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低头思索一番后道:“我已经七年没有修行,如今好不容易能有继续修行的机会,我不愿在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哪怕我收到死亡令牌我也无所谓,没有修为,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这样的话还做什么行者?修行还有什么意义?”说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吴江一直看着陶清吟的眼睛说,羞得陶清吟连头都不甘抬起来。
    只见吴江御风而起,离地三尺,立在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继续道:“自从我在仗剑峰上被赵氏兄弟虐而不死以后我就下定决心:我命由我不由天。为什么就我天生命书会携有天地之秽毒?为什么就我会拥有了风灵根却七年不能修行?上苍不公,给了我修行的机会,却又断绝了我七年的修行时间;上苍不平,给了我一个再次修行的机会,却又让我付出了一条右腿的代价……”
    “天不公,逆天冲……”“天不平,逆天行……”
    吴江毫不顾忌黄若尘和陶清吟在他身边,此时此刻,他终于说出了压抑在他心底几个月的心里话。或许,其他时刻在陶清吟面前,吴江一定会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可是,此时吴江却是毫不在乎、毫无顾忌地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随着吴江的呐喊,整个山野只见都充斥着“天不公”“天不平”的回音,悬崖下弥漫的云雾竟然都翻腾了起来……
    而随着吴江喊出自己的心声以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浑身轻松,仿佛喝下了什么琼浆玉露一般,浑身上下三万六七个毛孔舒畅无比。脑海深处的灵识有了四五倍的增长,此时放佛都灵活了许多。
    此时的吴江,已经彻底将小乖给给他的那份记忆、意识和经验消化了,以后的吴江将会好好利用这份赠予,踏上他那绝世的行者之路。
    呐喊之后,吴江七年沉寂的心灵终于完全打开了,这一刻,吴江整个人,他的灵魂似乎都已经焕然一新了。
    风吹过,吴江发随风舞,迎风而立,他那略显苍白的清秀脸庞上是坚毅、不屈和自信……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这是从未在吴江身上出现过的,也是两天相处,陶清吟所没有见过的。这一刻的画面被永远定格在陶清吟心里,也定格在了黄若尘心里。
    见吴江说出这样的话,黄若尘心里不由得轻松而又嫉妒。轻松的是自己这个刚刚认识的朋友应该不会走上陶俊楠的路;羡慕的是修行之道乃逆天之路,数万年来紫虚洲上无数人逆天修行,在此过程上抱着什么态度的都有。可是像吴江这样向天呐喊,呼喊着逆天冲、逆天而的心态来修行的人修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黄若尘知道,吴江如今方向了心里所有的包袱,在他下定决心,当着他和陶清吟的面呐喊出生以后就注定了吴江的修行之路将会越来越平坦,至少在修炼到天行者前,已经没有什么艰难险阻能扰乱吴江的心神。
    这是灵魂的蜕变,也是吴江的蜕变……
    从此以后,吴江就是吴江,他不是因为七年沉寂差点一蹶不振的吴江,也不会是那个因为融合了异域灵魂而四不像的吴江。
    打开心结,放开心扉。
    吴江就是吴江,一个虽然没有右脚但是成就不可限量的吴江,一个做事全凭良心遇事迎难而上的吴江……
    傍晚时分,吴江三人在黄若尘的带领下来到了万岭城。这是陶清吟第一次进入的大城市,也是陶清吟进入的第一个人群聚集地。
    陶清吟一直在避世环境下的桃花源长大,何曾见过这样繁华的城市。陶清吟年纪不过二八芳龄,比吴江还小四岁。若不是因为自小聪颖,又惨遭家破人亡的打击的话,她的心态不会那么快成熟,说到底,她还小。
    一进入万岭城,黄若尘说了句:“我在城东客栈,你们玩够了再来找我。”然后就走了。
    由于已经是傍晚时分,街上一些商贩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摊位了,而卖小吃的小贩和小店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陪着陶清吟逛了逛几条街道,陶清吟第一次逛街,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心动。好在吴江在君不灭的空灵袋里找到了金银钱财,不然的话堂堂是俗人口中的神仙竟然没钱付账可就闹大笑话了。好在陶清吟有吴江送她的空灵袋,买了东西网空灵袋里一放,简单又方便。
    陶清吟正在带着少女独有的兴奋猎奇,吴江眼睛却看向街边的一个摊位,其实叫摊位并不正确,那应该算是一个地摊。摆地摊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衣服破旧、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人坐在地上,面前一块又脏又破的布上摆着三株药材,看那药材采回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都已经干枯了。紫虚洲的药材以新鲜为贵,因为那些炼药的行者大师人为只有最新鲜的药材才能炼制出最好的丹药。
    不过,能炼药的行者可是少之又少,最为重要的是能炼药的行者必须是天生火灵根而且灵识异常强大的人选。天生火灵根的行者好找,可要找一个天生火灵根灵识却又强大的人可就太少了。紫虚洲上的几大门派都有属于自己的炼药行者,每个门派都是将这种人当做宝贝一样供着。
    老人好不容易采到几株药材,可因为药材已经干枯了,所以便没有人卖。老人双眼微闭,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饿得没力气了。
    吴江心里想着,心里的那份同情心被勾了起来,他蹲下身来问道:“老人家,这个药材怎么卖?我全部买了。”那老人听见有人问自己的药材,睁开了眼睛,眼角闪过一丝令人无法察觉惊异,有气无力地道:“三株药材,一株药材一块良品灵玉,小哥你还想要吗?”
    吴江闻言心底大吃一惊,能一口道出需要灵玉这样的漫天要价,吴江已经猜到这个老人要么是一个修为很高的前辈高人,要么就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散修,在这儿漫天要价。不过,吴江只能从这老人身上感受到淡淡的灵力波动,于是他猜测老人只是后者。
    一旁的陶清吟闻言,立刻不解地问:“老人家,虽然我不懂灵玉值多少钱,可是这三株已经枯萎的药材一株就一块良品灵玉,这也太离谱了吧!我看最多值几十两金子。”
    吴江微微一笑,买了不少东西的陶清吟竟然学会了讲价,看来她学得挺快的,或许讲价也是女人的一种天赋吧!
    老人家笑了笑:“小姑娘,虽然是三株枯萎的药材,谁又能确保关键时刻会不会用它来救命呢?所以,不二价,要的话你就全部拿走吧!”说完,便微笑看着二人。
    陶清吟本想喊吴江不要买了,不过看见老人那穷困潦倒的样子,善良的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吴江空灵袋里很多陶远明留下的灵玉,他也没有用过多少。十年沉寂,他体会了那种从一介行者变成毫无价值的废人的辛酸。他从空灵袋里拿出十块火属的良品灵玉递给那老人道:“修行之路不易,希望你的修为能再进一步!”
    那老人见吴江竟然拿出那么多良品灵玉,眼角暗藏的惊异更甚,他结果灵玉便塞进怀里,把那三株枯萎的药材递给吴江:“多谢小兄弟,这是你的药材,可要保管好了!”说完后,老人欢喜地挤入人群便离开了。而吴江,则是无奈地一笑,随手就将那三株枯萎的药材放入了空灵袋里。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吴江二人的兴趣。逛了一会儿,吴江便带着陶清吟进入了一条全是卖小吃的街道,迎面而来就是诱人的香味。此时的吴江通过幻化天卷幻化成为了那个普通年轻人的模样,在普通人眼里他虽然有脚,其实如果仔细看以后就会发现吴江行走时双脚其实离地三寸的。毕竟没有哪个行者愿意在普通人面前御风逛街,而且还没有右脚,这样的一幕也太怪异了。
    两人走进小吃街一看,这条小吃街上卖什么的都有,而且这些小吃别说陶清吟,许多小吃就是吴江也是闻所未闻。
    生的、熟的、酸的、辣的、麻的、苦的、甜的、素的、荤的、烧的、烤的、蒸的、煮的、煎的等等什么都有。
    小吃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男女老少都有,也有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手牵手来小吃街上品尝美食。
    吴江和陶清吟两人从第一家小吃铺开始看见好吃的、好玩的、好玩的小吃都一一尝了一个够。
    第三家了……
    算了,第四家再说吧!
    唉!第五家,到了第五家再牵她的手的吧!
    虽然和陶清吟品尝着小吃,吴江心底却一次次下定决心,想牵起陶清吟的手,不过每一次他心底吓得决心后,竟然又手脚不听使唤了。
    吴江虽然今天彻底解开了修行的心结,但是毫无情感经历的他却放不开情感的心结。这是每一个初恋人的经历,这是吴江必然经历的过程。
    初恋,没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第几家小吃店前,由于人群太拥挤,吴江终于趁机抓住了那只纤纤柔荑,紧紧握着,吴江再也不愿放开。
    陶清吟轻轻挣脱了几下后,发现根本无法挣脱后就再也没有挣脱了。悄悄抬头看了看吴江,却见吴江一脸严肃,毫无异状,那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那天晚上吴江一直牵着陶清吟的手逛了半个万岭城,知道夜幕降临后,人群散去,走在寂静的大街上,两人牵着手,温度通过两人的掌心在心间传递……
    两人都沉默不语,一直走到黄若尘所说的城东客栈,吴江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凝视着陶清吟的眼睛,道:“清吟,此去一别,最多三年,我相信到时候我们就能再见面的。等你达到皇行者境界的时候,我会带着属于自己的势力,帮你彻彻底底的报仇。”
    陶清吟知道吴江下了很大的决心,感动地道:“吴大哥,清吟的仇虽然重要,但是我希望你能保重自己,仇恨虽重要,但是活着的人更重要。”
    听见陶清吟竟然来劝解自己,吴江心里颇为无奈,这话应该是自己安慰陶清吟的才对,结果陶清吟竟然拿来安慰自己……
    两人又说了一些珍重的话后,在黄若尘的安排下,分别住进了已经定好的房间里……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陶清吟醒来的时候,吴江已经离开,黄若尘告诉他,吴江在她房外静静守了一夜,然后在黎明时分,悄然御风而去……
    如此良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陶清吟听后,心里深处的那份不舍终于迸发出来,化作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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