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利用科考确立身份获利之前,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虽然季恒还不清楚这里的高考和他以前世界的科考到底相差多少,但是如今他手里头连一本可以学习的书都没有,这书,总是要钱的吧?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讲,季恒也确确实实需要钱,所以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不会、也不能放过。
    季恒答应的干脆利落,吴晓梅头一回因为季恒的话而欢喜起来,快速地安排了起来:“那行!今天已经是腊月初六了,过了腊八就是年,现在大家都已经开始买起来过年的东西了。这个春联我们也要快快地弄完,好多卖一段时间,把它全部卖完。”
    虽然吴大海是村长,但是为人正直,从不会多拿一分,哥哥吴斌寄回来的工资一部分还被吴大海借给村里吃不上饭的人家。
    现在他们家还多了个赚不到满工分的季恒,给她置办嫁妆的时候又花了家里不少钱,眼看着哥哥要回来相看人家姑娘了,万一成了,这哪里都要钱!
    所以虽然干这个事情有投机倒把的嫌疑,但是吴晓梅还是很想靠这个赚上一笔——她爸正直,她妈温顺,却都不是精于掌财的。
    吴晓梅脑子反应很快,虽然这些春联是赵先兵拿出去给人卖的,但那人拖赵先兵带话也说了卖多少给多少钱,所以只有把东西提前弄好,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卖,他们也才能赚更多。
    “这两天爸还要去村委那边开会弄村里过年分年货、算一年的总工分,要忙几天帮不上忙,就我们三个人做好了。这事咱们不能放白天做,被人看到了不好。白天我们还是照常准备过年的东西,晚上我和妈裁纸,季恒写春联,写完我们拿到堂屋晾干,晾干了我们一幅幅归置好,写个十种不同的春联应该差不多了。对了,你五百副春联要写多久?”
    吴晓梅安排事情起来思路非常清晰,什么人做什么事情、什么节点去做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她知道她爸估计一个小时能写个十五副春联左右,晚上少睡几个小时,毛估估六七天应该能写好吧?就不知道季恒能写多少。
    季恒的手速早就练出来了,大概算了一下一副春联就按照二十个字来算:“要是特别赶的话,一个晚上能写好,时间宽裕一点的话,两个晚上足矣。”
    八股文规定一篇五百字,他一个晚上可以不眠不休的写可以写七八篇左右,但是那里面还包含了思考的过程,八股文难写,众所周知。
    如果不需要思考,只是简单的写大字,一万个字的春联,他一整个通宵下来应该能写完。
    吴晓梅再次被季恒报出来的时间震惊了,连带着刚刚计划好的时间节点都打乱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季恒会说自己能写这么快!
    而接下来季恒的表现,刷新了吴晓梅对他的认知!
    第十一章 :速度惊人
    吴晓梅有点以为季恒是在说大话,或者说是对自己的速度估计不足。
    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意思去戳破,毕竟这次写春联的主力是季恒。
    只有吴大海深深的看了季恒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珍藏的毛笔和墨水拿了出来。
    毛笔和墨水都是那种便宜货,手里经过不少笔墨的季恒早上一过手就知道了。
    毛笔他不意外,意外的是那瓶墨水,薄薄的一个黑外壳,里面的墨汁不用磨,直接倒出来就能用,大冬天的也不会凝结,就是成色和味道差了点,写出来的字有些细微处因为墨不够好的缘故,会有黏连,只是用于给农村人写春联用,尽够了。
    少了磨墨的步骤,季恒提笔就能写,他拿到笔墨之后,心里又激动了起来——总算能够写个痛快了!
    太久没有好好写字了,季恒的手有些发痒。
    裁红纸很简单,吴大海今天心里装了一天的事情,中午又喝了不少白酒,此刻有些疲倦了,王美兰见状就让吴大海先去睡了,她和吴晓梅快手快脚的干起了活。
    等吴晓梅和王美兰比着之前的春联纸大小裁了十张之后,吴晓梅就放在了桌上准备让季恒去写,没想到季恒却摇了摇头:“不够,凑够二十张再给我。”
    季恒写字的时候有个习惯,喜欢一气呵成,不喜欢一直中断,他看了一下吴晓梅她们裁纸的速度,差不多二十张纸写完,她们能再拿过来二十张纸。
    吴晓梅有些不解季恒说的不够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再多裁十张红纸,这点小要求她扭身一会就给弄好了。
    等二十张红纸垒成一摞,季恒才慢条斯理的把墨水倒进了一个干净的土碗里,修长好看的手执起浅棕色的细长笔管,竟是衬的这只手越发的白了。
    只是最近季恒一直翻地干活,手心里长了不少老茧,冬天天气冷,冷风猛烈地刮过,在季恒的手上留下了细细的裂纹,破坏了这只手的美感,让见了眼前这一幕的人忍不住有些叹息。
    季恒熟稔的将笔头放进了墨汁中轻轻蘸了蘸,等到笔头吸饱了墨汁后,他一改刚刚的慢条斯理,突然就在红纸上快速写了起来,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一句“一年好景随春到”就跃然纸上。
    仿佛吴晓梅才两三个呼吸间,季恒就已经把一张纸红纸给写完了!
    不仅写完了,写出来的字还特别飘逸好看,吴晓梅不知道这个叫什么字体,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比照人家印刷出来的,也绝不输外头买的任何一张春联上的字!
    到了这里,吴晓梅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先兵点名要季恒写春联,确实红纸不值钱,值钱的是季恒的字。
    季恒写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把两幅对联写完了,等他再次蘸墨水准备写下一张的时候,才发现桌上没法再摆新的春联了,老的还摊在那边晾着,没干。
    原本吴晓梅已经计划好了,季恒写完一幅,她就把春联摊开晾在铺在地上的干净竹席上,竹席面积大,晾的多,为此王美兰还特意找出了夏天的竹席擦洗了一番。
    只是吴晓梅刚刚看季恒写字看惊住了,一向眼明手快的她难得没接上拍子,等季恒看过来了,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珍之又珍的捧起季恒写好的春联放到竹席上晾去。
    季恒心里大受感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笔墨会被人如此珍惜!
    吴晓梅心中暗念:可得小心点,这可都是钱啊!
    季恒.......
    本来吴晓梅想着等放好季恒写完的春联,她就去帮她妈裁纸,谁知道等她刚刚放完两幅春联,季恒这边新的两幅又写完了!
    这速度,也太吓人了点吧!
    最后就演变成王美兰裁纸,吴晓梅把写好的春联摊平晾干收拢,才堪堪赶上季恒的速度。
    吴晓梅蹲上蹲下的拿春联放春联,一个小时之后腰背就疼的有点受不了了,再又放下一幅春联后,忍不住直了直腰,目光扫到季恒的时候,才发现他好像连姿势都没变过,一直保持着一种奋笔疾书的样子。
    为了保证季恒晚上写字看得清,家里仅有的两盏羊油灯都贡献了出来,把季恒那一块区域照的亮亮的。
    冬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冷,窗外北风呼啸而过,不那么密封的门窗发出轻微的响动,大家都忙于做手中的事,炉子什么时候熄灭的都不知道,堂屋里的温度越发的低了,可是这一切都好像影响不到全神贯注投入写字中的季恒似的,他只知道写完一张又写一张,笔走龙蛇,没有丝毫的停顿。
    可能唯一的停顿,就是蘸墨水的空隙吧!
    二十岁的青年人脸上还残留着少年人些微的稚气,颀长单薄的身子微微前倾,远山似得双眉下一双略微狭长的眼眸此刻向下凝视,在幽黄的灯光下倒映出睫毛的影子,薄唇微微抿着,透出专注的姿态。
    吴晓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来以前上学时候背过的一句诗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样的季恒,好像浑身上下都被镀上了那一层朦胧的光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冷风从门缝中吹过,让吴晓梅忽然浑身一抖,赶紧低下头继续收春联纸去晾干,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深处却是在大喊:吴晓梅你怎么回事?看个季恒居然把你看呆了?长得好对一个男人来讲是最没用的优点好么!你是忘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了吗?
    想到这里,吴晓梅发红的脸颊才冷却了下来,继续手头上的事情,不再多看季恒一眼。
    时光在流逝,厚厚的红纸被裁切下来,又被填上文字,晾干,一幅幅整理好。
    眼看着堆在墙角写好的春联越来越多,季恒写到快后半夜的时候,突然直起了腰,念叨了一句:“没了。”
    吴晓梅手下动作没停过,她之前让季恒给她写了十个不同的春联,没用季恒推荐的那几个拗口的,只要那些财啊福的,吴晓梅想的简单:买这种春联的都是图个吉利喜庆,就要那种大俗的。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吴晓梅把脉把的很准。
    季恒写完50副春联后就换另外一套写,所以吴晓梅放的时候也要用好心思,不能给放混了。正当吴晓梅数着现在写好的四种春联够不够数的时候,突然被季恒的出声打断了:“什么没了?”
    三个人连续已经搞了四个多小时了,半夜两三点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刚刚数春联吴晓梅都是强打起精神,问完话后直起身子,吴晓梅只觉得脑袋也有点昏昏沉沉的。
    季恒扫了一眼困倦到不行的王美兰和吴晓梅,知道她们不像他经常熬夜读书写字已成习惯,乡下睡的早,普遍吃完晚饭六七点就睡了。
    “墨汁用完了,两瓶都没了。今天写不成了,你们快去睡吧。”
    吴晓梅和王美兰一看,还真是,两瓶墨汁都写完了!
    平时吴大海一年到头都用不了小半瓶墨汁,到了季恒手里才几个小时就用完了!
    不过此时娘两个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尤其是王美兰,年纪上去了精力也不如年轻人,白天又起的早,这个时候早就哈欠连天了。
    被季恒催着去睡觉,两个人这时候也确实困倦了,王美兰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吴晓梅本来想整理一下的,但是此刻一点都不想动了,想着明天起个大早,在开门前把东西都搬进卧室好了,反正竹席上还有一堆春联没干呢!
    等人都走了,季恒一个人留下来慢慢的把土碗和毛笔洗了,将桌上的东西整理干净后,拿起王美兰留下的剪刀开始将剩下的红纸也裁了起来。
    窗外北风呼啸,窗内一个男人就着微弱的灯光裁剪着纸张,静谧到极致的屋内只剩下剪刀划过红纸的声音。
    第十二章 :第一笔钱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吴晓梅就起床了。
    看了一眼安分睡在地铺上的季恒,吴晓梅抿了抿嘴角,轻手轻脚地绕开后,开门出去了。
    吴晓梅心里惦记着昨晚晾在竹席上的春联,准备先把春联都收起来后,再去厨房烧早饭,却在走进堂屋的那一刻,整个人呆愣住了。
    昨天裁了一卷半的红纸,剩下的一卷半也已经被裁完了,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子上。原本桌子上摊着的毛笔,土碗,墨水瓶子都已经收拾好放好。就连竹席上晾着的春联,也已经按照不同的对子分好,边边角角都对齐地码了起来——这样追求整齐的摆法,家里面除了季恒没有别人了。
    一时之间,吴晓梅觉得心里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头一次,吴晓梅真正的产生了疑问:这个人真的是季恒吗?还是以前她带了太多的偏见,以至于没有去真正的了解过这个人?
    这样强烈的反差,很难让人不去怀疑。
    只是人确确实实还是那个人,以前他做的事情也真实的存在着,只是为什么改变呢?难道真的如同她妈分析的那样,是觉得回城无望,准备在这里踏踏实实过日子了吗?
    吴晓梅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季恒,只能把这个疑问埋在心底,先处理手头的事情。
    吴晓梅轻轻地把春联纸都收到了自己房间里的床上,罩在被子里,这才去厨房间做饭去了。
    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食材,吴晓梅没有去烧最近一直吃的玉米面粥,而是从碗橱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了一袋微微有些杂质的面粉,用大碗掏了两碗面粉出来,同时在烧开水的时候也开始揉面。
    等到面揉的差不多了,吴晓梅一遍又一遍的抻面,将面越抻越细,然后切成几段后就将面条放入了滚烫的开水之中。
    在等面煮熟的过程中,吴晓梅又快手快脚的调了四碗酱油汤,切了细细的绿葱花,等面条一好,就快速地捞入碗中,撒上碧绿的葱花,一碗香气扑鼻的阳春面就做好了。
    在吴晓梅做面的时候,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等他们洗漱好,吴晓梅正好将面条端了出来。
    吴大海看了今天的早饭,眼前一亮:“这两天你们要辛苦了,是该吃点好的,来来来,小季也快坐下来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季恒一直弄到快凌晨了才去睡了一会儿,后来听到了家里的响动就也睡不着了,干脆也跟着起来。忙活了一整个晚上,肚子里早就空了,这个时候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无疑是一种享受。
    况且,这碗面条的味道还意外的劲道好吃,面汤也弄的不咸不淡刚刚好,季恒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埋头吃了起来。
    除了刚刚到这个世界里时,那碗有卧着一只荷包蛋的粥,就数今天这碗面吃的算是最好了。
    季恒隐约知道,这碗面是对他昨夜工作的一点犒劳。
    上辈子的季恒是文弱书生,从没干过重活;这辈子体力是好了一些,但绝对比不上村里干惯了农活的汉子。
    季恒在了解完工分制度后,就知道自己靠做农活吃饭是吃不饱的。就算吴晓梅不说,他也可以从村里汉子若有若无的目光中看出对他力气的嘲讽。
    现在他能靠以前的本事赢得一点吴家人的尊重,他觉得昨晚的辛苦很值得。
    吴大海听完吴晓梅汇报昨晚上的进度,虽然心里还是吃惊季恒的速度,但是也慢慢地开始接受起自家女婿的本事,听到说墨水没了,连忙表示:“今天我正好要去乡里开会,我去赵先兵那边再拿个四瓶墨水回来,应该够了吧?”
    赵先兵说过笔墨不够可以问他拿,不过他之前以为自己库存的两瓶够用了,谁知道才一个晚上就写完了。
    季恒算了一下,写完接下来的那么多春联,差不多三瓶墨水够了,多拿一瓶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便点头应是:“爸你要是看到了赵伯伯,就让他明晚过来取春联吧,今晚上就能写完。”
    现在纸已经全部裁好了,墨水四瓶也够了,今晚上再熬一夜,一鼓作气写完不是难事。
    “不用这么赶的,悠着点好了,咱做这个本来也就不是为了赚钱,只求个心安。”要不是赵先兵答应他摆平赵红军那边,他肯定不答应做这种试探边际的事情。
    “早做完早心安。”季恒放下碗筷说道。
    吴大海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个事,这么多春联放在家里被人看到了也是不好,解释起来麻烦,还不如赶紧弄完了让赵先兵带走算数,后面分不分钱啥的再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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