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天稳步跟进殿中,殿门在身后被梦清、梦玉掩上,殿中只有两人。
    寒梦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快,砰砰连声,似乎耳朵都能听得到。这旖旎心境,只有上次和那个俊俏男修在一起时才有呢。
    “你是孤晴门下新进客修?”眼波流动,声音轻柔。
    “至尊客修。”少年笑意笑意殷殷,目光清澈,拿出一只玉牌在她眼前一展。
    客修,天下道门都有的规矩。至尊客修?没听过,又是孤晴搞出的新玩意?寒梦看着陆青天双眼,如水清湛的眸子之下,似乎隐隐燃出一团烈火,十分妖异。但对寒梦,却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
    “学法,还是。”双修这个词,她不想现在说出,太不矜持。
    陆青天哈哈笑了,牙齿雪白,笑得肆无忌惮,邪妖一般,“双修,和玉龙剑派掌门真人。到大雪山来,若不为了双修享乐,傻子!”
    和孤晴掌门!骇人听闻,这少年口气真大。寒梦不敢相信,但仔细一想,这少年人中龙凤,孤晴一时欲情烧心,完全有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又让孤晴抢了先,寒梦有些沮丧,幽幽叹了口气,眼神未免哀怨。
    陆青天无声走近,与寒梦几乎近在咫尺,呼吸似乎都听得到。寒梦眼神迷离,真该死,又没自己的份。
    “不过。”陆青天挨近她,几乎贴在一起,一只手揽住她的纤腰,滑下,轻柔的抚弄她引以为傲的美臀,胆大包天,“我不在乎再多一个。”
    “我……我可……不想死!”寒梦呼吸急促娇躯微颤,但清醒尚在,孤晴的脾气她了解,和她抢这个少年,会死的很惨!
    “这是妙事,怎么会死?”陆青天轻轻吹了一下她的耳垂,看着她雪白的脖颈上泛起的颤栗,有意思。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她小腹上,慢慢向上。
    真要命!寒梦身子要软掉,就做他那多的一个吧。藏的好,估计孤晴不能发现,哪能那么轻易就死。
    “对了,你说有密事呈禀,到底什么事?”寒梦感受她胸口那手掌的温度,忽然想起进殿要干什么。
    “就这事儿!”陆青天嘿嘿一笑,那只要命的手在寒梦胸口檀中穴轻轻一按,一股炽热透体而入,如一柄钢针刺透了她丹道要脉。寒梦身子更软了。
    被人卖了!寒梦脑中清冷一片,梦醒了。发秘剑刺他,免了,被他刺中要脉,走路都费劲。
    替他数数银子吧。寒梦心中自嘲。
    “你是谁?”死也要死得明白些吧,上阴间告状也有的说。
    “西丽山陆青,冰玉掌门延聘的至尊客修!”少年笑着,右手臂依然揽着她细腰免得她跌倒,那只手还是要命的按在她的翘臀上。寒梦羞愧万分。
    “卑鄙下作的手段!”
    陆青挟着她向殿外走去,一脚踹开殿门,就象踢踹马圈狗窝的破柴门。大雪山立派千年,从来没人敢在宝殿如此放肆,便算一些元神境的老家伙也不敢。
    陆青冷笑,大言不惭,“手段无所谓高尚卑鄙,区分也就在成王败寇。再说,陆某怜香惜玉,也没那耐心依次打发你门下二百女修。”
    “要寒梦怎么做?我听话!”随遇而安,寒梦最过擅长。墙头草?无所谓,从孤晴那边再倒过冰玉这边即可。
    大雪山的基业,谁当掌门都行。
    肉烂在锅里。
    陆青挟着寒梦仙子出殿,身子顺着台阶飞速下掠,右臂夹着软玉温香,手依然按捏在她骄傲的美臀上,隔着冰魂蚕丝透薄的裙衫感觉到的除了温软便是翘弹。
    寒梦门下两百女修愣住,惊讶、羞愤、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兼而有之。更多的却是惊诧,双修的见过,淫荡无耻的也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才见第一面便搂抱着出来见人的。
    太嚣张、太淫荡了,就算你侬我侬,两情相悦,也不要这样啊。会把我们这些女修脆弱的心肝碰碎的。几个自认贤淑端庄的女修立时用手遮住双眼。
    非礼勿视。
    玉歌和玉雅两人笑着对看一眼,无奈摇摇头。
    陆青和寒梦两个步履飘逸,顺着玉阶下行。陆青朗声说道,“寒梦仙子有令,门下二百女修,三十客修,一律到寒极峰拜见新掌门冰玉真人。违者按宗门叛徒论处,立刻清理门户!”
    此令一出,群修震动,较之欣赏粘在一起上演活春宫的两人还要震惊。终于有人明白过来,孤晴与冰玉两仙子之争已经接近尾声,冰玉胜了。
    二百女修起了骚动,三三两两,开始陆续向寒极峰跑去。
    寒梦门下梦玉急急从峰下迎着陆青两人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道灵符。
    “禀告师父,这是孤晴师伯从法器孤晴飞虹上传来的灵信,说要咱们一定守好护山大阵,绝不要放冰玉仙子入山。”
    可是冰玉月华钩快若闪电,比这道灵符传信快了一步,已经进山了。
    晚了!早干什么来着!寒梦劈手夺过那道灵符,用稀薄的灵力将它捏得粉碎。
    “守好个屁!掌门冰玉真人已经回山,现下便在寒极峰,都速速前去聆听掌门训示,违者立斩!”
    她这一说,刚才还有些犹豫的弟子也开始动起来,云霄宫下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寒梦这么说,行么?”她低声问道,身子被陆青手臂夹得太紧,呼吸有些困难。至于陆青那只手放在哪里,已经无关紧要。
    “还差一点。”陆青松松手臂,别夹死了她。
    寒梦聪明的很,当下会意,立刻再次高喊,“孤晴仙子夜盗元雪真人冰墓,已成宗门叛徒,她门下弟子既往不咎,即刻速去寒极峰拜见新掌门。有违者,杀无赦!”孤晴仙子和林飞熊合力打开冰墓之事,孤晴走后,寒梦便知晓了。
    二百女修群情激愤,一片哗然。早有人上了孤晴阁去,对孤晴门人呵斥推搡,挟持一起向寒极峰去,有些对孤晴死心塌地的弟子便想反抗,双方顿时剑器飞舞,交锋到一起,血溅当场,不一会便倒下十几个女修。
    孤晴不在,她门下自是毫无底气,反抗了一会便纷纷倒戈,人流涌动,遁光飞舞,都向寒极峰涌去。
    寒极峰。
    寒极宫宝殿上,冰玉仙子端坐在玉座之上,白衣胜雪。柳眉倒竖,眼带寒芒,冷艳无双,杀气凌人。
    门下近百弟子各个面带霜寒,手执极冰玉剑器,冷光耀动,占满殿内殿外,来路要冲,各有弟子把守。
    陆青挟着寒梦上殿,玉雅玉歌紧随其后,寒梦门下二百弟子,外带孤晴门下百多个弟子,统统候在阶下。
    冰玉早吩咐弟子搬了玉椅放在自己身侧,见陆青等人进来,向着玉椅一指,“至尊客修,陆先生,请坐!”
    陆青将寒梦交给一个弟子,稳步走上玉阶,施施然坐在冰玉仙子身侧。
    至尊客修,与掌门结缘,大雪山旷古未有。
    今开先河!
    冰玉看了陆青一眼,心照不宣。
    “跪!”陆青冷声道,阴寒如冰。半年的杀伐,已有足够震慑的煞气。
    寒梦仙子本就脚软,此时应声向着玉座跪倒,门下弟子跪成一片,百多个孤晴门下弟子犹豫着跪倒。
    殿内殿外,皆臣服!
    冰玉朗声说话,语音清冷,不怒自威。
    “掌门真人学究天人,修为深湛。在羽化飞升之前便已经推演清晰,唤本座与寒极峰宝殿之上,传下衣钵。除了秘剑、印信,尚有圣谕灵符一道,命我接替掌门之位。玉歌,念给这些不肖弟子听!”
    玉歌走上前去,双手过顶从冰玉掌中接过圣谕灵符,殿前宣读,声音郎朗,如天乐般。无非是元雪真人自己一生回顾,并说早已算定飞升之日,虽然羽化飞天,但宗门法统不能断绝,特令冰玉仙子接持掌门之位,大雪山弟子要齐心协力共扶新掌门,将玉龙剑派法脉光芒润泽天下之类。
    玉歌读完。
    冰玉仙子沉声说道,“师尊拳拳爱我宗门弟子之心,令本座深感肩上责任沉重,重于山!只想着如何将本宗法脉发扬光大,宗内弟子齐心协力,必会无坚不摧。却不想却有人不顾深受恩师惠泽之恩,反而勾结外人,暗自盗开师尊冰墓,使师尊法体蒙羞。不仅如此,为夺取掌门之位,连宗门灵脉基业也卖给了人家。这样的人,该不该杀?”她平时看似冷艳娇弱,可一旦坐到那个巅峰位置,杀伐果决,竟然凛然生出一股宗主之威。
    冰玉门下弟子齐声喊道,“该杀!”声势浩大,杀气震天。
    冰玉仙子冷冷目光看向寒梦,“这个人是谁?寒梦,你告诉我!”
    寒梦吓了一跳,似乎再也看不懂冰玉这个小师妹,“是……是孤晴,她,她和真一派林飞熊勾结,确实盗开了师尊冰墓。”
    冰玉厉声喝道,“你受师尊恩泽,为何不舍命阻拦?”
    “冰玉师妹……不,不,掌门真人,寒梦该死。”趴伏在地放声痛哭。心中却道那林飞熊一对裂地鎏金锤,尚有三十六剑修助阵,自己冒死阻拦?开玩笑,死一万次都不够。
    已成阶下囚,说什么都是废话,不如认罪哭嚎。
    冰玉又看了陆青一眼,“念你尚顾及师尊恩泽,没有象孤晴一般丧心病狂助纣为虐,只要与本座一起齐心合力,剿杀宗门叛逆,清理门户,你还是大雪山的弟子!”
    “是!寒梦从此一心跟随掌门真人,至死不变。”寒梦接着哭,死里逃生,激动万分。
    此时玉雅推搡着十几个誓死效忠孤晴的门人来到殿前,被困得严严实实无法动弹。
    “杀!”
    随着冰玉一声令下,十几个孤晴门人立时血溅殿前,死于非命。
    逆境逼出的雷霆手段,更加的凛冽无情!
    寒梦倒戈,大雪山大部分弟子已经归附,孤晴便算此时回山,也是于事无补。
    冰玉再看陆青,却已眼带笑意。
    千叶湖万仙会之前,陆青布下迷局。先是辣手除去东华宗褚随云、魏无尘,再连夜杀至玉龙剑派堂前,逼着冰玉仙子赤身相见,订下城下之盟。接着令王三金等弟子在六岛散播流言,让龙剑等人误以为冰玉与自己仇隙深结,又在街上掳走冰玉弟子玉清,更加深了这个误解。
    万仙会上一番激烈交锋,陆青拿到紫光草。冰玉仙子当堂质问陆青索要玉清,陆青当面挑战龙剑,定下子时妙音阁之巅决斗之约,已是故意布迷阵。暗地里借着冰玉仙子驾着月华钩去分堂索要玉清之时,换过装束偷偷上了月华钩,一路飞行,早早离开了千叶湖。
    龙剑心思缜密,可是过深过细,面对破绽百出的乱局,反而放过了重点。
    迷者自迷,非他因故。
    在月华钩上,冰玉曾经质问陆青,“为施金蝉脱壳之计,为何不惜败我名声?”
    陆青笑答,“名声重要?还是你的命、你的掌门之位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
    陆青哈哈大笑,“有了命,你才做的上掌门之位,大雪山至尊权柄在手,冰玉,你想要什么名声,还不是唾手可得!”
    至理!残酷、现实。
    莫不如此。
    棋局虽近尾声,风澜依然狂暴。
    孤晴仙子已经来至大雪山前。冰刃九杀,煞气弥漫,如临大敌。冰玉在寒极峰变化了禁制,孤晴打不开。
    孤晴和悟真教众人,止步阵前。
    陆青站起身,布下对策,“放孤晴进来,告诉她冰玉掌门在冰塔林玉龙殿见面。四百弟子,分成三路,伏在寒极峰上下。孤晴一入冰塔林,四百弟子齐出,将悟真教众弟子截成数段,杀无赦!”
    与悟真教的仇隙,由来已久。永安府灭家之祸,悟真教首当其冲,罪当诛!
    孤晴苦苦追了二日,依然让冰玉仙子抢先回了大雪山,她早已怒气攻心。
    暴怒,不但伤肝,而且乱心。
    冰刃九杀大阵一开,孤晴怒不可遏,抬手杀了两个守阵的弟子,问明了冰玉仙子去向,驾上“孤晴飞虹”便要绝尘而去。
    罗大卿说道,“仙子,龙剑嘱咐我一定要始终在你身侧追随。”
    “不必!”孤晴仙子冷道,龙剑在万仙会上失手,紫光草已成泡影,凭什么还来对自己指手划脚,“冰塔林是大雪山宗门禁地,外人不可入内,你在塔林外等着好了。”
    说着运持法诀,带着十名弟子,孤晴飞虹化成一道彩光飞向寒极峰西侧。
    罗大卿无奈,与郝伯端等人架起自家法器遁光,飞往寒极峰。悟真教弟子不少,修为良莠不齐,罗大卿郝伯端在前,王志敬李玉第二梯队,其他的人只好坐着流星舟在后面遥遥跟随。
    玉雅在寒极峰顶遥遥看着,手臂摆动,宗门弟子启动阵法,冰刃九杀重新封闭。
    瓮中捉鳖。
    寒极峰冰塔林。
    万载冰峰,霜雾深锁。一座座冰碑,依峰势而立,阶梯排列层次分明,风雪中屹立,如冰剑之阵。
    玉龙剑派历代弟子埋骨之处,一座冰碑一座塔,埋下的故事或辉煌或平淡,风雪肆虐,早已无人记得。
    玉龙剑派禁地。
    密密的塔林中间,一条数百级玉阶向上延伸,尽头处是一极冰玉砌筑的冰殿玉龙殿冰墓。供奉的是宗门历代掌门和长老的遗蜕和灵骨,真正的大雪山圣地。
    罗大卿和郝伯端跟到冰塔林之外,孤晴仙子已经没了踪影。
    迎接他们是九九八十一个大雪山女修弟子,各擎极冰玉炼制的剑器,冷电飞光,杀意冲天。
    冰玉仙子门下,陆青所布的第一支重兵。
    剑阵已启,冰刃九杀。大雪山的成名剑阵,八十一人齐布,那是何等的霸天威势!
    罗大卿和郝伯端面色一凛,今日不杀得血流成河,绝无了局!
    二人是北悟真七子天玄子门下,修为都到了元炁境第三层伏气期,修为精湛法术奇妙,而且久经沙阵,经验老到。越是凶险,越是能沉得住气。
    两人对看一眼,均知此一战是平生最险。凝神静气,背后剑匣龙吟,寒光乍泄,两柄剑器电射而出,两人身子飞掠,杀向剑阵中心。
    玉歌、玉雅二人立于剑阵中心,正是阵眼所在。见敌人来攻,二女捏了指诀,剑阵森森转动,二女移形换位避开罗、郝的致命一击。风雪飞舞,杀气纵横,八十一女与敌人剑器交接,铿锵作响,银光一团团炸开,拼斗激烈。
    陆青第二支伏兵布在寒极峰半腰,罗大卿和郝伯端一经飞过半腰。这只七十二人的伏兵冲出,九人一组,结成八个小的冰刃九杀阵,将王志敬和李玉分割开来厮杀到一处。阵如游龙盘旋飞舞,剑气冲激交织如网,冰碎石裂如雨飞溅,好一场恶斗!
    在峰脚往上,陆青将剩下的女修统统布阵在那里,正好截住罗大卿带来的第四代弟子,张伯端、赵梦璃、柳少如便在其中,双方弟子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人,喊杀声中,法器乱砸,鲜血飞溅,已有十几人倒下。
    三道伏兵齐出,杀意冲天。
    今日,注定成为玉龙剑派百年来最惨烈血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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