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模样的俊俏面庞上,让人沉醉进这一潭春水的碧玉色眼眸中,满是沉重与杀伐之色。纯仪王淡淡地看着我们,说出口的话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
    “凤阁珞珈一千年前的推演,道是如今天地间,出现了一重比天灾更强大的变数!变数无法阻止,业已存在,不可阻挡,唯有变数本身,可大可小,大了说,足以毁天灭地;小了说,也有一番恶苦动荡……”
    “那这变数,究竟是什么?”我有些迷茫地张口就要问,却在一瞬间被葛凌铁青的脸色吓的一激灵!
    我脑子一懵,然后不可自抑地想到一个让我浑身发麻的事情!
    李先生说过,鬼婴乱世,鬼婴乱世……
    我浑身颤抖着,只能无比地庆幸将皎皎的身份瞒了下来。
    除了我跟葛凌,就只有周冲知道皎皎鬼婴的身份。就连沐雨生跟央坚嘉尔策都不知道皎皎其实是人和鬼生出的孩子。他们知道葛凌是被自己的亲弟弟葛清谋杀,死过之后带着极大的怨气,才成了大鬼。可他们都以为,皎皎是葛凌还没有变成鬼之前,就已经和我生下来的。他们并不知道皎皎的真实身份,就连天赋秘法是知前世观后事的白凤,都没有发现皎皎的什么异常。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血燊这种活死人肉白骨的天材地宝,本来是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阳世间的。孤跟凤阁珞珈,原本也是预备留着血燊,等面对天灾的时候有大用处。没成想,天灾我们躲过了,变数却是避无可避的……”
    说到这里,纯仪王又是嗔怪地看了央坚嘉尔策一眼,然后又不怀好意地摸了摸下巴,说:“女人,到底有哪里好呢?孤眼看着你们一个二个,英雄豪杰都通通拜倒在石榴裙下,没有几个能真正做到坚守道心,灵台清明的……”
    “你这幅样子,要是说你堂堂纯仪王殿下,竟然是母胎单身,说出去能有几个姑娘信啊。”央坚嘉尔策一听纯仪王这么开口,就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又对纯仪王进行嘴炮轰炸。
    我也吃了一惊,看纯仪王平白地多了层勉强的笑容,没有想到纯仪王竟然真的跟央坚嘉尔策说的那样,从来没接触过女人……
    那他还有脸广开炮,嘲讽葛凌跟凤阁珞珈他们。自己不还是没见过女人的童子鸡一个……我也觉得有些好笑,但看在他一张绝世俊脸的份上,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没有当众笑出来。
    葛凌他们制住纯仪王的手段,就是他们被纯仪王傲娇地赶去泡洗龙池的时候,阴差阳错之间,白凤用天赋秘法推测出来,纯仪王现在力量已经十分弱小,刚才那一声声音虽然说直接让我吐了两口血,可实际上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可纯仪王刚才说的天灾和变数……总是让我心里一紧。
    我怕极了,葛凌用了血燊之后,就能重塑肉身还阳成人,可皎皎呢?她从一出生起就是注定的鬼婴身份,如果不是被李先生和周冲的符纸保护着,阴司跟阳世间现在怕是已经要炸开了锅。而我跟葛凌又要带着皎皎拼命地、精疲力尽地到处逃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跟葛凌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可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情看我们俩,连沐雨生都严肃了脸色,看来之前那个什么天灾,确有其事。
    果然,沐雨生呼吸了一口气,才怔怔地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老爷子最近也跟着了魔一样……”
    看来他也信了凤阁珞珈预测的天灾和命数变化的事情。
    “孤可以带你们去找血燊,虽说是人鬼两道,可天灾在前,鬼之善恶才是……相比之下,就算是阴司都会通融些许。”纯仪王看着我们,胸口跟脑门上贴的还都是禁魔符,可神色却是深远的,一双碧玉色的眼眸看着我跟葛凌,淡淡地说:“天行有常,大道化衍三千,自木迦掌密宗宗主地位之后,天下捉鬼道便并非以往一样,但凡是鬼,就一定要赶尽杀绝。”
    我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就连一向板正的周冲,后来对葛凌都没了杀心,只是因为葛凌并没有做什么违背道义的事罢了。
    “那这个变数,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我想了想,还是试探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既然你们出现在孤的纯仪王墓里,就是应了那句话——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定数。该在什么位置出现的。还没变。”纯仪王笑了笑,面容表情之中无限风流:“孤知道你们是为了血燊而来,倒是可以为你们领路。血燊也确实就在这黄金岛上,不过四周看守的,皆尽都是些已生出了灵智的傀儡人与傀儡兽,就算是孤,如今也找不到克制的法子的。”
    葛凌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开口问道:“听说血燊重铸之后的身体,不能再接触任何有关血燊的东西,此话到底是真是假?”
    纯仪王嘿嘿笑了笑,指了指央坚嘉尔策,道:“你瞧她,这丫头,如今可有什么异常?”
    确实,央坚嘉尔策刚开始就是因为只要一靠近血燊,就会感受到身体即将融化的灼热痛楚,才不得已折返回了我们来时的水银海边……可她现在看起来却没有什么不适应,我们现在反而离血燊更近一些。
    央坚嘉尔策淡淡地笑了笑,说:“说了嘛,洗龙池是个好东西。之所以叫洗龙池,就是能洗去身上污浊的气息。血燊铸就的身体,本身就是浓厚的纯阴之气的,况且我又是五阴之体。洗龙池将我身上血燊的浓重气息洗去了些许,自然对血燊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原来如此,葛凌跟我脸上的神色都是一松。看来我猜测中的父女不相见还是最坏的结果,并且不会发生了。这样就好,也算是解开了我跟葛凌心里的一个疙瘩。
    眼看我们心神都有些恢复平静,除了一旁面无表情神色恍惚的周冲之外,看起来情绪都还比较稳定,纯仪王就点了点头,说:“准备准备,孤带你们往血燊之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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