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忘却那《邪灵盛典》留下的诸多烦恼,我们一行人寄情于山水,向着大梁城进发。这个乱世从来不缺亡命之徒,一路上也有些马贼不长眼,不过敢打劫我们的,往往不是那些实力强劲的盗贼团,而是一些没有足够情报来源,看见肥羊就敢上的小伙山贼。却是提不起我们丝毫的兴趣。云裳一路上剑气纵横,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晚间便就地在野外露宿,修炼之人往往喜欢亲近大自然,对于那些翘首以待的驿站行馆反而没什么兴趣。月色寒照,星明云淡,山间的丛林之中飘渺着丝丝缕缕的雾气,配上潺潺的流水声,还真有亦幻亦真的感觉。诸女都是手段通天之辈,应该根本不会害怕什么鬼怪传说,架上一堆篝火,众人围坐,一种温馨的感觉在四周溢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新鲜鹿肉慢慢的烘烤,金色的油脂在火光中一滴滴流淌下来,滴落在柴火上,“嘶嘶”声将那浓郁的香气衬托的无比诱人。不过,这样的意境也只有我们可以体悟了。跟在后面的少原君明显是没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和家将抱着被子靠在树上默默啃着干粮。他现在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老鼠,偶尔几声风吹草动居然也能把他吓得尖叫,害的周围的侍卫纷纷拔剑。
    我拾起一根柴,轻轻拨弄着火堆,问道:“我给大家来讲个故事好不好?”“好啊!”芳儿拍手道,“风,自从长大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抱着你听你讲故事了。讲一个吧,什么都好。”善柔斜眼看了看在一边满是嫉妒地盯着我的少原君,笑道:“夫君,我看啊讲一个恐怖的故事好了。适合现在的气氛。”纪嫣然闻言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向着云裳靠了靠:“那个,呵呵,少爷,我看还是不要我是说恐怖故事实在是煞风景。”“嘻嘻,嫣儿不是害怕吧?”云裳低下头,“怕的话姐姐保护你哦。”“谁谁怕了!讲就讲!”云裳满脸笑意的冲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开始。我轻轻一抬手,眼前熊熊窜起的红色火苗居然瞬间发出了幽幽的绿色光芒,宛若地狱深处的鬼火,刹那间将周围的温度降了好几度。诡异与不安的气氛开始蔓延,几女除了云裳算是久经战场之外,其余的都开始被环境感染,产生了些许不安。
    “那是一条狭长狭长的海岸线,每年夏天,夜晚的海风将大海上的凉意带到这里,给这儿的百姓带来了很多的游客。可是啊,海岸线太长了,一眼望去,夜幕下的波涛之中,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所以,当月光完全被笼罩的深夜,很少有人会愿意独自在海滩上逗留。这一年,一对年轻的夫妇,来到这里纳凉避暑,故事也就随之展开了”声音如同是幽冥之中传来的勾魂之语,飘渺,寒彻,不带一丝感情,平平淡淡没有波澜与生机,几乎是早已冰冷的尸体在诉说着过往。其实,鬼故事本身并没什么可怕的,关键是要把听众带入那样的情境之中。冥火幽幽,晃在一张张脸上,原本绝美或者俊逸的面庞,此时真是狰狞可怖。尤其是纪嫣然,死死闭着眼,偶尔偷偷睁开一瞥周围,可怕的场景几乎让她的心停跳。我缓缓起身,动作僵硬却野蛮,从已经烤熟的鹿肉上扯下一块,直接塞到嘴里,就像是生吃一般狠狠撕咬。此时的咀嚼声,几乎是可怖气氛的催化剂,我已经可以听到善柔不安而急促的呼吸了。故事,仍在继续:“那名独自去海滩上散步的女子,终究没再回来,她的脚步声淹没在了滔滔的潮水声中,沙滩上的脚印也被无情的抹去了。知道第二天,人们发现海中飘来一具尸体,那个女人,面色狰狞,死不瞑目,更奇怪的是,她的腿,被锯掉了!”“怎怎么会?”芳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保持着心跳的稳定。周围一片寂静,树林中的风在此时静止了,一切回归于最原始的平静,那边围坐在一起的少原君及他的家将也各个都死死盯着我。我没有停止,继续说道:“丈夫自然想要知道心爱的妻子为什么身遭不测,于是不顾村民的反对,在第二天的夜晚,独自走向了漆黑的海滩。此时的大海就像是无底的深渊一样,‘哗哗’‘哗哗’重复着昨夜的一切。忽然,越走越远的丈夫发现一条瘦小的身影独自在海滩上徘徊,单薄的衣衫,看样子是个孩子。他走上前去,轻轻问道:‘孩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孩子没有回答,仍旧背对着他。他又问道:‘你每天都在这里吗?’仍然是沉默。正当他准备强行让这个孩子转身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孩子口中传来:‘你,有腿吗?’男人的心猛然一颤,强自镇定道:‘有啊,你为什么问这个?’‘因为’这个孩子缓缓转过身,露出那煞白煞白吗,却长着鲜红的双眼与嘴唇的脸,凄厉一声叫道”讲到此处,我微微一滞,周围的空气骤然间几乎凝结,眼看大家一口气憋在胸口,气氛酝酿到了极致,我骤然间提高声音,发出宛如尖叫一般的凄号:“叫道:‘因为我也有’”“啊”“啊”众女纷纷发出尖叫,纪嫣然甚至直接倒在了云裳怀里,云裳悍然拔剑,挥手削断了一大片树林。一时间鸟雀惊飞无数。
    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声音骤然拔高,带了一瞬间的惊吓,这个故事恐怖的不是本身,而是在这最关键时刻的爆发,若想有好的效果,其中最最重要的便是前面恐怖氛围的烘托。
    善柔一把烈火“嘭!”一声砸向绿幽幽的篝火堆,让火光回复正常的同时,也让晚餐变成了焦炭。我满脸戏谑的看着众女:“这个故事如何?”我几乎可以看到抱在一起发抖的她们眼中的怨毒。“看看你们啊,胆子还比不上少原君。”我笑着转过身,却发现那些平日里只会欺男霸女连战场也没有上过的家伙居然个个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嗨!”我叹了一声,“刚才的话,算我没说。柔大小姐把晚餐毁掉了,我去林子里弄一只黑熊过来吧。”说完,我起身便离开了原处。云裳反应最快:“等等我,我也去!去帮你扛。”芳儿急道:“我也去!我也去!”这时候善柔正要起身,不料纪嫣然一把将她拉住“哎呀!”善柔又被吓了一跳,怒道,“你做什么呀!”“姐姐,我我腿软站不起来了。你拉我一下。”“快啊!”纪才女几乎带着哭腔道,“别让人看见啊!”“嗨!来吧。”善柔扶起纪嫣然,两人缓缓跟在我们身后。林子里黑熊倒是有,以我的手段弄干净烧熟也很快,可是这么一折腾哪个还有睡意,就这么互相搂抱着对着一堆火发呆到了天亮。
    天空逐渐泛白,篝火上的肉却依然热腾着,几女想到昨夜的经历,至今心有余悸。芳儿哀怨的盯着我:“从来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你没想到的多了。”我翻了翻白眼,“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一定让你们今晚也睡不着觉。”“得,别了。”云裳气道,“连我都有些受不了,你就不要祸害其她姐妹了。万一吓出个好歹来,看不心疼死你!”“好吧。”我忍着笑意,“昨晚上柔姐姐最积极,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说什么说!”善柔狠狠一掐我的腰间,“这年头的这种故事最多就是狐仙啊女鬼之类的,哪有你这样的变态!以后不准了!”“是是是。”我连忙收敛笑容回道。这时,一边的树下,一声低微的呻|吟,少原君等人醒来。只听着一声惊惶失措的惊叫:“啊我的腿!我的腿啊!”十几个大老爷们纷纷抱腿。我们几人只觉得无语凝噎。
    惊悚也好,刺激也罢,总之旅途还要继续,进入魏国,再一次隐去身份,缓缓而行。诸女也是轻纱蒙面,可是妖娆的身段时不时引来他人在意的目光。我们走进一间淡雅别致的小客栈,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接着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少原君一伙可不会有机会与我们同桌共饮,只能远远地在另一边喝着闷酒。就在此时,街道之上忽然鼓乐齐鸣。
    远远望去,只见一对彩服华装,阵容庞大的车队自城外缓缓而来,一时间行人辟易。我轻轻一招手:“小二,那是何人?”“客观不知道吗?”小二一脸陪笑道,“那是韩国的使节团,好像是要与我魏国商讨疆界之事。”“哦?”云裳奇道,“疆界之事还能商议吗?以这个时代的规则,因该是兵戎相见吧。”“事情总有意外!”我笑答道,“不要忘记了韩魏两国特殊的地理位置。”“西秦!”芳儿与嫣然齐声道。“没有错,这个时候再打是自取灭亡。”我正说着,忽然,看到车队后面跟着几十辆马车,车体庞大,看样子可以供二十多人同坐,可是装饰却是几位朴素简单,问,“这些车子里是什么人?”“那是韩国送给魏王的礼物,据说是五百位国色天香的女子,以越女偏多。”小二答道,“可怜!可怜啊!”“如何可怜?”芳儿问道,“在这样的乱世,若是进宫当宫女,不失为一条出路。”“小姐有所不知。这些女子很可能不是成为宫女,而是成为奴隶。”“什么?”云裳惊道,“奴隶?现在还有奴隶这一说?”我微微沉吟:“魏国现任国王不好女色,偏好男风,却喜好收集女奴,在肩上烙上奴隶印记,等玩腻之后再送到军中,所以这些女子的命运可能会非常的悲惨!”“混账!他们怎么可以如此作践女子!”嫣然气道,“那龙阳君和信陵君都在干些什么!”小二闻言大惊失色:“小姐慎言。”
    忽然,善柔一把揪住自己的胸口,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柔姐姐,怎么回事?”我急道。“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急促的呼吸着,渐渐恢复平静。芳儿皱了皱眉:“这样的预感如此强烈,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家里出了事吗?”云裳急道,“要不我回去看看?”“应该不是。”我摇了摇头,“如果是家里,那么感应最强烈的恐怕是我和芳儿。柔姐姐,你除了致致还有亲人吗?”善柔眼中一黯:“自打家里遭了劫难,所有的亲人都已经”“或者说有谁逃出生天也说不定。”纪嫣然安慰道,“若是这样,这个人作为柔姐姐的亲人,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位之一,她的安危恐怕才会让你有这样的感应。”我微微沉吟:“若果真如此,那就麻烦了。他恐怕遇到了危机。”“夫君!柔儿求求你,救救他吧!柔儿除了致妹和他恐怕再也没有其他血亲了!”“一定!”我握住她的手,“你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既然感应出现在这里,那么他应该就在魏国。”“莫非”善柔急忙跑到窗边,紧提一口真元运至双目,“果然!夫君,在那些女子中间定有我的血亲。不会错!”“哗!”一声,几人纷纷拍案而起,云裳怒火攻心:“事到如此,何必多言!走,去救她们!”“好的,这件事我亲自去办。”我搂着双眼几欲喷火的善柔,“如此对待柔姐姐的亲人,已然是死罪!嫣然,你和芳儿分别去龙阳君府上与信陵君府上传我的名帖,就说我对于他们的不闻不问非常的生气。今天这件事,还有魏王的所作说为,你们让他们给一个交代。”“好!”两女应道,自我这里接过帖子,转身去了。“至于你们。”我走到少原君身边。“请圣童吩咐!”他吓得身子一颤,畏畏缩缩应道。“没什么好吩咐的,这是魏国不是秦国,这几天,你自己随意。”“是!”他长长舒了口气,只感觉好多天的压抑之后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可是却没有料到,他的悲惨命运此刻才真正开始。
    我眼中寒光一闪:“云裳,柔姐姐,取上兵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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