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弘取下帖子方想出声,但瞧见她俏盈盈捧着茶立在窗前,冰肌玉肤本已是美色,又眉头微皱,暗含焦急,反更添灵韵,就倚在书架上瞧她。
    卫盈玉就笑眯眯走来推了卫弘一把说:“诺,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那玩意儿你得给我。”
    卫弘俯在卫盈玉耳边说:“可你吓着她了。”
    卫盈玉瞪了卫弘一眼:“是我吓着的么?分明是你!”
    卫弘又在她耳边道:“第六架第三层,自己去取。”
    卫盈玉俏生生又瞪了卫弘一眼,饶进林立的书架里,仿佛不见了踪影,季海棠转过脸来看不见卫盈玉,就轻轻唤了一声,听见书架里有个声音应她,她略微放心了些,转眼就见卫弘来将手里的帖子递给她:“不知你用不用得惯。”
    季海棠接过帖子道谢,却又见他到案前碰了碰画说:“等它干了,你就带回去给我绣好成么?”
    笑话,让她绣,她疯了才会答应下来!季海棠急忙摇头道:“我绣技拙劣,不敢!”
    卫弘看她立得远远儿的,像只受惊的兔子,颇有几分好笑与怜惜,忍不住与她进了一步,细细瞧着她明艳的面庞说:“你怕我?”
    季海棠…….
    没错,无论是卫弘还是谢靖,她都得罪不起,欺软怕硬的人遇上两个硬的,她就只能...遂娇弱似的退后一步点头道:“是的,请您让人送我回去。”
    卫弘与她又近了一步说:“你说谎,你不怕我,你要真怕我就不敢回我。”
    季海棠仰头看他,并不答他的话,又不留痕迹地朝后退了退。
    卫弘步步靠近,低声说:“你知不知道阿娘为何请你来,我为何要请你来?”
    季海棠不想他这样直接,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卫弘又轻轻笑起来,靠得离她极近,闭着眼轻声说:“别动,不是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见过你绣的佛经,很好...你生得很是美丽,只是坏了些。”
    季海棠僵着背,低着头说:“三哥你自重。”
    “怎么?我污蔑你了么?那你为什么装作怕我?”
    他在逼她像个孩子一样暴躁,季海棠始觉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嘴里说的“书呆子”,抬首额角就擦过他的唇,惊得连连后退,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抱着,听他哈哈笑道:“丫头,你小心些,掉下去了,我到哪里去找这样漂亮的人!”
    季海棠转头见自己腰肢已经抵在了窗上,真有几分险,来不及舒一口气,就见到楼下站着仰头看他们的谢靖和卫铮,吓得差点儿就要瘫下去。
    卫弘又松开她,折身去取那幅画,看着画上的人儿笑道:“咱们是太奶奶保的媒,若不出差错,咱们应当订亲,你不必悚我,总归是要过到一处去的。”
    他很干脆,季海棠脸上一阵烧红,连告辞也懒得说,牵着裙子嗒嗒朝楼下跑。
    谢靖与卫铮正进门来,与她撞了个照面,但瞧见谢靖绷着脸,卫铮笑嘻嘻的,心头怨愤更甚,趿拉了绣鞋就朝外面跑,到了门口才见到卫盈玉正站在廊下对着日阳瞧玉佩。
    原来卫盈玉早偷偷下了楼,难怪卫弘做事也不避开人!
    谢靖与卫铮上得楼来,又见卫弘手里捏着一朵石榴花儿倚在窗前,仿佛是在看那个不要命奔跑的女人。
    卫铮笑道:“怎么,你这是情窦初开了?难怪前儿个我就夸了她一句,你就刺了我一回。”
    卫弘垂首看着茶盏里平平无波的茶水道:“太奶奶找的,总归是聪明又好看的,配我正合适不是么?”
    卫铮嗤笑一声:“这是娶妻,你怎么也这样随意?”
    谢靖冷着一张脸偏偏能微笑起来:“这丫头的父亲是巴蜀太守长史...季嘉文。”
    卫铮倚在窗上蹙眉想了一会儿才笑起来拍卫弘的肩膀:“到头来你与我一般,都是做棋子的命。”
    卫弘又朝那已经跑远的背影望去,徐徐升起一抹笑:“二哥说笑。”
    谢靖目光流转在案几上的画面子上,也露出一抹笑容:“你也看重季嘉文么?”
    卫弘却说:“这丫头也生得漂亮!”
    卫铮在一旁冷吟吟笑着:“你真是个呆子,来回说她漂亮罢了!”
    谢靖掀了掀薄薄的嘴皮,似乎有些讥笑,却又没有出声来,反而折身下了楼,遇上婢女端上茶来,接了一盏饮了一口又放下盏,笑道:“煮过头了。”
    却说季海棠与卫盈玉一路朝石榴园去,卫盈玉一路缠着她问卫弘是不是欺负她了,季海棠自然不肯说,装了哑巴,总归不和卫盈玉说话。
    卫盈玉就说:“我三哥最像我爹,平日里装傻,实则是只大猛虎!”
    季海棠是唯一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卫弘的,心道卫盈玉能看得这样准,想必卫弘待她是有不同的,遂套话道:“你怎么知道,人家都说他是书呆子呢?!”
    卫盈玉“嗨”一声跺脚道:“谁说他是书呆子了!他才不呆呢,他是顶聪明的,他只是不稀得和咱们鬼混!”
    季海棠只哼哼笑了两声,脚下更快,似乎是不信她,卫盈玉是个跳蚤性子,一激她就跳,连捉了季海棠的手臂说:“你怎么不信我!他十二岁就学着绘咱们大秦地图,绘了整整三年,每年都做整改!咱们有几个人能绘了大秦地图出来?”
    季海棠略有些疑惑:“绘大秦地图?”
    卫盈玉嘻嘻一笑:“当然!他才不傻呢?!”
    绘得了大秦地图的人是挺少的,起码她不会,她们季家应该也没人会,这一点的确值得她敬佩一下,不过绘这个地图有什么用呢?季海棠不得而知,只是有一点她很确定,卫弘绝不是个书呆子,书呆子可不敢那样伸手来报她!
    二人回到石榴园之时,季吴氏和吴王妃已经命人摆饭,瞧见他们来了,就让他们快快坐下,询问他们玩得如何,卫盈玉说:“带到书房里走了走,遇上了在作画的三哥,三哥还请海棠绣他画的石榴图!”
    吴王妃笑了笑,来牵海棠坐在身侧说:“他就喜欢看书作画,可曾唐突你?”
    唐突?季海棠真是笑不出来,这不是简单的唐突好么?可她也不敢说实话,只摇头笑道:“三哥哥很好。”
    吴王妃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季吴氏也在一旁笑,倒是卫盈玉又说:“我看了那幅画的,画里有个美人儿,瞧着倒像是海棠姐姐呢。”
    季海棠垂着头不说话,吴王妃又笑起来,戳着卫盈玉的额头说:“你可看明白了?”
    卫盈玉笑呵呵说:“三哥说他要画石榴嘛,我要他画人儿上去,就穿了这红裙子去园子里逛,到末了他画了人儿上去,只是那人儿穿的是蜜合色,不是海棠姐姐难道是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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