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神境下方,底层星空中。
    “曦皇应该猜到,秩序之鼎会给我拿走。”
    “她估计,又得气得吐血了。”
    五月杀神之死,削弱了月神族的力量。
    “炎黄大陆,和月之神境同属人族,甚至属于月之神境的庇护之地。”
    “可是,以她的个性,要想让我就范,估计会下狠手了。”
    李天命只希望,不要超过一千人。
    否则,这么多上神,真要无情杀戮,那炎黄人族,就毫无希望可言了。
    “他们是无辜的。”
    李天命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人。
    他的亲人,他的伙伴。
    神宗的弟子、九大神域的众生。
    窃天一族已经没有家了,现在炎黄是他唯一的家。
    月星源再美,他都是他乡的异客。
    他在等一个答案!
    那就是——
    为了达成她的目的,月神族,到底会多么丧心病狂?
    想起当初,轩辕大帝还嘱托李天命,绝对不要得罪月神族。
    也许当年,在鬼神屠戮同胞的时候,轩辕大帝去月之神境求助,碰过无数次壁。
    他的感受,就和今日的自己相同吧。
    为了守卫人族,李天命借刀杀人,才逼得月神族灭了鬼神强者。
    本以为那是结束,却没想到会有这一天,月神族的女皇,为了逼迫他就范,打算派出大军,去镇压她本应该,要守护的人族同胞。
    李天命的心,时时刻刻都在煎熬。
    终于,他们来了!
    当李天命看到,一个个月神族踏天之境,脱离了月之神境的引力,集结成一方大军,密密麻麻,出现在他的眼帘中的时候,他对月神族最后一丝‘奢望’,彻底断了。
    那一刻,他的眼睛,变得赤红。
    “十万,哈哈,十万!”
    真够讽刺的。
    李天命原本以为,以上神之强,出动个上百人,只要分散,都能达到逼迫他就范的效果。
    结果,对方拿出十万上神!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根本不管你们,会死多少人。
    我只要你李天命听话,滚回到我眼前来。
    否则,百万、千万、亿万人之死,对她曦皇来说,看不见,就是没发生。
    然而,人命是数字吗?
    李天命见过为了强盛的自私之徒,譬如乾帝。
    他和曦皇属于一个路子。
    其实第一次见曦皇的时候,李天命感觉,她比传说中温柔。
    只是一次次碰撞,当自己反抗她的时候,将她心里狰狞的魔鬼,完全给引了出来。
    “十万!”
    这不只是震慑,还是报复。
    报复李天命,破了她的结界核。
    为那些被菩提杀死的月神族报仇!
    只是,她将仇恨,甩在了李天命身上。
    甩在了炎黄人族的身上。
    “威风,真够威风。”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目光所及之处,风月亲王作为统帅,带着七个八月天城的城主,统御十万上神,声势浩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去,出征其他月星源世界呢。
    谁能想到,他们这是去镇压一个尘埃世界?
    这十万上神,确实让李天命的心,彻底冰凉。
    他发现自己都低估了曦皇的狠,更低估了月神族,对于尘埃世界的蔑视。
    鬼神族奴役炎黄人族。
    月神族没这么做,可是他们骨子里,都看不起尘埃世界的人。
    甚至,包括辉夜诗在内,第一次下来,都以为他们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同为人族,境界强弱有区别,但都是人命。”
    “人命可以分高低贵贱,可是,却不能把它,当做草芥!”
    李天命尊重每一个活着的灵魂。
    可很明显,月神族并不这么认为。
    这是数百万年,骨子里的东西。
    这是氏族的精神意志,谁都改变不了。
    就好似这时候,那十万上神,谈笑风生,丝毫不觉得,他们这一次的‘出征’,有什么问题。
    “大家别太疯啊,每人杀他个几千上万就行了,达到效果就行。”
    “对对,让那李天命痛哭流涕,回去接受惩罚就行了。”
    “这贼子敢破坏月神天城结界核,导致现在起码有六千月神皇族死伤,光杀了这李天命,感觉这仇没报够啊。”
    “每人来一万,那都十亿了,可以了。算能宽慰那六千亡灵了。”
    “十亿人,这数字,还是可怕啊。”
    “可怕个毛,千万别给数字吓住,这尘埃世界的人,境界低,就跟蟑螂似的,生育能力贼强,一生就生一窝。”
    “我们上神,数百人才能有几个子嗣,他们一百寿元,都能给你生出十几个来。”
    “十亿人虽然多,但不到三年,这些蟑螂,不都全部给生回来了?”
    “明白没?蟑螂,那是杀不干净的。”
    “说得也是,而且,我们月神族这种高等氏族的道德观念,并不适用于蟑螂。大家千万不要被道德绑架。”
    “听说下面环境还不错,杀完蟑螂,完成任务,还能度个假,完美!”
    “别告诉我,你们还有人,想玩玩尘埃世界的女人?哈哈,品味低劣啊各位,不怕小弟长虫啊?”
    “滚滚滚,别恶心人。”
    李天命听到了这些对话。
    你当他们是上神,他们当你是蟑螂。
    这根本就不是,李天命和曦皇之间的矛盾。
    而是高低两个氏族之间,永远无法抹平的傲慢、鄙夷和偏见。
    从辉夜诗的‘茹毛饮血’,到曦皇的十万上神大军,都在说明,这一切都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辉夜诗并没有太大的坏心眼,但那也说明——
    月神族从上到下,从二十万年前到现在,都是一样的嘴脸。
    他们不甘平庸,想重回秩序之地,他们好高骛远,自诩高等种族。
    他们看不起脚下的一切,包括月之神境的‘非月神族’。
    他们对秩序之地的强者卑躬屈膝,他们对统治的子民,颐指气使。
    从辉月胤到柳伊照,从帝师到曦皇。
    还有自愿当月神族舔狗的‘本源兽族第一人’柳清欢。
    只有在菩提,隐藏无形,杀人不见血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这一刻,李天命胸腔之中,有着一座火山翻滚。
    就算这十万人,他们接受的是曦皇的命令,他们无从选择。
    但是,他们如今,不正怡然自得、谈笑风生、兴高采烈吗?
    等到达炎黄大陆,他们会手下留情吗?
    “他们践踏人命的时候,绝对不是无辜的。”
    李天命没让对方发现。
    看到这十万大军后,他眼里满是血丝,转身就走。
    现实的残酷,断绝了他所有和平的幻想。
    对方已经集结,马上就会进军炎黄!
    从头到尾,鬼神族还没怎么动他,月神族却一步步,将他逼进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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