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为了保证一会能说动林老师,我昨晚想了很久,因为老李备的那些礼物都是做学生的应当办的事,是林老师的其他学生也能做到的事,但是我们送林老师一件这样的礼品,意义就不同了,也更能彰显我们是真心尊师的。”我将145师师长袁福清不久前送我的一尊李邕的青花仿品打了包装,做为这次我送给林芍的礼物。
    李邕的明末青花仿品,一般人是瞧不出来的,但我不是为了诳林芍一味按我的意思劝停学生游行,我相信,林芍会按“红土”的指示办事的,而我要借助这尊青花探一探林芍本人会不会就是我党的“绿叶”,同时借这尊仿品告诉他我的身份是“青苔”。
    陈更烈问我能不能打开瞧瞧?我说:“我一早打的包装,一会见了林老师再打开,这件青花虽非价值连城,但也属精品,林老师肯定会很高兴的。”
    “哎呀!继祖,这次办这事让你破费了,我和老李昨天也就说说而己,没想到你这么认真,我先替老李和站长谢你了,老李还不知道你要送上这个吧?”陈更烈有些过意不去。
    “老李还不知道,他刚才想坐我车子,我说三人坐一辆车,空间不够宽敞,他差点跟我扛上了,这个老李,说他痞吧!他又不痞,就是嘴贫口花。”我一边开车,一边说。
    “老李他嘴贫口花?嘿,我看这个未必呀!这么多年,老李他晚间最喜欢一个人行动了,如果他也象赵铭一样养了女人在外面都难说的。”
    陈更烈还没有主动说他一早见翁竖民的情况,他怎么就不说呢?
    我只好主动问陈更烈说:“一早你见了站长,你没跟站长说赵铭对我的企图心吗?”
    现在一切证据都没有,陈更烈会怎么说呢?
    “呃,你这事吧!我的确是想跟站长说的,但是,张英杰和国防部二厅特调处的人都在场,我不好提,而且我告诉你,就在你昨晚打我电话的时候,赵铭去海员国际俱乐部见了站长,我想他肯定跟站长口头汇报过了,我还按我们昨晚的想法跟站长说的话,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呀!”如果陈更烈所说属实,那么他此时不说赵铭对我的企图心也不失为上策。
    “但是,我离开海员国际俱乐部时,站长在门外跟我说了你在重庆的经历有点问题,可能要复查的,当时我就说了赵铭在外面有几个女人的事,说赵铭过去经常拿站里的新人开刀,对他们索要财物,供自己养女人,站长不相信这事,我说张英杰也清楚这事,站长就拉长了脸,说赵铭再这样对站里的新人,他是不会客气的。”
    “你一句话都没有提到我吗?”我问。
    我在重庆中央大学读书时,也象今天的学生一样参加过游行,但我不是组织者,也不是活动骨干,我相信,我虽有相关记录,但未必就留下“不良”案底,由着赵铭去抽。赵铭这个人,我必须对他还以颜色,让他及时收手才好。
    “我这个时候哪能提你呢?你当我傻呀!”陈更烈笑开了。
    “不提也好,反正提醒了站长,他会做出判断的。”在陈更烈面前,我也不能太过紧张这事,太过紧张的话,反倒让陈更烈都疑心我的历史不够清白了。
    “那当然了,不管赵铭说什么,写了什么,站长一想起我说的这个事,赵铭的报告再怎么添油加醋,那也是坐实了他的企图心,会让站长在心里打了折扣的。”
    “那,国防部二厅特调处的人是什么时候到的?”劳小雯和她母亲翁惠芝昨天下午被人跟踪盯哨了,会不会是二厅特调处的人干的?我得落实二厅的人是什么时候到高雷的。
    “我听张英杰说,他们是昨天一早就到了,只是站长没说这事,只让高兰接待而己。”
    “昨天就到了?这不正好赶上学生游行吗?看来,站长的压力蛮大的,不过,今天好象动静不大了呀?”我有点奇怪了,翁竖民应当昨天下午就派我们过来游说林芍才对的。
    “怎么说不大?红西两地,他们主要堵了雷川路,一会到了红坎,你就看到声势了。”
    “哎哟,那我们今天还是赶趟的。”我加油窜到李宝棠前面去。
    到了红坎区,中山路、中山二路、中华路已经被游行学生给堵起来了,我只好绕到红北路往必胜路、九二一路开。陈更烈说:“看到没有?红坎都变成共党的红色根据地了。”
    “你这么说,还不如说学生闹游行就是共产/党一手策划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这次学生游行规模之大,就是穗城近年也少见,一般人能组织得了么?从线路安排、人员组织,到主要诉求、标语口号,再从集会地点,到现场秩序维持,都绝非低手所为啊!不是共党所为,还会是谁?但是参加游行的人不仅有学生,还有工人,公司职员、小商贩、市民,甚至流氓、无赖、小偷,险象横生,再升级的话,出什么事都不无法预知,所以我们三人今天肩负重任呀!”
    陈更烈回头瞧了瞧李宝棠,李宝棠似乎被堵在后面了。
    “照你这么说,站长让我们跑这一趟,非得有成效不成?”我在想,翁竖民和陈更烈会不会给我和高雷市委下了套了?我说,“游说林老师也许不难,但是必未能达到效果呀!”
    “站长当然希望我们能取得成效了?那怕让学生换个时间上街,那也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你是不知道,我们前几天的军情报告会搞得太仓促了,被第七军反咬了一口,说我们才是乱源,国防部二厅特调处就是因了这事下来的,站长和张英杰跟特调处的人还在死嗑。学生游行的事如果能平息下来,特调处的人也许会立马回南京去复命,要是平静不了,他们还会留在高雷,站长头不大都会大的,我估计他这会又跑市政府戴副市长那边去了。”
    我想说这是翁竖民绺由自取,枪杀抗日英雄和民主人士,不仅寒了民心,还寒了军心,我估计这会的第七军的将官们正在偷着乐了。
    但是,陈更烈的话也提醒了我,我们这次游说林芍,会不会变相暴露了林芍的身份呢?当然,我得马上确定林芍是否是高雷市委常委、市委临时负责人“绿叶”,如果是,我得马上想办法补救,保证林芍的安全;如果不是,也得通过市委、变更活动规模,以保护林芍这样的意见领袖,继续为我党的事业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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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市区太过堵塞,我们这天上午赶到高雷师专时,已过九点半了。林芍十点正有个新编雷剧创作研讨会,就在师专的大会议室召开,我们只有二十分钟见面时间。还算“顺利”的事是林芍在这个时间里并没见别的什么人,将时间全留给了我们三人。
    一见面,自然是不断寒喧,等着一会喝茶说事。
    林芍的客厅很雅致,也很宽敞、透亮,红木沙发上垫了垫子,坐着很舒适。沙发两旁各摆了一盆兰花。师母给我们各捧上热茶时,林芍拿起茶几上的一把剪子,对其中一盆的叶子做了修剪,他一边翻看着绿色的叶子,一边问陈更烈说:“更烈同学,你养过兰花吗?”
    “老师,更烈没养过呢?”陈更烈说。
    “那你现在愿意养它吗?”林芍问陈更烈。
    “愿意呀!林老师您吩咐的作业,学生必须完成不是?”陈更烈笑开了,但我看到了他急不可奈的神情了,因为时间太紧了。
    “好呀!这养兰花,是最能养心情的,两天浇一次水就够了,平时剪下的指甲什么的也可以放进去做花肥,还有,最重要的是要及时修剪它的残叶,要看它的叶子的上面和下面是否同时有了斑点,如果只有下面一面有斑点,你可以慢点剪掉。”
    林芍在翻看绿叶的两面时,我就想林芍这是在暗示我,他本人就是这“绿叶”的一面吗?钱海红的一面已经有了“斑点”,但是“绿叶”还是绿叶,是不用剪掉的。
    “你们喝茶呀!”林芍接着说:“你们仨人都是我学生中最优秀的,不管你们身居何处,也都还是我的学生,为师今天就送你们人各一盆兰花,回去好好的养着,怎么样?”
    “好呀!老师,只是这兰花是不是一定要贵养?”我喝了一口茶问。
    “那当然了,你们今天带了这么多礼品过来看为师,老师心里高兴着呢,给你们人各一盆回礼,那也是为师应该做的嘛!”林芍收起剪子,停下手中的活儿说。
    “老师,我这里还有一件家里的藏品,要送给老师您怡情,希望你笑纳。”我即时打开青花的外包装,将青花捧在手上,送到林芍的跟前。
    林芍一瞧,颇不惊讶,他说:“继祖同学,这可是你家的藏品,我那好受你这么贵重的礼?这个礼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呃,老师,这个藏品是贵重了点,但是老师你的身份也比过去贵重多了呀!礼重不压人,学生是这么想的,我这些年一直在南京、上海等地奔波谋职,还在汪伪集团做过事,抗战结束后,我被当成汉奸给关起来了,当时我就想,父母恩情未报,老师的恩情未报,哪一天我能重见天日,我必当重礼回报,今天我带着一只青花过来送给老师您,就是为践我当年之诺,别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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