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殿,冷肃的气氛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茶已凉,隐隐随着茶座上的老者透着森森的寒气。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族老殿三长老之一的左空寒,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妙龄的女子:左妃靖。
    两人是接到陈其的禀报不远万里从古魔界赶过来的,听说左空寒派去的西门楚志在裂南山被陆尘一指毙命,身为右殿的拥护着左空寒终于坐不住了,及早的出关赶到了裂南山来追问事情的根由。
    可是让他气愤的是,来了整整半个时辰了,茶水都喝了几杯,整个大殿除了来回走动添茶倒水的婢女之外,居然没有人招乎他。
    “混账,陆尘太不把阎魔殿放在眼里了,他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族老。”
    左空寒一掌把桌子掀翻,抬屁股就要找人兴师问罪。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自殿外响起:“哈哈,左族老远道而来,未能相迎,还望海涵啊。”
    左空寒还没站稳,了尘带着左卿菡稳步行进大殿。
    左卿菡快走了几步,上前拜倒:“族老大驾光临,卿菡未能迎接,请族老责罚。”左卿菡身为左殿之主,权柄还在族老殿之下,毕竟是同门同族,她还要中规中矩的。
    偏偏有人却不依不饶,左妃靖冷笑了两声,站起道:“大姐,你好大的架子啊,回到裂南山忘了自己是谁了吗?足足凉了我和族老半个时辰,真有你的啊。”
    左卿菡脸色一红,解释道:“三妹多心了,卿菡只是在闭关的紧要关头,下人体恤未及通报罢了,卿菡并无对族老无礼之意。”
    “哟~裂南山的仆子还真是忠心,能不能叫出来让我们见见啊。”
    了尘呵呵一笑,打断道:“下人不懂礼数,妃靖仙子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如有不当之处,老朽愿替他们给两位致歉了。”
    说着,了尘就要行躬身之礼。
    了尘跟陆尘不一样,他的处事圆滑至极,明明知道左空寒不会让他行礼,故作姿态,就是为了平息这二位的怒火。
    不出所料,左空寒见了尘要行礼,冷冰冰的涌出一股神力,将了尘的双臂承了下来:“裂南山祖师,左某可承受不起这份大礼。”
    了尘也不见怪,打了哈哈,道:“两位,请坐。”
    左空寒坐了下来,左妃靖则是没有讨到好处的有些生气,不过左空寒发了话,她不敢不听,于是跟着坐下。
    左卿菡站在了尘身边,循规蹈矩的像是在阎魔殿一样,在阎魔殿,没有族老的命令她和左妃靖身为后辈是不会轻易坐下的。否则等同犯上。
    了尘坐在了平日里陆尘的位置上,体现出一派尊主的地位,暂缓的一顿,了尘问道:“不知两位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左空寒余怒未消,冷冷哼了一声,答道:“也没太大的事,日前族老殿委派十一名尊境保陆尘之安危,不想陆尘居然将西门楚志毙在裂南山,老夫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想问个明白,此其一。”
    “哦,那其二呢?”了尘声色不动。
    左空寒抬眼瞥了瞥了尘,嗤的一声道:“其二,还是等陆尘来了再说吧。”
    “哦。”了尘轻轻的点了点头,清着嗓子说道:“西门道友的事老朽亦有耳闻,只是源头因起早就由贵殿道友通传了上去,难道左道友还没收到吗?”
    左妃靖杏眼半弯,冷声道:“收到是收到了,片面之辞,不能尽信。”
    “哦。”了尘继续低调,对左卿菡道:“菡儿啊,那几个道友没走吧。”
    左卿菡知道了尘说的是翼周、陈其等人,点头道:“族老,此起因清楚明白,翼周、陈其人等至今还留在裂南山,只需当殿对峙,便明分晓。”
    “哼!”
    事实上左妃靖和左空寒早就知道事情的本末了,但是他们就是不相信西门楚志会如此大胆。这两人一个是右殿的拥护者,一个是右殿之主,巴不得左殿出事,凶蛮脉得权呢。换言之,他们此来就是想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即使陆尘理据充足,他们也要借这个机会把左殿气焰打压下去。
    见两人都不说话,左卿菡命人把翼周、陈其等人喊了过来。
    十个尊境入殿,看见左空寒和左妃靖,忽地一愣,他们不知道这二位会不远万里前来,下意识的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不禁有些忐忑。
    “翼周、陈其,拜见族老、殿主。”
    见到翼周和陈其,左妃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可是右殿精挑细选的,专门防止陆尘逃走过来监管的,这才多长时间,都快变成左殿的人了。
    “翼周、陈其。”左妃靖虽然气愤,但很冷静,事情要追查出个原由才能找出漏洞攻击陆尘。
    “你们两个说说,十年前罗妖洞强敌来犯,究竟是怎么回事?”
    翼周和陈其对望一眼,不敢隐瞒,原原本本的事情的梗概说了一遍,他们两个想过颠倒黑白,抹黑陆尘,可是一想到陆尘那骇人的手段,两人就没敢撒谎。
    左空寒和左妃靖竖耳聆听,一个字都不肯落下。的确跟他们想的一样,西门楚志用心不纯,有陷害陆尘的行止,按道理陆尘的理据充分,西门楚志的确是死有余辜。
    可是回味了一会儿,两人又听出来问题了。
    “陈其,你说陆尘曾经打了西门楚志?是谁先动的手?”左空寒问道。
    了尘品茶的动作为之一滞,偷眼瞄过左空寒,心中了然,按兵不动。
    陈其道:“是……是陆尘,他打了西门大人一记耳光,西门大人不忿,与陆尘拼命,之后……”
    “行了,我懂了。”左空寒摆手打断陈其,再问:“西门楚志有没有解释自己的行径,为何他知情不报?”
    翼周这时听出来了,敢情就算西门楚志死了,左空寒还向着他,分明就是兴师问罪的。他跟陈其不一样,陈其作出过叛离右殿的事,他自己是被逼无奈,于是抢着说道:“回族老,西门大人并未解释,不过小人认为,也许西门大人见来敌之强,不可力敌,正想办法未雨绸缪吧。”
    左妃靖欣赏的看了翼周一眼,陈其却是内心一突,暗道完了。
    果不其然,左妃靖马上说道:“西门楚志心计过人,他一向忠心阎魔殿,岂会坑害同族,我觉得翼周分析的有道理。陆尘不问明原因,便将怨火强施于人,也太独断独行了吧。族老,你觉得呢。”
    “嗯。”左空寒点了点头,大有赞同之意。
    陈其脸色铁青,心中大骂二人卑鄙无耻,歪曲事实也就算了,还这么直白露骨,真他妈不要脸。
    “照你所说,西门楚志是在运筹帷幄,并无坑害之心。可因如此却死于陆尘之手,实在是不该啊。”左空寒发出一声长叹。
    左卿菡就吃不住了,这摆明了是扭曲事实,当即争辩道:“族老,西门楚志狼子野心,蓄谋暗害,此乃事实。”
    “多嘴。”左空寒何许人,堂堂族老殿三长老,地位极高,闻听之下,左空寒大为不满,恨声道:“西门楚志之事尚未查明,即使如此,陆尘也能不动用私刑,应交由族老殿发落。”
    “可是西门楚志动了杀心,欲杀夫君后快,夫君只是一时错手……”
    “错手?哼!”左妃靖站了起来,插话道:“大姐,你就别护着姐夫了,谁不知道姐夫的一人可抵九名巅峰尊境,区区一个西门楚志,他想让他活下来很难吗?依我看啊,姐夫是在借机铲除异已吧。哼,世人皆知,姐夫曾连斩西门楚志儿孙,还需要再解释吗?”
    “三妹,话不能乱说……”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是事实……”
    两姐妹在殿内当众翻脸,争吵了起来,牵涉到陆尘和阎魔殿的关系,左卿菡可不能让着。
    两人吵了一会儿,左空寒勃然大怒,一拍桌案喝道:“都别吵了,我知道陆尘就在裂南山,让他出来对峙,本殿要当殿审问。”
    这时,了尘发话了:“族老息怒,劣徒眼下尚不在裂南山。”
    “不在?”左妃靖一挑柳眉,嗤笑道:“是不敢出来吧。”
    左空寒愤然站起,道:“他不出来,我自己找。”
    话音未落,脾气火爆的左空寒嗖的一声飞出了殿外,强横的八重天巅峰境神念释放出去,无形的波动笼罩了整座裂南山。
    其强大的气息,顿时引起了渲染大波,无数修士从地下坊市交易中心飞奔了出来。
    “哇,那是谁啊,难道裂南山又出高手了?”
    “嘘,小点声,没看见那是阎魔殿的人吗?看这架势来头不小啊。”
    “啊?”某人缩了缩脖子:“阎魔殿的人来干什么?”
    “听说当年罗妖洞人来的时候,陆尘已经加入阎魔殿了,还助他们得到诸幽桥,阎魔殿派来人保护,陆尘却把人家的头领给杀了。唉,也难怪,罗妖洞人是阎魔殿先发现的,可惜他们没告诉陆尘。依我看哪,这里面有猫腻。”
    ……
    低低的私语声传扬起来,钻进左空寒的耳朵里顿时让他老脸通红,看来当年那年事没瞒住,弄的满城风雨了。
    左空寒恨陆尘对自己不尊不敬,来了半天了也不见他出现,此子必惩不待。
    神念一展,左空寒没有发现陆尘气息,无奈下围着几处颇高的楼殿转了起来。
    起初了尘倒是没拦着,也不担心他胡乱杀人,可是找了一会儿,左空寒朝着地下坊市交易中心的左侧一处不起眼的宅落飞过去了,了尘顿然一惊,飞过去将左空寒拦下。
    这宅院不起眼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因为地下就是传送法阵,直通神琼山,以左空寒的修为,只要进入宅院,破了外围的禁灵阵,很快就能发现。这当然不行了。
    “左道友,我说了,劣徒真的不在。”了尘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故作欢颜。
    “了尘,本殿尊你丹道修为,不要让本殿难做。”他看了看了尘的身后,瞳孔一缩:“陆尘,给我出来。”
    话音未落,左寒空便要急着扑下,左妃靖在后,左卿菡跟来一看也是小脸苍白。左空寒没头没脑的就要翻出裂南山最大的秘密了。
    “左道友。”了尘绷起脸来了:“裂南山重地,不能乱闯,希望道友……”
    “给我闪开。”哪知了尘还没说完,左空寒抬起一掌挥出,就要拍飞了尘。
    却在这时,了尘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朦胧绿芒,只见他双眉一挑,凌厉的杀机跃然于脸上:“去!”
    袖管里一只老手轻慢的探出,却如闪电般的飞快,一掌横空拍出轰在了左空寒的掌心处,只听啪的一声,左寒空的身子宛若飘零的落叶般被轰出数里开外。
    反观了尘,气息氤氲流畅,纹丝没动……
    “巅峰尊境?”
    左妃靖当场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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