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缈悄无声息地往一旁退了一点,仰头看着宋词的脸,“是吗?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吗?”
    “我?难道不是你来解答我的疑惑吗?”
    苏缈无奈地耸了耸肩,淡淡道,“抱歉,我好像做不到。”
    说着她绕过宋词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对方也没追上来,苏缈开了车门后笑看了他一眼,“那就麻烦你自己打车回去了,我可能不太方便送你。”
    “不去我家?”
    苏缈脸色怔了一下,对方脸上的清明让她心底划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她镇定了情绪,淡淡道,“不去。”
    苏缈的大方和淡定反倒是让宋词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但他来不及深究,苏缈已经上了车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温盛予和安心之间的事情过了那个新鲜劲儿之后,在众人眼底已经成了平常事,明裳也没再大惊小怪来找过苏缈了。
    倒是宋词,时常来明家,说是找殷成言,实则是往苏缈的住处跑。
    她每回都见,只从来不与他出门,明裳暗示只要不太过分,她是不会去找明崇善告状的,殷成言更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每回都十分乐意给他们两人创造条件。
    这天,宋词抱着一束雏菊出现,苏缈远远地就见着了。
    她瞥了一眼一旁的佣人,低声问道,“老爷子有多长时间没往家里打过电话了?”
    “回小夫人,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是吗?那少爷和小姐他们有给他打过电话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苏缈扶了扶太阳穴,思绪又拉回到明崇善身上,其他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她突然回想起来这个明家老爷子一系列的行为,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直到余光瞥到一抹身影已经到了客厅里,苏缈才回过神来,宋词将花束交给佣人,脸上带笑的坐在苏缈对面。
    “今天天气不错,要出去走走吗?新开了一家餐厅,味道和风景都还不错,在山顶,你要去看看吗?”
    这是宋词每天坐下来后的第一句话,有时候是约电影,有时候是约射箭,有时候是约骑马……苏缈静静的听完他的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宋词已经先开口了,“你也不能总是拒绝吧,挫败感太深,往后都不敢再约你了。”
    “不约岂不是更好?”
    “不约你怎么调查?”
    宋词调侃着说了一句,苏缈眼神定在他脸上,忽而眨巴了两下眼睛,嘴角扬起笑来,“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你还不如说我对你入戏太深。”
    “这话不好听。”
    “当然,因为不是温盛予说的。”
    软刀子进入到胸口,满满的红,苏缈感觉到自己胸口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到窒息。
    宋词眼底满是怜爱,“苏缈,你在我这里玩儿什么心眼都可以,只要别推开我。”
    “如果是要杀你呢?”
    苏缈猛地抬头看他,眼底闪露一抹寒光,宋词脸色一僵,愣了半天才恍然笑道,“你这样恨我的理由是什么?因为我太爱你了吗?”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底清楚。”
    “我自然清楚,但除去之前觊觎你的孩子嘱咐阿龙将它悄无声息杀掉以外,我再没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分明每次事情都是因温盛予而起,你怎么从来就不怪他?”
    苏缈沉默了,宋词继续道,“我不奢求你能公平对待我们俩,谁让我迟到了,但我希望你明白,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是我,不是温盛予。”
    “他也不曾伤我。”
    苏缈低声呢喃了一句,语气中是满满的无奈,宋词顿时黑了脸色,“是,他不曾伤害过你,可是他容忍自己身边的人伤害你,他让自己的父母践踏你的尊严,这些都不重要吗?你还是那个苏缈吗?”
    “重要啊,可是真有那么重要吗?”
    苏缈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她的心被宋词扰乱,浑浊不堪,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这天,宋词还是没能让苏缈跟着他一起离开明家,但很明显,宋词让她有了动摇,这对宋词来说是巨大的进步,因此在离开时,他满面春风,眉梢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晚些时候,苏缈收到来自国外的电话,是管家。
    “老爷子往国内寄了些东西,今天应该已经到了,小夫人回头拿在手里,别给外人瞧见了,就算是少爷和小姐也不能,直到他们俩的斗争有了一个结果再拿出来。”
    “什么意思?斗争?”
    苏缈困惑地说了一句,管家解释道,“是的,斗争。老爷子的意思是,他们的斗争不管是相互的还是对着他的,等到明氏内斗平稳下来,再由小夫人拿出那样东西,然后您就可以离开明家,并且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什么样的报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人呢?我要和他讲电话。”
    苏缈直觉不太好,忙说了一句,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老爷子这会儿不方便讲电话,小夫人按照要求做便是。否则,老爷子也说了,夫人的孩子虽藏得够深,但明家没有找不到的人。”
    苏缈脸色忽的白了,她抓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喉咙堵塞顿时没有言语。
    “总之,小夫人也别担心,只要您按要求做了,孩子不会有事的。”
    “好……好……”
    苏缈机械地回了一句,她以为带孩子离开了就脱离开了他们的监视,就能保全孩子的万无一失,但完全没想到……
    对方挂了电话,她下午就收到了那份快递,看样子不像是快递公司的快递员送的东西,反倒是像是专人送件。
    只是份文件,苏缈搁在桌子上盯着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留着。
    殷成言和温盛予之间的合作最后还是被明裳发现了,在苏缈收到快递后的一周后,此时的钟顺市已经完全入冬了。
    这是苏缈第一次见到明裳发火,那种不掩饰的怒火一股脑儿地倾泻到殷成言身上,对方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比起明裳来说要平静许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说过了。把他手上的实权抢过来就可以了吗?”
    明裳厉声质问,殷成言微微低垂着脑袋,声音淡淡的回,“没什么,就是想这么做,没理由。”
    “温盛予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为他卖命?明家又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样迫不及待的毁了它?”
    “你觉得呢?明家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让我这么迫不及待的毁了它,你这个问题问的还真好,你们躲在背后观察我这么多年,将我的人生毁于一旦,强迫我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我爱情理想事业每一样都指手画脚。你觉得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殷成言向来话不多,此时似乎是被明裳踩到了痛楚,眼神凌厉地盯着她,反问了一句。
    苏缈夹在两人中间,听着这番争吵,不知怎么的,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你回来,只要你回来,不都没事了吗?”
    “没事吗?时光是怎么回事?明崇善要的是明家的孩子,不是我殷成言。他试图砍掉我的过去,让我成为一个从小在贵族长大的明崇善的儿子,可是他错了,我的过往没有人能够抹掉。”
    明裳定定的看着殷成言,这或许是他们俩第一次这样深入的聊天,以往都是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就算是合作也是小心谨慎。
    她今天是真的被殷成言给气到了才会说这样的话,却意外的知道了殷成言的真实心思。
    “所以你这是在报复吗?”
    明裳一语中的,殷成言愣了一下,忙别过脸,“不,我只是杜绝后患。”
    “如果明家落到我手上,我不会干涉你的所有行为。”
    “最好是明家就此散了,你做你的,我走我的。”殷成言清冷着声音说了一句,他是薄凉的人,因此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
    明裳脸上很快的划过一抹痛楚,她有些怔忡地盯着殷成言的脸,低声道,“我恨他,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让这个家散了。就算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不会这么想。殷成言,再差的家,再不济的家人,那也是你抹不掉的亲情。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一刻,这个在职场叱咤风云的女人脸上有了柔情和无奈,话落,明裳转身欲要离开,殷成言皱眉盯着她的背影,声音幽幽,“哪怕她把你推送给别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尼盛比你大那么多,他居然也能将你送出去,你不恨吗?你还把他当成家人吗?”殷成言似乎是故意在踩她的痛楚。
    明裳脸色顿时变得扭曲起来,她眼眶通红,双手紧握成拳,苏缈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之前时光说过的明裳和尼盛之间的关系。
    她知道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也知道明裳在怪明崇善,但从未想过这两者之间会有这层联系,而且殷成言居然已经知道了。
    气氛凝结到冰点,明裳最终只幽幽的说了一句,“可是在有些人眼里,只要将小孩养大成人,这孩子就是他的附属物,牺牲也是应该的。谈何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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