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成走后,缪乐山坐在书房里沉吟了良久之后,他拿起电话,给史丰年家拨了过去,电话铃声响了几声之后,被接了起来,接电话的正是史丰年,他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史丰年。”
    缪乐山道:“书记,我是乐山啊。”
    一听是缪乐山,史丰年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是乐山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缪乐山道:“书记,您家里现在没人吧?没人我想现在过去跟您商量一点事情。”
    史丰年道:“哦,现在没人,你过来吧。”
    缪乐山便起身,出门去了史丰年家。
    缪乐山跟史丰年的关系,比表面上要更近,史丰年一向都是一副很威严的模样,也轻易不允许别人到他家里来,特别是那些做生意的,要是带了礼物,就更加不能到他家去了。
    因此,史丰年在省里的风评还是不错的,可是谁又知道,他跟缪乐山的联系远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紧密,他也通过缪乐山,收受了许多利益呢?比如在张大成矿山里的干股,就是缪乐山牵线搭桥的。
    缪乐山来到了史丰年家,史丰年家的保姆给缪乐山沏好了茶,缪乐山便端着茶,跟史丰年去了书房。
    史丰年在缪乐山面前一向很随意,今天也不例外,他一到书房,就躺在了一张躺椅上说:“唉,年纪不饶人啊,腰都有些痛了,只能是躺着。”
    缪乐山道:“那您就躺着吧。”
    史丰年一边躺着,一边问道:“怎么?找我有事?这么晚了还来我家?”
    缪乐山道:“是这样的,书记,刚才张大成到我家来了。”
    史丰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他淡淡的说:“是不是为法院强制执行的事情?”
    缪乐山点头道:“对,就是为这事,他不想交罚款,还想重新开工。”
    史丰年道:“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也太贪心了,把个环境搞得乌七八糟的,又不恢复,被别人抓住了小辫子,现在甘书记都作了批示了,他想这么容易就过关?把甘书记当成什么人了?”
    缪乐山笑道:“去年咱们市里已经开了罚单,也处理了一批人,甘书记应该满意了,这段时间他不是没过问这件事情了吗?”
    史丰年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满意了?万一他过段时间又问起来了该怎么办?”
    缪乐山道:“这也好办,咱们在省里也不是没有消息来源,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让这些矿山都停产不就行了,说到底,哪里的矿山没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光盯着咱们宝州不放?”
    史丰年道:“要是那些媒体又来了怎么办?”
    缪乐山道:“媒体的记者来了,咱们就给红包啊,上一次那个王国庆不就是替咱们宝州说过话吗?”
    史丰年沉吟道:“可是咱们市里就有人抓着这事不放啊。”
    缪乐山道:“书记,您可能不知道吧?这一次张大成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来摆平这事。”
    史丰年看向了缪乐山,只见他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史丰年眼睛一亮,不过语气还是比较淡然的说:“两百万?”
    缪乐山道:“您在后面再加个零。”
    史丰年的身体就是一僵,显然他很震惊,两千万这个数字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看到史丰年的反应,缪乐山也很满意。
    良久之后,史丰年用尽量平静的语调道:“没想到张大成还挺舍得下血本的,他真打算用两千万摆平这事?”
    缪乐山道:“是啊,这两千万是国土局给他们开出的罚单,他不愿意交罚款,说宁愿用这笔钱来打通甘书记的关系,我说他胡说,他就说把这笔钱给我帮他疏通关系。”
    史丰年道:“他把钱给你了?”
    缪乐山道:“他回去筹款去了,两千万的现金可没那么容易就筹集到。”
    史丰年点了点头,这才符合常理嘛,虽然张大成号称有亿万家产,可是他也有不少其它的投资,还在京城、燕中等地买了一些房产,真想一下子拿出两千万现金来,还真没那么容易。
    缪乐山道:“书记,您觉得这两千万摆得平这事不?”
    史丰年道:“这事的关键就是把辛静摆平了,让她不要催得那么急,不要盯得那么紧,睁一眼闭一眼,这事就过去了,干嘛老盯着不放?对她有什么好处?”
    辛静是直接分管国土资源的副市长,只要她盯着这事,就算是史丰年也不好强制命令她不管这事了,这是人家的权力范围之内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已经在甘玉儒面前挂了号的,你要是敢强迫她,她去甘玉儒面前汇报怎么办?
    所以这件事情要解决,首先就得把辛静给摆平了,把她摆平了,后面的事情就一切好说,无非是拿钱开道,多收买一些人,这事大家就都心照不宣了。
    缪乐山恨恨的说:“是啊,原来辛静这个女人还挺好摆布的,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她也不知道被苏星晖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现在变得这么难缠了。”
    辛静是个女同志,性格一向都有些软弱,又是从燕中孤身一人到宝州上任的,没有什么依靠,所以她一向都还是比较好说话的,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强硬了,这确实让缪乐山觉得有一些不适应。
    史丰年道:“不管怎么样,多给她点钱,我不相信摆不平,这世上哪有不爱钱的干部呢?”
    缪乐山点头道:“那我先去试试。”
    史丰年闭上眼睛,微微点头。
    缪乐山笑道:“书记,这笔钱当然是您得大头,我就喝点汤就行了。”
    史丰年睁开眼睛笑骂道:“你就别玩这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只要这事摆得平,咱们俩怎么分都好说,我哪次亏待了你?”
    长久以来,缪乐山都是扮演着一个掮客的角色,接下了“生意”,谈好了价码,就由史丰年用他的关系人脉来摆平事情,事情摆平之后,他们再分钱,史丰年确实没有亏待过他。
    史丰年是一个老资格的市委书记,在省里的关系人脉是非常深厚的,所以他能摆得平很多事情,在这点上,缪乐山跟他比差远了,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必须仰仗史丰年。
    缪乐山道:“书记,这一次是张大成,我估计他的事情摆平了,会有更多的人找咱们的,那个时候,可就不止两千万了,说不定这一次咱们赚的钱不可思议呢。”
    史丰年点了点头,是啊,帮张大成摆平这事,并不代表就顺带着帮其它矿山也开工了,这样,他们收的钱才会更多嘛,这样的生意,缪乐山是最精的。
    一想起以后有可能收到的巨额贿赂,两人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来,他们已经五十好几了,在仕途上基本没有什么发展空间了,现在他们最喜欢的就是钱,他们想尽办法都要多赚点钱。
    这也许就是许多贪官临到退休之前拼命捞钱的共同心理吧,他们觉得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在位的时候还能够享受,可是退休了,那些享受都没有了,为了自己退休之后的享受,为了儿女,他们愿意铤而走险。
    缪乐山又猥琐的笑着说:“书记,您说那辛静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跟苏星晖走得那么近,两个人会不会有一腿了?”
    史丰年道:“应该不会吧,你别瞎猜,辛静比苏星晖大十多岁,都可以做他的阿姨了。”
    缪乐山嘿嘿一笑道:“那谁说得准?这辛静虽然四十了,可是长得那个俊俏,跟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我看了都有一些动心,他苏星晖一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老婆也不在身边,他就忍得住?我看苏星晖经常去辛静家里吃饭,说不定两人早就成就好事了。”
    史丰年道:“哦,他真的经常去辛静家里吃饭?”
    缪乐山道:“那还有假?我都亲眼看到过他从辛静家里出来。”
    史丰年又问道:“那他是单独去的辛静家里?”
    缪乐山道:“那倒没有,他一般是跟他的秘书夏松一起去,辛静跟刘欣关系也很好,有的时候刘欣也参加。”
    史丰年道:“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缪乐山道:“谁知道呢?反正刘欣也是个骚货。”
    史丰年呵呵一笑道:“我看刘欣现在跟你是走得越来越远了吧?”
    缪乐山恨恨的说:“她现在攀上苏星晖这根高枝了,觉得跟着他更有前途,就不理我了呗,也不记得是谁帮她当上这个局长的,她这样干,我迟早让这小骚货好看!”
    史丰年沉吟良久,便点头道:“那你就先去试试看吧,看看辛静能不能上钩,记住,多给她点都没关系,不要那么小气。”
    缪乐山点头道:“行,那我就先让张大成跟她接触接触,看看她的路数。”
    史丰年又是微微点头,便又躺在躺椅上,闭目养起神来了。
    缪乐山便起身道:“那好,书记,我就先回去,不打扰您休息了。”
    史丰年没说话,缪乐山便轻轻的出了书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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