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前些日子郑月装疯,季海棠就让清音偷偷去接近郑月,让郑月将清音当作一把可以插入她心肺的利刃。
    清音点头道:“这些日子她不在奴面前装疯卖傻,许是过不了两日就会将奴引荐给二娘子。”
    季海棠闭了闭眼,不再说话,一人琢磨事情来。
    清音想逗她高兴,闲拉扯道:“奴今儿回来撞见谢公子了。”
    季海棠轻轻“嗯”了一声....猛地她坐起来,抓着清音问道:“你撞见他了?他可问你什么了?”
    清音将她惊出些鲜活气息就捂着嘴笑:“奴不是在敬德院遇上谢公子的,只是他认出了奴,还问您那支鞭子用得可顺手,奴只道您还没来得及用上。”
    季海棠舒了一口气,又倚了回去,她可不想被谢六郎撞破的计谋,那她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她想了想又将清音招在手边一阵耳语,清音面上闪过为难之色:“这...栽赃她?!”
    季海棠抿了抿唇,起身到门口望了望坐在窗沿旁绣花的小婢女,眼中闪过狠色,转身道妆奁匣子里翻了个拧金丝镯子递给清音:“出不得错!”
    清音接过镯子,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次日清晨,季海棠非要带那只不常带的拧金丝镯子,几位婢女在屋中找了半日也没找到,由此季海棠大发雷霆,吩咐人搜查几个婢女的床铺,赵麽麽在如画枕头下翻出了那只拧金丝镯子,当即就扭了懵懵懂懂的如画跪在季海棠脚下。
    季海棠坐在上首骂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三番五次害我!”
    如画真没明白这事儿怎么就栽到她头上了,顿时磕头如捣蒜,全是些辩解求饶的话。
    季海棠继续喝道:“你还不认错,难不成你的床铺还被赵嬷嬷和清音睡了?”一时气急,心疼似的捂着胸口唤道:“去拿谢六叔送的鞭子来,打了这不认错的蠢物!”
    清音小跑入屋取了猩红鞭子来递给季海棠,季海棠推开不受,继续捂着心口道:“怎需我动手,交给赵麽麽去!”
    如画原是啜泣,此刻被吓得大声嚎哭,需知赵麽麽跟她有过节,老婆子手劲儿大,这几鞭子下来,她立刻就得皮开肉绽!
    季海棠心头恨着如画,本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个人下下狠手,正巧赵麽麽和如画有过节,正中她下怀,就看赵麽麽几鞭子抽在如画背上,抽得如画嗷嗷扯着嗓子大哭,只觉得又报了些怨气,舒心爽快得紧。
    清音在一旁恨铁不成钢似的骂如画:“你个傻子,还不快认错儿,难不成要被发卖了才高兴?”
    如画这时候机灵起来,忙将身子蜷成一团扣在地上哀求道:“娘子饶了奴,饶了恶奴。”
    赵麽麽早看不惯如画,趁着她求饶,再摔了一鞭子下去,如画被打得一扑,差点儿背过气去,抽着一嗓子的哭气:“求娘子饶了恶奴。”
    季海棠方摆了摆手,干冷着声:“你既知错,我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就饶过你,再有这些事儿就将你扒了皮拆了骨扔出去!”
    她敢放话,就由不得如画不信。如画吓得牙齿咯哒咯哒打颤,立即谢了罪。
    季海棠露出疲乏神色,摆手道:“送她过去,我累了。”
    赵麽麽和清音扶了如画离去,才将如画放在床铺上,赵麽麽去拿药来给如画洒,清音一把接过药,推了推赵嬷嬷:“麽麽您去娘子那里侍候,我来照顾她。”
    正巧赵嬷嬷也懒得侍候如画,巴不得清音揽了这差事,应了声提了裙摆就出去。
    清音送赵嬷嬷出了门,又去合上门,帮着如画脱了裙子,看见背上那一条条伤痕已是破皮见血,做了个心疼的脸色,一边朝伤口上洒药,一边安慰道:“你怎么这么傻,拿她的金丝镯子。”
    如画转过哭得红肿的脸,可怜无比:“清音姐姐也觉得是我拿的吗?我岂是那等人?”
    清音拿着帕子给她擦脸,柔声道:“我怎么会信,只是你怎么不早认错,白白挨一次打。”
    如画一心的黄连苦:“可我没拿,我怎么认这个错儿?总想着咬着不认,娘子就会查个明白,谁知她取鞭子出来打。”
    清音不说话,只是朝她伤痕上按了按,如画疼得哇哇叫,又听清音啧啧道:“怎么打成这样,别破了皮相。”
    如画最怕自己不美,连哭也顾不上,连忙央求清音:“好姐姐,你拿镜子来给我照照,可千万别打坏了。”
    清音“唉~”一声:“你还是别看了,省得心塞。”
    如画不听,自己跳下床去抓铜镜来照。
    那镜子朝后背一亮,昏昏黄黄中真有几道颜色异常的伤痕,如画想起清音那话,心头更加难受,立即又哭了:“怎么打成这样了,娘子怎么能让那个老贱妇下狠手!”
    如画一口一个“老贱妇”骂得难听,清音心中越发不屑,想起季海棠的话,原本的犹豫也变成了利索,上前去替如画端着镜子,轻声道:“可别骂这些,你还没受够苦么?你却想想这金丝镯子若不是你拿的,那是谁塞在你被子下的?”
    如画登时灵光一闪,指着门外就泼妇一般骂道:“好个老贱妇,竟然敢陷害我,不行,我得去娘子那里撕了这老贱妇!”说着,就跳起来朝外冲。
    清音急忙拉了如画一把:“你还真是个着急的,你去了就能说个明白了,娘子就能信你?信你能拿鞭子打你了?”
    如画一呆:“...娘子她...也不讲道理。”
    清音连拉着如画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道:“今儿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别到处将去。”
    如画听这百年不张口的石狮子竟然肯吐露出小消息,自是忙贴上去:“清音姐姐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去说这些呢?”
    “那我也不瞒你,咱们娘子是个乖僻性子,以前夫人给她找的婢女,都被她找各种理由打发了。”清音朝门口望了一眼,像是怕被人发现:“这赵麽麽还算是可了她的心,也不知她是要耍计一起办了还是要留一个,许是什么....离间计,对,就是离间计,娘子闲暇时候就爱看这些有的没的。”
    如画听罢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开始擦泪,嘟囔道:“我衷心娘子,怎的落得这个下场?”
    清音又同情地看了如画两眼:“我本不敢说她不是,只看你这样傻,忍不住提个醒儿,日后你就多顺着她吧。”
    如画擦泪的手帕一停,负气道:“她真要起心害我,我怎么顺着她?”
    清音不再说话,只拿了药粉瓶子,让她趴着,继续给她上药。
    如画趴在被子上痛哼,紧捏被子咬牙切齿道:“她想弄死我,可没那么容易!咱们看谁更狠!”
    清音听罢手中一顿,想起季海棠问她“多坏”那些话,有些替季海棠不值,这如画全然不记季海棠对她的好,只记得季海棠害了她,足见此人心有不足。
    想着此处,清音愤愤按了按如画的伤口,痛得如画嚎了两声,直呼“好姐姐,下手轻些”,清音只道:“这上药有些疼,你需得忍着,也是为了让你长个记性儿。”
    如画不听清音这话,嘴里直呼:“我哪里有错了,要遭这样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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