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往上海、长沙等地调查方华北以往从业背景的雷鸣和张力荣两人今早已经出发,他们只需证实方华北在上海、长沙等地的经营情况,即可知他是因何而来到高雷的。
    我收起钱胜中拍的照片,准备找翁竖民汇报时,关辉突然走进我办公室,问是不是我建议翁竖民更改了下周二之前的工作计划?我说是翁竖民自己更改的,没有谁建议他更改。
    “哼,是怕我们抢了头功吧?”关辉对改派他们去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盯人极为不满。
    我听得一头雾水,问关辉:“什么头功?你说什么呢?”
    “你是假装不知道吧?宋副官,站长要对你救的那个钱医生进行辨声作业,就在这个周末她出院之前,你就爱装。”关辉说完就出去了。
    “我装什么呀?我根本就不知道。”关辉这是有意告诉我这事吗?
    我无法装耳背。关辉说得没错,我的确知道了,不过,是他刚才告诉我的。
    关辉出去后,我拿着钱胜中拍的几张照片去翁竖民的办公室,当时张英杰还在翁竖民办公室说话,我只好退出来,等在门外。不一会,张英杰走后,我再进去。
    翁竖民说关辉今天居然仗着他与杨显助的那点关系,不听他调遣,他让张英杰去做关辉的思想工作,并问我说派人在长途汽车站守候日特香港小组是否必要?
    “当然有必要了,三个有可能登陆的地方都必须盯紧,只是让关辉他们去干这事,站长你主要从哪一方面考虑呢?是担心杨显助对此有看法吗?”我坐下问翁竖民。
    杨显助是关辉在国防二厅的他伯父关青云的副手。杨显助来了后,翁竖民对关辉的态度有所改变。但是,翁竖民准备安排关辉他们对钱海红进行辨声作业时,他居然没有先跟陈更烈和我说起,反而让关辉先知道了。他这是要借关辉对我下套吗?
    “呃,让你说对了一半,但是我给他们换一下工作任务,主要考虑陈处长手下大部分都是本地人,能听懂高雷话,让他混进雷剧现场,更能发挥作用,而关辉那些手下,多半听不懂高雷话,要是日特都会高雷话,这个盯人工作恐怕要落空的,我已经跟张副站长解释了。”
    “站长,你想得太周到了。”我对翁竖民竖起大姆指,然后递上钱胜中拍的照片说,“这是小钱昨晚的收获,你看看我们下一步如何展开调查?”
    翁竖民看了一会说:“这个事还是让小钱办吧!他熟悉情况。”
    “但是站长,我想换个人调查这事,小钱嘛!我们应当继续让他呆在暗处。”在我看来,钱胜中不能过早暴露了他行踪,因为现在还无法证实方华北就是日特潜伏人员。
    翁竖民想了一会,笑着说:“既然这样,那这些照片就留我这里吧!我安排陈处长的人办这事。李处长看上去有些情绪,你替我安慰、安慰他,让他办好陈参谋和李科长的婚事。”
    “我会的。”我想翁竖民马上就安排人彻查那七个舞女的背景的话,最快也得花上一天时间,如果不那么顺利,查个两天都有可能。
    接下来,我跟翁竖民说了李香兰让我替她开店的事,翁竖民要我不要担误了工作,我说我替李香兰开店、办事,只是为了堵住她分割我家财产的路,正常的生意,一个星期能有两、三桩就不错了,晚上或周末时间就能搞定,是不会影响上班的。
    翁竖民答应我们开业时去现场瞧瞧,还说杨显助对我的“手艺”极感兴趣,他本人在高雷会不会有大量藏品需要鉴定之类?我说我不知道,他本人也许只是感兴趣而己,或者受人之托,未必是他本人真有什么宝贝需要鉴定的。
    “那也不一定哟!二厅但凡有点实权的人都少不了有这个,你可别小瞧了杨显助,他也曾经在高雷呆过一段时间的。”翁竖民对我大略介绍了一下杨显助,他这是提醒我落实杨显助早些年敛到的财物究竟有多少。
    我对翁竖民笑了笑说:“他上次吃饭时也就那么说说而己,得眼见为实。”
    “你说的是。”翁竖民说完拿起电话筒,他要找人替他办事了。
    从翁竖民办公室出来,我去敲了李宝棠办公室的门,李宝棠此时已跟陈宏略、李蕾蕾出去了。再敲陈更烈的门,陈更烈也出去了。对我来说,现在最要紧的事阻止敌人对钱海红进行辨声作业,如果今晚能成功枪决陈宏略,敌人明天就无法进行辨声作业,但是这件事,却极可能变相暴露了钱海红的身份。
    回到办公室,我闩上门,给高雷市委写了一封“信”,揣进裤袋。我在信中修改了枪决陈宏略的行动方案,所有参与人员完成任后,立即转入盯人工作,跟踪保密局和日特分子。
    中午,我回我的店里看开业准备,戴小蝶缠着我一起吃午饭,这一次,她不再点猪肘子了,两荤一素,她干了两碗米饭,其间,我问她昨晚是否见了她领导?戴小蝶踩了我一脚。
    午饭后回到我车上,戴小蝶对我说了她今天晚上至明天晚上的工作安排,她今晚给派了一个盯人工作。我问她盯谁?在哪里盯?
    戴小蝶严肃地说:“青苔同志,这是我个人工作,你不可以知道。”
    我忍不住说:“敌人要对钱医生进行辨声作业,时间大约在明天至后天她出院之前。”
    戴小蝶听后,轻哼一声说:“今晚毙了叛徒,让你们保密局的辨声作业见鬼去。”
    “那你回店里去,我得回保密局了。”我让戴小蝶下车,自己走路回店里。
    戴小蝶一走,我转头直奔红坎找我自己的下线袁四通。
    袁四通已经吃过午饭,正等着我,我一到,他就将高雷市委的回信给了我。
    高雷市委临时委派赤道同志主持全面工作,直至钱海红和林芍两人出院。
    原来,我党潜伏人员“五蓝”中的“蓝琼”并没有参与高雷市委的决策,“蓝海”和“蓝影”两人一人在保密局内部,一人在高坡岭监狱,他们更不可能参与决策了。
    事实上,是我在指挥红坎和西营两个行动组,赤道同志的工作压力可想而知。他在给我的回信中说,与日特蓝鱼档案侦查相比,绿叶同志的安危为次,完全同意了我的计划。
    我即时烧掉高雷市委的回信,让袁四通将我的修正计划投进017号信箱,并在今晚凌晨之前落实车子。袁四通应下了这事,和我约定于明天凌晨四点半交车使用。
    下午两点半回到西营这边的保密局,陈更烈和李宝棠他们居然都不在办公室。
    李宝棠不在办公室是可以理解的,那么陈更烈干什么去了呢?
    挨到下午快下班时,翁竖民派人调查那七个舞女的事就有了一个准结果,七人中有两人是外地来的,是最可疑的对象。我要求调查人明天下午之前搞清楚两个外地来的舞女的身份。
    翁竖民让我开车送他回海员俱乐部,我说:“站长,你不是有车吗?”
    “哎呀!陈参谋和李科长后天大婚,他们将我车子开走了。”翁竖民对我笑开了。
    让我想不到的是,翁竖民今下午让人开着他车子,悄悄带着陈宏略去了西营医院,对钱海红进行了辨声作业。他这是回海员俱乐部等结果,而我被完全蒙在了鼓里,以为他明天才会对钱海红进行辨声作业。
    到了海员俱乐部,翁竖民下车后,他没有请我进去,而是让我记住明天凌晨六点准时到海员俱乐部,随高柳他们一起行动。我说我知道了,明天会准时过来的。
    今晚去哪里吃晚饭呢?当我回到尚未开业的香兰藏品鉴定所时,李宝棠开着陈更烈的车子和李蕾蕾回家来了。李蕾蕾的家就在我的鉴定所楼上,她将她的婚房设在四楼上。但是李蕾蕾并没有上楼,而是招了一架黄包车自己离开,方向是海员俱乐部。
    我截住了李宝棠。李宝堂扫了我一眼,示意两个小特务将他买回的婚被、婚床抬上楼去。
    两个小特务一上楼,李宝棠沉沉地说:“继祖,钱医生要是扛不住,你可得小心了。”
    “钱医生扛不住?什么意思?”我希望我听错了。
    “那个人渣今下午也许辨出了钱医生的声音,更烈已经将钱医生押回局里了。”李宝棠对我察言观色,提醒我不要再跟钱海红接触,以免招来怀疑。
    “这事是你亲眼所见?”我没想到翁竖民提前对钱海红进行了辨声作业。
    “我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是更烈将钱医生押回来了,这不正好说明她已经暴露了吗?她不暴露,林老师就不可能给解除监视。”我和李宝棠的老师、我党的另一片绿叶林芍正在红坎医院治疗外伤,他的伤是我前不久安排白鸽创下的。
    “好事呀!”我对李宝棠一笑。
    “好个屁,难道你一点都不同情钱医生了?”李宝棠盯着我。
    “林老师是我们的老师,钱医生嘛!我过去只是认识她,要说同情,我更同情林老师呀?你不也跟我一样?”和林芍相比,钱海红因了她老公杨英豪的缘故,她是很难给排除嫌疑的,我只能让她再受苦了,希望她能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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