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从马车后方射入,一眨眼便攻击中马车,紧接着从马车前方急速射出。
    便在那道黑影射出的刹那。
    轰!
    只听得一道爆响声自车帘内猛然发出。
    嗖!嗖!嗖!嗖!
    马车被那漫天的剑气击碎,木屑当即朝四周纷飞而去,破空声接二连三传了出来。
    一眨眼,马车已然剩下个木板,斜插入地。
    但,令人诡异的是,在那木板之上,并无萧一默的身影!
    黄鑫在棕马倒地死去的霎那,也就地一个打滚,躲避了这一劫。接着缓缓站起身子,抖去身上的灰尘。但当他抬起头,看到前方正悬浮在半空的黑影时,目光不由为之一凝,声音也显得更为地低沉,‘嘿嘿’一笑道,“原来是你!”
    悬浮在半空中的黑影,袭一身黑袍,身材削瘦,左脸颊留下一道刀疤。
    正是萧一默和黄鑫在客栈之中曾遇到过的,黑袍男子!
    听黄鑫认出自己,那黑袍男子闷哼一声,却不作回答,目光顺势落在斜插入地的木板之上。但见他的神情有了愕然,似乎没有看见萧一默,让他的心里起了几分惊诧。
    “黄叔,这次你该相信那老道士的话了。”在男子愣神之际,一道轻笑声蓦然从木板后方传出。
    一道蓝色身影面带笑容,悠悠飘然而来。正是藏在车板底下,躲过黑袍男子袭击的萧一默!
    黄鑫见此,讪讪一笑道,“若不是萧少爷你预知凶吉,先行设下这个计谋引出那老道士所说的血光之灾,就算我相信那老道士,但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哈哈!”萧一默摇摇头,失声一笑,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却未作任何的解释。接着他转过身子,抬起头,目光凛冽地看向黑袍男子。
    在萧一默出现时,那黑袍男子的目光便牢牢锁住了他。待萧一默望来时,两人四目相触,隐隐中有着火花的闪耀!
    场中气氛,剑拔弩张!
    显得十足的低沉及闷重。
    这般对视半晌,萧一默方才转移目光,落在黑袍男子手中握着的火红长剑上,双眸瞬间一亮,一道幽幽的叹息声也慢慢传出,“我二叔咽喉上的血洞,想必就是你一手所造成的了。”
    “哼!”
    闻言,黑袍男子怒哼一声,却不答话。他的双肩一阵下沉,身子立即落了下来,与萧一默相对而立。
    此时此刻,风,骤起!
    后方林中飘舞着的枫叶,也更似血般红艳。
    “你从凤石城一路跟踪我而来,无非也是为那胡髌报仇。既如此,你为何途中不出手,非要等到今晚?”萧一默轻声说道,如拉家常般,声音很平淡,没有一点的波澜。
    也许,今晚的种种,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包括那黑袍男子因何而来,都清楚明了。
    但他是何时明白的,这或许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接下来该如何对付眼前的修士!
    在他心中,自然很清楚。自己先前所说,不过是迟缓之计。若那黑袍男子当真出手,就算他拼了性命再次动用体内的禁忌之力,怕也无法改变失败的结局。
    只因为,他看不透眼前黑袍男子的修为。
    能让他都看不透修为的修士,定然已是超出清微境第一层的修为。或许在第二层,又或者在第三层,甚者,更高!
    因此,在面对高出自己几个境界的修士面前,他不得不警惕行事。
    黑袍男子此刻平静地站着,对于萧一默所问,完全不置理会。只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黄鑫的身上,似有些忌惮之色的闪出。连那握着火红长剑的手掌,竟也莫名动了一下,似是轻微的抽搐般。
    这一动作虽甚为轻微,且夜空中没有星光的散发,按道理常人决计难以发现。但暗自观察着黑袍男子一举一动的萧一默有着何等锐利的视觉,立即便发现了。
    当即,他内心一动。眼角余光,不禁瞥了黄鑫一眼,紧接着迅速收回。
    在他心中的那个谜团,在这一刻也终于找到了答案。使得他的嘴角,在夜晚中扬起了一定的弧度。
    那是一种非常自信的笑容!
    可惜,这样的一种笑容,黄鑫看不到。
    “‘洛羽宗’贵为中原四大正统之一,为何会看上一个小小的萧家?一个外门弟子的死去,竟劳贵派兴师动众,派你出来截杀我,这倒是令萧某受宠若惊了.......”萧一默看着黑袍男子,轻声笑了起来,“......若是让这中原修士都知道,贵派有如此的行径,却不知会带来如何的后果,我倒很想看到。黄叔,你说是么?”
    “嘿嘿,萧少爷说的不错。‘洛羽宗’如此行为,实在是为修士所不耻。要是传发出去这件事情,必定会给那‘洛羽宗’带来很精彩的后果。少爷与黄某插上一手,旁观一下,那倒也是有趣。哈哈!”黄鑫朗声一笑道。
    笑声落地,狂风大起,夜更寒!
    “妄想!”一声闷哼突然传出,猛地打断黄鑫的笑声。
    只见久未开口的黑袍男子此时嘴唇蠕动,眼神中爆射出两道寒光,看了一眼黄鑫,而后盯着萧一默冷冷笑道,“却可惜,你们无法让这中原修士知道,更无法看到结局。”
    萧一默似有所感,轻轻叹了声道,“没错,死人是看不到的。”
    “哼!你们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不过.......”黑袍男子不屑道。
    “不,你错了。”
    萧一默打断黑袍男子的话,仰头望了一眼乌云渐渐散去继而露出一轮明月的夜空,接着目光落在黑袍男子的身上,轻声道,“......并非我们要死,而是你,要死!”
    说完,萧一默再次抬起头,仰望着夜空。看他如此模样,似乎是在等一个人。想起那个人,让他脸上的笑意不由更浓了起来。
    “哈哈哈哈.......”黑袍男子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斥着一种狂傲及不屑之意。他眼神中所透出来的不屑,就如睥睨苍生,不把任何人放入眼中。
    却不知,就在他发笑的那一刻,身后不知何时飘出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如鬼影一般出现,行踪毫无声息且气息敛去,让人完全觉察不到半点她的存在。也仿佛代表着死神的降临,一股死亡的气息立即弥漫在四周。
    此时,月正圆!
    在黑影飘出的瞬间,也听得黑袍男子的笑声骤然顿住。细看时,其双目已是黯淡无光。紧接着,一道刺耳的怪哼声竟从他口中发出,随后喃喃自语起来,“怪不得.....怪不得胡髌师弟会惨死在你手中,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原来究竟是如何,却已不容他说下去了。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铛’!
    一道长剑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下响起。
    只见下一刻黑袍男子的躯体猛然抽搐,双腿一软,竟是就此倒在了地上。他的双目已变得黯淡空洞,脸色一片灰白。但那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懂得,他死的很明白。
    便在他死去的一刹那,他想到了自己的师弟因何而死。只可惜,等他明白过来时,等他就要有所防备时,已是无声无息地死去!
    和他师弟胡髌一样的,被人所杀。却又没有看到,杀自己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样的死,说冤,也不冤。说不冤,也冤。
    在黑袍男子尸身倒地之时,一声轻轻的叹息忽然响起,缓缓飘荡在夜间下,带出了一种无奈及惆怅的韵味,“你,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么?”
    那声叹息很轻,轻得让人升起一种无法抗拒的温柔之意。却又很重,重到让人不知所措,重到令人的呼吸也随之加深!
    却也不知,那样的一声叹息,为谁......
    他,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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