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了,大多数朝堂也都罢了。在最后的朝政上,各自的朝堂上都做着一年的汇报,与对来年的谋划。
    故京城,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帝国的都城,如今已然是被新朝代替。在那个繁盛的时代,这些节日从来没有受到如今这么重视过。帝国也从来没有年终停朝的说法。但毕竟,时代变了……
    曹王府已然成为曹国新的权力中心。而这被提议以来就慢慢被适应接受的停朝制度也被忠臣们所习惯接纳。此刻,在曹王府进行的是曹国今年的最后一次朝议。很多这一年的政事都被汇总出来,供曹王阅览评价。同样,这一次朝议的时间也是一年中最长的一次之一。
    曹王坐于王座之中,慢慢仔细地看着一本本主要来自曹国新立三省六部的奏折。而朝堂之上分属于三省六部的官员们大多心情忐忑。只有户部一系的官员的脸色表情颇为显著。户部一系的官员们大多显得颇为春风得意。出了户部尚书和少数几人脸色沉重以外,其他大抵都是显得极好的。
    果然,曹王阅览到户部的汇报奏折时停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不禁道:“不错,不错。今年年初时,湖州等三州还有些春旱,本以为会有些灾情。最后却是有惊无险。而到了年末,没想到各州府风调雨顺不说,就连各个地方的府库和国库的存银也多出了不少。户部和蔡卿都很好,都很好。”
    说罢,曹王就把户部的折子递给了下方侍立的曹寅,曹龙两兄弟,让他们也看看。
    户部尚书,蔡尚书却是没有多少喜色道:“王上缪赞了,都是各位同僚的努力,我户部几年的政绩才如此之佳。不过说来也是,几年湖州等三个大州春旱,虽然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但是向来三州粮食也难免会有些减产。而最后,没想到各地的府库的银子都不减反增,真是大幸啊。”
    “嗯?”闻言,曹王也不禁放下手中正在阅览的奏折,看向蔡尚书道:“怎么回事?”
    蔡尚书听到曹王发问,并没有迟疑多久,只是整顿了一下言辞就开口回答。显然是调查过的。“禀王上,是今年吴国富商贸易众多的缘故。”
    听到其他国家势力的名字,曹王不禁皱起了眉头。
    蔡尚书见状,又加快了语速道:“自王上命四方镇侯镇守四方,平定各地寇匪以来,吴国富商在我国的贸易就越发的多了,今年更是达到新高。不少百姓的收入都得到增加了,而且国库也得到了更多的税收。”
    曹王听了,也没有什么多么看重的。只是慢慢道:“吴国向来出富商。吴国的丝绸,瓷器,和香料等都是极好的。”
    蔡尚书也是附和地点了点头,道:“的确,吴国的玩意儿大多精致舒适,很受欢迎。只是今年,在吴国富商在我国经营的粮价,酒价,布价等各种物品的价格都提了些,而丝绸瓷器等的价格却降了些,供货也多了许多。”
    “嗯?”曹王有抬起头来,眉头皱起。厉声问道:“这些你怎么没有写在折子里?”
    蔡尚书镇静回道:“禀王上,这些物品的价格变化臣也曾遣人追查过,只是一因为价格变化不大,二因为涉及范围太广,实际上又没有什么影响。所以臣没有写在呈给王上的折子里?”
    曹王慢慢放下其他折子,将注意力转到这件事上。缓缓道:“你查没有查过这些富商购买的粮食等最后都去到了什么地方,用作何种途径?”
    蔡尚书回道:“查过。臣等查出这些粮食的去处都甚多,而且用途极广,难以聚集起来巨大的数量。而其中的不少更是用于酿酒。不过这些粮食,也有不少去往秦国和楚国。”
    果然,曹王听了这些之后,只是对于这件事更加郑重。眉头越发难以舒展开。
    曹王有些凝重地问道:“民间和各地方府库的存粮如何?”
    蔡尚书也是神色凝重道:“禀王上,如今尚还可以。只是比之往年,少了两成还要多。银子倒是多了不少。”
    “两成?”曹王终于变色了。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怎么会少这么多?”
    蔡尚书道:“王上,吴国富商向来极有手段,财富和门路,所以在大多地方都是极为有渠道的。他们虽然没有刻意去做,但是他们却能够用银子在各地方和百姓手里换取粮食等。而我曾命人以官方的身份和他们中的人沟通过,发现他们卖往我曹国的物资只有酒水,丝绸和瓷器等物品。至于粮食,他们则说他们输往曹国的粮食渠道还未建立好。小宗生意还可以,要是数量巨大的话……”
    此刻,就是朝堂上的其他官员都关注了过来。他们也大抵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有些人明白不过来。国库里的银子不是越多越好吗?为何蔡尚书和王上都极为担心的样子。而不少人则同样心思沉重。古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保障能力是一个国家国力的重要一环,虽然大多时候是用银子计量的,却并不是只用银子就能真正做到的。如果只有银子,却买不到足够的粮食,士兵一样会饿死!
    民间没有存粮,外来也购买不到粮食。虽然现在还没有显露出什么,而等到明年,曹王挥师北伐汗王的时候,后勤的压力就会真正显露出来。而且,并不只是粮食!
    吴国此举,正好扼在曹国的咽喉之上!
    曹王脸色阴沉,咬牙冷冷道:“吴国……”
    整个朝堂都有些沉重。而正在阅览那份户部呈来的折子的曹寅曹龙两兄弟更是觉得手中沉重。
    曹王吸了一口气,便慢慢平复了下来。短短时间内,就做出决策道:“蔡卿,这个年关怕是要辛苦你们户部了。”
    蔡尚书则跪下郑重道:“愿为王上分忧!”
    曹王道:“你们户部想办法,尽量封锁与吴国的商贸往来!须知,非常之时,可行非常之法!并且明令各州府,明年,我要看到的是足够的军粮,而不是没有用的银子。明年,是国战!”
    蔡尚书恭谨道:“臣领命!只是,王上……”
    “说!”曹王此刻显然并不是刚刚朝议时般的温和。而是显得极为肃然。曹国此刻,已然处于了危机之中。
    蔡尚书道:“只是王上,如果只是按照各地府库和民间存粮的话,明年的国战恐怕十分艰难。而且如果明年是个灾年……”
    曹王听了,不禁狠狠握紧拳头,用力打在面前书案上。咬牙道:“蔡卿什么意思?蔡卿可知,明年国战,势在必行!这是天下大势,并非本王一意之行!”
    蔡尚书俯首,恭谨道:“王上之言,蔡恩知晓。只是臣恭谏王上,粮食问题不得不重视!”
    曹王听了,也是慢慢平复了下来,然后道:“蔡卿可知镇北侯此时身在何处?镇北侯此时已身处那茫茫草原之中,为我曹国未来去争得一丝先机。而本王岂可,在后方连他们吃的粮食都无法解决?”
    蔡尚书听了也是一惊。这才越发知道曹王所说的势在必行是什么意思了。只是摆在他面前的不止是他自己的难关,还是整个曹国的难关。
    蔡尚书低头整了整衣襟,然后正色道:“臣才刚刚知道,国战已经开始,镇北侯爷也已经浴血沙场了。只是,王上,这样我们在后方就更加不能出现差错!”
    曹王点了点头,然后道:“蔡卿可有什么良谏?”
    “禀王上,臣谏议削减官员俸禄,削减各府支出,削减赘余兵马。此为节流!臣谏议,派使臣前往吴国,楚国,越国等地寻觅购粮。各州府当广布天下黎民,明年种植当以成粮为主。为此,可以减免赋税!即时,将由朝廷出面收购。此为开源!开源节流,此方可稍解难关!”蔡恩铮铮出声道。
    曹王听了点了点头。
    然而却立即有声音反对道:“蔡尚书此言欠妥。开源节流是为不错,但也不能弱了我国威风,示敌人以虚弱。”
    曹王听了也点了点头。
    眼看两人将要朝堂大辩之际,曹王开口道:“两位爱卿说的都没有错。只是这使臣的选择就要费一番心思了。既要寻得粮食,也不能弱了我国威风,让人觉得有机可乘。”
    言罢,又道:“诸位,国战在即,尤为重要。今年年关就不停朝了。另外,经年汇报不能停止,只是须得再仔细慎重,即时发现可能的问题,即时解决。这一次的户部和蔡卿做的就极好!望诸位能以国事为重!”
    ……
    一夜的灯火,通宵照亮曹王的书房。
    翌日,朱雀营帅帐中,曹瑶和马元等将军正在进行日常的军务商讨时,一份以曹王军令的形式的书信送了进来。
    曹瑶慢慢展开,只见其上写着:古今之强军,当有孤入绝境之能!
    曹瑶有些茫然与不解,念与众将听了。
    曹瑶身后,伊莎同样有些茫然。而诸位众将,或若有所思,或如同曹瑶一般不解茫然。唯有马元,眼中如同有一团火焰猛地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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