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啊!”妙法真人踱到万鸿面前,很有威严地点着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这小混蛋,做事都不经脑子。把落日果一交上去,你倒是爽快了,却给我留下一大烂摊子要收拾。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是什么?”
    “能有什么麻烦?”万鸿大是不解,“不就是一个果子么!”
    “是啊,本来是个果子而已。但是,那是上品落日果,不是下品,也不是中品!哪怕是中品,你说在进入落日谷中段,无意寻到,都还说得过去。至于上品嘛……”
    “落日谷中段与深处的交界处就有上品落日果!”万鸿一挺胸膛。
    “你怎么知道?”妙法真人拿眼看他。
    “我从那里得到这颗落日果,我怎么会不知道!”万鸿瞪大眼珠子看他,不像让他看到其中闪烁的光芒。
    “真的?”妙法真人表示怀疑。
    万鸿一挺胸膛:“不然我哪来的上品落日果!老头,你要想清楚,那是上品落日果,价值十块中品灵石的果子!我能随便拿得到,又有谁会随便给我!”
    妙法真人认真看了万鸿几眼,这才叹道:“问题是别人不这样看呀。”
    “别人?”
    “这上品落日果大家一直都认为它长在落日谷深处,而且还极其稀少。在那里,哪怕是金丹修士去了,都不一定能有所获。你想想,你一个炼气期弟子,去落日谷一躺就拿回来一颗上品落日果,你说,他们信吗?”
    “什么,不信?”万鸿怒了,“他们凭什么不信?老头,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去其他地方找来的果子骗你?”
    “不是骗我。”妙法真人苦笑了,“他们会以为我与你合伙骗人。”
    万鸿吃了一惊,明白过来:“他们会认为是你给我果子,让我上交上去?”
    “你总算不是太笨,知道我的难处了吧?”
    万鸿更怒了:“这帮混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总之,你才交上去,外面就有这样的传言了。”
    万鸿慌了一下:“师傅……怎么办?我们可没做这样的事。”
    “这个自然,别人要我做,我还不屑为之呢!”妙法真人冷哼一声,这才宽慰万鸿,“你也无须着急。你师傅我人品还是有保证的,还是能信得过的,只要我赌誓与那家个老家伙说清楚,他们会相信的。”
    万鸿对这话表示怀疑。
    谁不知道决云宗的妙法真人做事最不靠谱,行为更是乖张,撒谎在他来说算得了什么!还有,妙法人品有保证?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足以笑死决云宗所有认识妙法真人的人!
    想到这里,万鸿有些沮丧,猛地拍手掌:“早知道就不报上去了,直接拿几百下品落日果也显得可信一点呀。”
    妙法真人闻言一喜:“孺子可教!你总算开窍了,记住,日后再拿到什么好东西,第一要先想到满足自己,第二要想到孝敬你师傅我,第三要考虑到地纪峰的兄弟,第四才是决云宗的同门。记住了没有?”
    万鸿目瞪口呆了,饶是自认很了解妙法了,听了这番话,还是觉得这家伙的心性浩瀚如烟海,实在难以把握。能把自私与无耻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着实是天下第一人也。
    “记住了没?”妙法真人看万鸿没点头,瞪了他一眼,“你看现在,你想着同门,换来的却是怀疑,这可比你瞒着不报要惨多了。这是教训啊,血的教训!”
    “可是……”
    “没有可是!你要这样想:好东西自己留着,让自己获利,修为提上去了,实力增加了,相对的,也是提升了宗门的一分力,也是为宗门做了贡献的。这样想来,你心理就好过了。明白不?”妙法真人不厌其烦地教导说道。
    万鸿哀叹一声:“天啊,以你这样的为人,到底是谁瞎了眼,竟然让你做一峰之主。”
    “错,不是瞎了眼,恰恰相反,是他实在太有眼光了!”妙法真人自鸣得意,“为什么?你也不想想,地纪峰是什么所在。在决云宗,地纪峰就像后妈生的,姥姥不疼爷爷不爱。资源啊人才啊,都是先满足其他峰再到地纪峰来捡垃圾。如果再上来一个大方的峰主,不为自己考虑,事事想着什么宗门大局,牺牲地纪峰的利益。你想,地纪峰会成为什么样子?”
    万鸿想象不到,不好说什么了。
    妙法真人哼了哼:“很简单,那时候,地纪峰会越来越穷,资源越来越贫瘠,人才越来越少,实力会越来越低,地位会越来越差。届时,说不准出去都抬不起头来了。你看看我,这些年我主持地纪峰事务,把峰上的事业搞得多兴旺!”
    万鸿捂住了额头,没脸听下去了:“是啊,好生兴旺!为了资源,人家其他峰的弟子来找你炼器炼药,你偷工减料,扣下那些材料,中饱私囊,损人肥己。为了人才,你不顾规矩,三年前就把我抢到山上来,你……”
    妙法真人不以为耻,嘿嘿笑了:“我这叫牺牲小我,完成中我,至于大我……爱谁谁去!”说着,满意地看着万鸿,这可是他这些年最拿得出手的作品了,能抢在那几个老家伙面前把一个三系灵脉者强虏上山来,那可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事。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这个徒弟有些憨,做人做事没得他三分真传,诚然可惜了。
    “既然你能化解麻烦,你还骂我做什么?”万鸿又怒又不解。
    “麻烦之所以叫麻烦,就因为他实在是麻烦。”妙法真人不爽了,“为了让那几个老家伙相信我说的话,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口水呢,说不准他们会在我身上割肉……他们休想,我宁死也不让他们占便宜!”
    万鸿突然说道:“其实我把这上品落日果交上去,也有为我们地纪峰考虑的。”
    “胡说!要真为我们地纪峰考虑,你就应该瞒下不报,留下来我们地纪峰自己用。”
    万鸿大是鄙视:“所以我说你是目光短浅之辈?”
    “什么?”妙法真人愣了一下。
    万鸿一挺胸膛:“老家伙,你也不想想,这趟落日谷之行,我们折了八-九十个弟子,人家其他几峰,也就三十个左右,加起来才是我们这么多。如此差距,说出去,岂不是说我们地纪峰无能么?这样的话,我想你走出去也没面子吧?我一个上品落日果交上去,多震撼,多威风,立刻转移他们的视线了。也有不少人说我们完满完成任务,是有成果的。”
    “胡说八道!我们地纪峰早就被人看不起了,与其要面子还不如要里子,落日果……咦?”妙法真人顿住了,大是怀疑地打量万鸿,那模样,就像不认识他一样,“小鸿子啊,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万鸿愣了一下才说:“什么听谁说的,我自己想到的。”
    “嗯哼?”妙法真人拉长了鼻音,斜瞥万鸿几眼,脸色沉了下来,“说,是谁教你说的!”
    “我自己……”
    “大胆!”妙法真人低喝一声,整个人都威严起来,严肃地看着万鸿,“快说,谁教你的?”
    万鸿吓得脸色一紧,嘴巴也不利索了:“我……我……”
    “你说不说?不说我关你禁闭!”
    “我……这个……那个……”
    妙法真人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想了一会,声音柔和下来,问道:“是你朋友林成教你说的?”
    万鸿见抵赖不过,只好低下头承认头:“是的。师傅,不关他的事,是我为了应对你的责骂,叫他帮我想办法宽你的心……”
    “哦。”妙法真人并没有万鸿相信中的爆发雷霆大怒,脸色沉静,低头沉吟一会,慢慢抬起头来,拍了拍万鸿的肩膀。
    “师傅……”
    “他说的没错,考虑得很对。”妙法真人平静说道,“虽然有人不信,要费些工夫去应付,不过总体来说,此事确实能够一振我们地纪峰的声威。”
    万鸿长嘘一口气,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倏地,妙法真人问道:“小鸿子,听说林成在落日谷有了奇遇,才几天功夫就把修为连升两级?”
    “是的。”万鸿赶紧又把林成编的那个奇遇故事说了一遍。
    妙法真人沉吟一会,道:“倒也是好运气。如果说单凭自己的修炼,几日连升两级,哪怕是再天才之人,古往今来也没人做到。可是若借助丹药之类的东西,在炼气期确实能做到,也有人做过。不过嘛……以丹药强行提升修为,只怕底子不牢固,日后会影响修行。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万鸿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不是吧,师傅,会有后遗症?”
    “什么影响,大家都不好说。”妙法真人摇摇头,“修为快固然令人羡慕,不过我们主张循序渐进,把基础打牢了,日后提升得才会顺利。你也无须太过担心,只要他静下心来,慢慢消化,把境界稳固下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万鸿这才宽心,想起一事,赶紧说道:“师傅,林大哥修为一日千里,传出去大振我们地纪峰的声威,也算是为我们峰做了莫大的贡献。不如……你收他做徒弟,如何?”
    “这话是他让你说的?”
    “不是不是!”万鸿赶紧摇头,“是我自己的主意。”
    妙法真人看万鸿不似作伪,慢慢点头,道:“这事日后再说,我还得观察观察。对了,他还有什么交代过你没?”
    万鸿想了一下,道:“他说猪肥容易被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让我面对这次宗门赏赐的十品法器,只能取其一二,不可贪多!”
    妙法真人瞬间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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