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裁咧嘴一笑道:“梁大人,咱们这一行伙计都是刚从东边一座城池的监牢中跑出来的,个个身上都背负着人命官司,这烂命就这一条,本是死不足惜。不过呢,咱们也都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掉,本是在这里睡着好觉,想着就这么偷偷摸到云州去,到时候这一身身份也可以洗白,说不定还能够开间铺子,娶上几房妻妾,不过嘛,这自然就要不少本钱了。恰恰大人一行人就这么跳了出来,我见大人衣着华丽,众兵簇拥,那必是家中有万贯家财,咱们也不求别的,喂,这位大人,你说你要拿多少银两来赎这位大人?”
    吴廖这才知道事情始末,更暗骂这群不知死活的盗贼,武功不济,偏偏有点小聪明,更要命的,则是梁征民落到他们手里,听这些人的口吻,这事情要是谈不拢,只怕要下狠手。
    梁征民若是死了,梁家人追究起来,岂是他能承担得起的,吴廖立刻有了判断,大声说道:“你们想要多少银两?”
    罗裁嘿嘿一笑道:“当然是多多益善,大人觉得我手上这位梁大人值多少银两,你就给多少。”
    这话顿时难住了吴廖,这说多了也不好,说少了不好,不过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迟疑,便大声说道:“你们可要想清楚,梁大人乃是赤水关的守将大人,你们这样做,可知道后果?”
    罗裁放声大笑起来道:“老子早说了,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要到云州去,那已经不是你们这些官兵追得到的地方。老子管他是什么守将还是天王老子,说,给多少银两!”
    罗裁一身匪气毕露,沈辰看得暗暗一笑,没想到这罗裁身为皇族侍卫副统领,这演戏的活儿倒也真不差,若非知道底细,还以为真个是亡命之徒呢。
    吴廖进吓不住盗匪,也生怕他真个就下了狠手,便只得回道:“在下愿奉上纹银千两,赎回大人。”
    “喔,原来这位守将大人只值千两银子呀?”罗裁故意拉长声音说道。
    梁征民虽然处境危险,但却不忘自己身份尊贵,顿时朝着吴廖一瞪眼道:“好你个吴副将,本大人就只值千两银子?”
    吴廖一时间大脑充血,暗骂梁征民愚蠢,他出身富贵之家,自然不知道这千两银子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但他自也不敢惹梁征民生气,只得开口说道:“那五……”
    这话还没说完,梁征民已狠狠瞪了他一眼,吴廖本想说五千两,但被这一瞪,几乎脱口而出道:“五万两……”
    罗裁顿时眼睛一亮,沈辰则在一边故意说道:“大哥,这些官兵还真是有钱,一开口就五万两,我看咱们要少了,干脆要个十万好了!”
    罗裁便哈哈大笑道:“说得好,那就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白银,你们拿得走吗?”吴廖大骂他们得寸进尺。
    “十万两白银我们拿不走,十万两银票拿得走呀,你真是当官当蠢了!”罗裁肆意大骂,尔后一扬刀,大吼道,“事情就这样定了,日落之前给老子把十万两银票送上来,否则的话,休怪老子不客气!”
    “这……”吴廖额头上冷汗直冒,偏偏那梁征民又大喝道,“吴副将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筹银子!莫非你想看让这盗匪取了本大人性命不成?”
    “是是,属下这就去筹银。”吴廖心头直骂着,嘴上却不敢有半点不恭敬,他留下大队人马在这里,尔后带着一小路人马,迅速朝着赤水关返回。
    沈辰微微一勾嘴,暗笑一声,鱼儿上钩了。
    待他匆匆返回赤水关,来到城中议事殿的事情,副将侯国文正在和几个守将商讨事情。
    见到吴廖回来,侯国文便笑道:“吴兄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大人此番去可尽兴呀?”
    “尽兴个屁,出了大事了!”吴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在山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什么,竟出了这等事情?”侯国文脸色大变,“是何方盗匪,竟敢挟持大人?难道他们没长眼睛吗?”
    “大人,这事情似乎有点古怪,一般盗贼见到官兵躲不躲不赢呢,会不会这其中有点蹊跷?”一个守将谨慎的问道。
    吴廖却是一摆手道:“有什么古怪?是刚从北边城镇的监狱中逃出来的几个亡命之徒,是打着干完这一票就跑到云州去的打算,所以才敢这么做。再说了,这些盗贼武功都不高,是用激将法让梁大人单独上前决斗,结果却在半途使诈用了什么药粉迷晕了大人。”
    侯国文一听,便点点头道:“这么说的话,应该只是一群亡命之徒。十万两银票呢,在日落前筹集也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众官员在这里多年,从过往商旅身上贪了不少油水,再加上这军库中本就有粮饷,因此要想凑集这个数目自然不成问题。
    只是侯国文又说道:“但是,就算用钱赎回了大人,只怕大人也会把这罪责怪在我等身上。”
    吴廖点头道:“是呀,梁大人的脾气谁都清楚,受了这等侮辱,哪里气得过,若是就这样任由那一群盗匪这样跑掉,那咱们必定遭殃。”
    侯国文眼神一凝,便断然说道:“那咱们就在这尖刀谷外设下重重埋伏,等到交完赎金之后,就将这群盗匪给抓起来,大人必定就不会责怪我等。”
    “这点我也想过,但是侯兄呀,这一行盗匪颇为狡猾,你想想,能够这么多人从监狱里跑出来,而且窜到我赤水关这边,那心眼便不能小瞧,很可能他们已经把这尖刀谷附近的地形给摸了个透,否则的话,也不敢向我们索要赎金。”吴廖说道。
    一边的将领说道:“这一点倒也奇怪,他们即知梁大人是我赤水关的守将大人,竟然还敢勒索,真是胆大包天,就不怕我们将他们围起来吗?”
    吴廖便道:“这道理倒是简单,赤水关乃是要塞,这兵力驻守城池,没有守将大人的命令,是不能够轻易调兵出城的,对方只怕以为逮住了梁大人,咱们根本连调兵都不能调。”
    这道理自也说得通,众将领皆是恍然大悟,侯国文便问道:“吴兄,此行看来只能由本将暂待大人之职,行调兵之事了。虽说有点不妥当,但是梁大人却是不能够有丝毫闪失呀,事关我等前程!”
    众将自也都肃然起来,吴廖便正色说道:“侯兄说得极是,那看来,必须得将这尖刀谷围得个水泄不通,让那些盗匪无路可走!”
    侯国文便问道:“吴兄常陪梁大人去尖刀谷,对那里的地形也甚为熟悉,依你的看法,要将尖刀谷重重围住,需要多少人马?”
    吴廖沉声说道:“若然只是一般情况的围剿,一万人马足矣,但此事不容有失,只怕需要三万人!”
    “三万人马么……”侯国文蹙了蹙眉头。
    整个赤水城守军十万,调动三万出去,自然堪称大事。
    一边的守将也不无担心道:“大人,云州之地边境,两国联盟大军云集,现在正是战时,贸然调动三万人马出城,只怕不太妥当……”
    吴廖则一瞪眼道:“你真是担心过头,那两国联盟要攻打我沙州,也是攻打南边的要塞,能够无声无息的穿过边族之地,到我们这西边的要塞来?”
    侯国文颔首道:“吴兄说得极是,切莫杞人忧天呀,到底还是梁大人的性命要紧,而且,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越要有所表态,如此,即可得梁大人器重,事情传到梁老爷子那里,对我们各家亦有好处呀。”
    众将领便都异口同声道了是,于是,筹集好银票之后,侯国文便亲自点拔三万精锐出城,各世家将领们随行,浩浩荡荡朝着尖刀谷而去。
    此时,已近正午,而三万人马出城的情形,在赤水关一侧埋伏着的三千两国联盟的将士便冒出头来,其中领头者,乃是副将王穿云。
    王穿云本是虎头城守将,因并州战事调任并州州城,和并州将军宋玉楼共事,后来征战云州的战事中展露了不俗的军事才能,如今随沈辰赶赴赤水关,主持攻城大事。
    十二万人马静悄悄的藏身在赤水关外谷地中,要想以如此人马攻打尚剩七万人的赤水关,仍然是一大难题,不过沈辰自然早有策略。
    因为赤水关这地方,只要花上一些银两,便可畅通无阻的过关卡,而且,过往商旅人数多一点,守卫们反倒开心,自然这种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没有谁去宣扬多赚了多少油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因此,这段日子,不仅仅是沈辰一行进入到了赤水关腹地,在抵达赤水关外,对其进行调查的时候,便陆陆续续有将士伪装成商旅进入到苍漠国国境之内,那些货物中藏着大量在战斗中缴获下来的苍漠国将士的盔甲之物,这一招也可谓大胆,因为一旦被发现,那整个策略都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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