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丰臣慢吞吞的抽送,一直到最顶峰的时候才稍稍激烈,他按着韩娇的手加了些力气,腰胯快速挺送数十下,才仰着头喘息着射了出来。
    韩娇正伏在韩如懿怀里稍作休息,就被辛丰臣几下有力的抽送顶弄的情潮涌动,他出了身之后还没有放过她,反而用腾出空的手在她下面摸摸弄弄,直到她也到了云端才罢手。
    他在后面深喘几回,倾身去亲吻她的耳朵,低声说:“我出去备水。”
    “等等,”韩如懿叫住他,一边起身下床,“一起。”
    辛丰臣微微一笑,点点头。
    韩娇看着他温柔的脸上淡淡的笑,下午浓烈又平静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几欲生光。一阵熟悉的心悸突如其来,她有些失神的想,他真好看。
    两个人走到外间,先披了衣服吩咐准备大桶的水。等待期间,借着外头留着的温水擦洗身子,一边闲聊。
    “子吉,”韩如懿有一下没一下的从木盆里撩水,“你在翰林院呆了几年了?”
    “……从当年任为编修,到现在,将将五年。”辛丰臣微微蹙了眉,问道:“怎么?”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正要同元敬说,”辛丰臣怔了一下,“上次托元敬搭救我裴师兄,老师很高兴,私下跟我透了些口风,想要为我谋求詹事府的职位,大约是春坊中允吧。”
    “他办不到。”韩如懿笑了一下,截口道。
    “……什么?”辛丰臣似乎没听清。
    “我说他办不到。”韩如懿转过脸来,盯住辛丰臣。
    辛丰臣心中一沉,他心念急转,把今年从新年以来的朝中大事现在心里过了一遍,才问道:“是……宫中有什么消息?”
    国朝惯例,一甲的三位天之骄子殿选后直入翰林院,状元任修撰,榜眼探花为编修,其余二甲进士经馆选为庶吉士。
    也是惯例,不入翰林者不为阁老,历数诸位内阁大学士,几乎各个翰林院出身,偶尔有几个不是的,也要被目为“幸进”。
    因此,翰林院这些穷翰林,也有个别称,号为“储相”。虽然在翰林院里习文修史,实际上不仅有经筵讲官可以常常面圣,朝野旦有风吹草动,翰林院都是最先知道的那一批。
    而问题就是,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他老师李宾见在礼部做侍郎,年青时先帝钦点了状元,先入翰林院做修撰,再迁转翰林侍讲,累迁翰林学士,至礼部侍郎。只等礼部尚书和内阁缺员,便可经廷推而入内阁。
    这样一位真正的“储相”,想要为弟子谋求一个詹事府的六品官职,不说易如反掌,却也决计不难办到。
    可是韩如懿偏偏这样笃定,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宫墙之内。
    “子吉见微知著,”韩如懿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皇后娘娘有意劝皇爷改立景王为太子。”
    当今陛下是个深情的人,后宫止一元后张氏,所出三子二女,长子封太子,次子封景王,幼子早夭,为蔚棹王。*
    “娘娘糊涂!”辛丰臣脱口而出,他皱紧眉头,“太子是元后嫡子,从来未见劣迹或者失德之处,何况当今止此二子,何必废此立彼……”
    除非……
    他霍然想起影影绰绰听说的一些事,怔怔的看着韩如懿。
    韩如懿轻轻点头。
    “……”,辛丰臣看着他,半晌才说:“我……我听过一些消息,以为只是谣言而已……”
    “我昔日也以为是谣言,”韩如懿深深吸气,“只是看如今情状,竟有八九分为真。”
    “娘娘的意思是太子暴躁而景王友爱,”韩如懿面无表情,“之前蔚棹王去了,宫里就有传言称太子不见悲色……”
    “……”,辛丰臣乍闻此等密辛,思忖了一会儿才犹豫着说:“可是……太子身世虽然……存疑,但是玉牒上是明明白白的,他就是元后嫡子,既嫡又长,除非又大不敬的过错,否则绝不能轻言废立。”
    “……”,韩如懿沉吟了片刻才说:“子吉你这样不尊礼法的人,都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太子之位当真绝难动摇。”
    他目视着辛丰臣,不语。
    辛丰臣这一刻,才真的震惊了。
    ”难道陛下竟然……“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如果太子不是皇后亲子,性情又不够友爱,皇后出于种种顾虑,想要废长立幼,也是应当。可是无论如何,这两个都是皇上的亲儿子,所谓手心手背,皇帝又是为什么支持皇后呢?
    ”子吉你在外朝,与后宫联系不多,所以不知道。“他冷笑,斟酌着道:“母亲与皇后娘娘交情很好,常常入宫……她跟我说,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绝类先帝当年。”
    “先帝……早年极聪颖,又有权术,能明人心,任用得当。刚刚登基那几年,东击朝鲜,北收女真,只有东南倭患屡屡难平。在内政上,既能用人,吏治为之一清。”
    “倘若能坚持下去,不失为一代圣君。”
    既然有倘若,就说明没有坚持下去。
    “先帝晚年……”韩如懿脸色阴沉,想起府里那些人心惶惶的时光,冷冰冰地说:“性情有变。内廷重用宦官,下情不能上达,致使人人只有阿附彼辈阉竖才能得存!朝野内外,人人自危。”
    “就连当今……也只有谨小慎微,终日不安。”
    他深深吸气,先帝临终那几年,他已经十余岁了,那时御史周平上书痛陈利弊,直言进谏,却生生被廷杖打死在宫墙内。
    他听说这件事,同所有人一样无法相信。
    有宋以来,天下传唱的是“朕与士大夫共天下”!经蒙元乱世,太祖拨乱反正,国朝立国以来号称的就是“重文轻武”。就算太祖废了宰相,还不是又设了内阁大学士。
    天下学子寒窗苦读十数载乃至于数十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学了四书五经,就可以考进士,考了进士就能进内阁,进了内阁就可以分天子之权威,代天子票拟批红,甚至封驳天子诏书!
    结果皇极殿外,职责就是“风闻奏是”的御史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所有人,皇权之下,皆为刍狗。
    那样的日子,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你可知道,”韩如懿深深吐出胸口郁气,“陛下对景王的考语,是‘此子肖父’。”
    先帝早年倒行逆施,人心不附,当今陛下一样受够了那种日子,与先帝父子情几乎都在日复一日的战战兢兢中消磨光了。如今太子既然颇类其祖父,当今自然不喜。
    辛丰臣垂下眼,慢吞吞的说:“所以……”
    “令师恐怕要去南京了。”韩如懿扬脸,截断了他的话:“迁南京礼部尚书,过一阵子就有明旨。”
    辛丰臣苦笑,他这位老师是北派文坛领袖,做经筵侍讲侍奉了两任帝王,嘉辰二年起就兼任了太子右詹事,板上钉钉的太子党。如今既然要对太子下手,太子的一众党羽自然要一一剪除。这位名望极隆的太子右詹事,当然首当其冲。
    树倒猢狲散,换言之,就是要先驱赶了这些猢狲,才好砍树。
    作为被驱赶的猢狲身上的一只虱子,辛丰臣眉间,终于染上了一缕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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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殇的皇子一般都会追赠某悼王,有一些例外比如隆庆帝还是裕王时候的嫡长子五岁夭折,封赠裕王世子,隆庆登基之后就追封了宪怀太子。
    这一章查资料的时候我才发现,设定背景的时候我把弘治帝和隆庆帝弄混了我敲,幸亏是架空啊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
    以及我今天查了好多明朝一甲进士的生平,怎么讲,要么早死要么成为大佬,早死的好多……本来设定是想让辛丰臣外放的,结果发现明朝正常的一甲一般除非惹事被贬官,基本都在京里……辛丰臣的老师李宾走的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阁老升职路线。
    唉头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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