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之和沈初华无奈地对视,初华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说道,“如此,小妹你安心养病,别胡思乱想。我和大哥明日再来看你。”
    赛雪送睿之初华出门,睿之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离去。
    赛雪一回屋,就瞧见自家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身,怔怔地掉着眼泪。
    “小姐,怎么又哭了……病还没大好呢就这般哭哭啼啼,仔细身子要紧。”
    谁料初莲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希冀般地问道,“赛雪,你觉得嫂嫂怎么样?”
    赛雪沉思了会儿,说道:“新夫人为人和善,面慈心软。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就连对我们这些奴才也是温温和和,大家都很喜欢她呢。”
    初莲听了,颓唐地放下她的手,近乎冷静地说道:“是么?可是赛雪,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自从她来了以后家里发生了好多事吗?二哥被打,三位姑娘关的关罚的罚,娘也因为不待见她而对我如此狠辣,就连大哥……从前他日日都来我这莲欢阁,如今竟也不大来了。赛雪,缘是我多心了吗?”
    赛雪大骇,忙捂了她的嘴,四下里看看。这才小声说道:“小姐莫再说了,当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到将军耳朵里怕是不高兴了……”
    初莲甩开赛雪的手,冷笑道:“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他一来,哥哥就要离开我了,她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如今,她既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她能做难道还怕人说么?”
    赛雪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姐,一时间吓得愣住了,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初莲瞧见她害怕的样子,脸上又出现了温柔的笑容:“赛雪,咱们从小一块长大,这一次,你会帮我的对吗?”她亲亲热热地握住赛雪的手,殷切地望着她。
    赛雪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定竭尽所能。”
    初莲淡淡一笑,眼中掠过不易察觉的冷光:“不慌,不慌。等时候到了,你自会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卡文了,真是对不住追文的小天使们
    文章今儿上榜,日更绝不拖延
    望小天使们多多支持
    ☆、蹄子奸诈
    沈睿之和妹妹沈初华无奈地离开了莲欢阁。
    睿之想起从前少时初莲跟在自己身后大哥长大哥短的可爱模样,如今却只能缠绵病榻,厌世悲观地说着什么“绞了头发做姑子,终身不嫁”之类的丧气话,不觉悲从中来。
    初华瞧见她大哥面色沉沉,一语不发,不时蹙眉长叹,知是为莲妹的事心里头不爽利。
    四月暮春,正是风景如画的好时节。但谁也没有停下来驻足欣赏,一路无话,心事绵绵。
    快要走到初华住的院子时,睿之停下脚步,像是思考了很久,这才郑重地嘱咐初华道:“初华,日后若是我不在府上,你定要好好照看着点莲妹,万不可让她母亲和她哥欺负了去。
    莲妹生性胆小,心思又敏感,凡事总要多想。哥怕她受了气想不开,做了傻事。你是她大姐,她平素里又与你亲近些,你得空,便多去莲欢阁提点着她些。”
    “哥,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只是听哥的语气,似乎不日要离开家?”初华灵敏地抓住他话中的重要部分,好奇地问道。
    “唔……西北局势不稳,哥可能要过个一年半载才能回家。”他隐晦地说道。
    “是要去打仗吗?我也要去,哥也带上我吧!”谁想初华激动的要命,眼睛好似镀上了一层亮光,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别闹。”睿之摸摸她的头,咧嘴笑道,“又不是游山玩水,哪能带上你这么个小姑娘。等过了年便十六岁了,到时候陆陆续续提亲的人都会来。你呀,行事也该稳妥些,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睿之一句玩笑话不曾想却触碰到初华的心事。她怔怔的,不知是否要将心中所想告诉哥哥。沈睿之瞧见她呆愣愣的模样,以为小姑娘害羞了,便也不再调笑她。拂去她头上的落花便准备离去。
    刚转过身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又回头很认真地问道:“莲妹说她要终身不嫁,哥只当是玩笑话……初华,你不会也要跟哥说什么终身不嫁之类的浑话吧?”
    说完,朝她促邪地眨眨眼睛,这才大步离去。留下沈初华一人在风中凌乱。
    若是自己那日并未见过林公子,并未对他上了心,倒也罢了,稀里糊涂的随便一个贵公子嫁了便嫁了。
    然而上天怜悯自己,让自己见到他,这便是天注定的缘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自己又怎能违背老天的旨意?
    只是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是否有情。
    *
    一年中最好的莫过于这春光了,明媚的阳光几乎照遍沈府所有阴暗潮湿的缝隙中,处处昭示着生命的盎然。
    只有一个地方,永远是阴冷的、昏暗的、可怕的,那便是安乐园。
    安乐园,真是一个好听的院子,似乎里面充满着醉生梦死,安康快乐。
    珍珠和明月一开始也这么想,然而当她们推开沉重的木门,面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呆了。
    破败的院子,一个人影也没有,院子中种满参天的古树,粗壮的树干胡乱地交织在一起向外延伸,稍有不慎就会撞到,打得人生疼。
    外面明明是一片艳阳天,这里却感受不到一点暖意,有的只是阴风阵阵,呼啸而过。整个院子中黑气弥漫,不知名的鸟躲在角落里嘶哑地叫着,凄凉而又可怕。
    珍珠明月心里直打鼓,刚想退出去,身后的婆子便冷着脸关上了木门,上了一把沉重的大锁。整个院子只剩下珍珠明月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恐惧。
    两人战战兢兢地绕过院子,推开内室的门,迎面一股腐朽的霉味呛得她们直咳嗽。大白天的屋内却一片昏暗,蜘蛛网随处可见,俨然成了蜘蛛的天堂。残破的桌椅,硬邦邦的木头床,厚厚一层的灰尘,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们倍感绝望。
    白天,他们费力地抄着经书,一刻也不敢停歇,每天都会有婆子取走经书,顺便放下两碗稀饭和两个馍馍,若是哪一天没有抄完规定的数量,那么连这些粗陋的饭食都没有。
    晚上,她们抱在一起,瑟缩在小床上,看着窗外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像极了一个个披头散发的魔鬼。内室的木门年久失修,时不时自己“吱呀”一声便开了,阴风怒嚎着灌进来,直把她二人吓得抖成一团,后背冷汗渍渍。
    她们不是没有抱怨过所处的环境。刚来的那几天,她们日日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语咒骂林锦毓,虽然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但她们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若没有林锦毓,她们便还呆在萃梨居。她们也咒骂青宁,恨她巴结新夫人从而高枕无忧。
    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几天,每天抄不完的经书还有夜夜的惊恐磨去了她们的戾气。
    她们终于沉默了,逐渐相信了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她们就要在这破败的庭院中一年一年的老去,直到青丝变成华发,也终不会有人推开上锁的院门,迎接她们出去了。
    是以,当有婆子打开紧锁的大门,一群人众心捧月般簇拥着两位穿华服的少女和贵妇人走进小院,珍珠和明月依然怔怔的,状如痴呆。
    孟氏和孟蕙兰嫌恶地用帕子捂住鼻子,冷眼四顾这废弃的院子。当瞧见珍珠和明月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模样,身上的衣裙被灰尘笼罩早就看不出原先光亮的颜色,原本如玉的脸庞此刻傻呆呆的,她二人早就露出鄙夷的目光。
    林锦毓还未过门时,她二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可没少给孟氏气受。孟氏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敢拿她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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