人员都到齐了,杨显助笑着让翁竖民作“指示”,翁竖民勉强一笑,对杨显助做了一个手势,让杨显助先讲话,因为他现在不是保密局高雷站站长了,临时负责人是杨显助和张英杰。
    杨显助先介绍了陈宏略死在翁竖民房间内的事,高兰和李蕾蕾一时非常震惊,显然,她们和李宝棠一样,都是刚刚知道这事,她们震惊的神色也告诉了我,她们是完全不知情的。
    紧接着,杨显助介绍了刚才勘案的情况,并要求参与勘案的三人先发言。
    “我先说吧!一会我得去盯人了。”陈更烈这么说,我相信翁竖民是能听出来的。因为一早在海员俱乐部查案前,杨显助要求陈更烈查案后继续盯人,不许按照翁竖民昨天上午的会议安排执行任务。在杨显助看来,翁竖民昨天开会后朝令夕改,是有其目的的。
    “那你先说吧!”杨显助让陈更烈先说。
    陈更烈看了看我说:“就现场情况看,现场除了陈宏略的尸首,也就两件物证,一是敲门人留下的纸条;二是陈宏略内裤里的胸牌。表面上看,陈宏略是让海员俱乐部某个员工杀死的,但是从作案动机上看,这种可能性几乎是零。至于陈宏略尸首为什么会在站长的房间内,我认为这是某人要嫁祸于我们站长,目的当然是针对站长的职位了。”
    “针对站长的职位?陈大处长,在我们站里,谁不拥护站长连破大案、要案?”关辉斩钉截铁地说:“依我看呀!这事必定是共党作下的,因为我们昨天下午将钱医生逮回了局里,共党这是报复我们保密局。”
    陈更烈反驳关辉说:“这事要是共党做的,他们必定会顺手杀了站长。我的话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陈更烈抬腕看了看表,问杨显助。
    “你刚才说有人要嫁祸于站长,谁哟?你总得有个方向嘛!”杨显助咬住了陈更烈的话。
    陈更烈轻笑了一声说:“日特高雷小组呀!按照时间,他们的香港小组也许正在登陆,可我们呢?正在开会讨论另一桩无喱头的案子,这不明摆着吗?当然也不排除共党报复我们,但是这事得排除钱医生是否真是共党的绿叶?如果她不是,指不定,共党也在查日特呢。”
    “那你快点去火车站吧!”杨显助对陈更烈挥了挥手。
    陈更烈走时,翁竖民插话说:“长途汽车站也要守着。”
    “翁站长,你现在不可以下这个命令了,再说了,从省城到高雷的车子,最快也是下午两点才能到达,你不用着急的。”杨显助刚才让翁竖民先说话,其实是一种礼让。
    翁竖民眉头紧锁,说:“好,我不说,你们继续讨论。”
    “站长,我们讨论有关你的案子,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一直不开腔的张英杰笑着说。
    “好,我回避。”翁竖民说完站了起来,回自己办公室。
    杨显助对办公室主任赵铭甩了甩头,示意他跟着翁竖民。
    翁竖民和赵铭出去后,关辉问杨显助:“杨助理,你应当让我跟着站长。”
    “让你跟着?上面只是让你们站长临时停职,由我跟张副站长调查陈宏略的案子,有必要让你跟着他吗?你不用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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