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见不由甚慰怀。
    但听沈瑭道:“不玩了,我真是输了。”
    呼小渡只笑了笑,使个眼色一同将棋子收了。
    沧海愣了愣。左眉一蹙,从床上立起行往桌畔,呼小渡一见忙将身儿一横,右袖扫过桌沿,笑道:“爷要什么,我给你弄就是了。”
    沧海摆一摆手,呼小渡只好立到一边。沧海往桌上扫了一眼,反又向呼小渡伸手。
    呼小渡叹了口气,无奈将右袖前置,手内托着个茶碗。
    沧海食指一挑。
    呼小渡只好揭开碗盖。
    碗里三只骰子。
    沈瑭忙道:“啊那个公子爷啊,我们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赌钱,我们没赌钱,赌的是棋子儿……”呼小渡忙拉了他一把,低道:“有区别吗?”
    沈瑭回头要讲,呼小渡已冲沧海一努嘴儿。
    沈瑭望望阿守,又见沧海慢慢儿走去床边坐了,方咕哝道:“他又生气了呀。”
    汲璎立在窗边冷视沧海不语。
    璥洲警告沈、呼一眼。
    柳绍岩忙上前问沧海要茶要水,那人方将头摇得一摇,抬眼见了他,猛露愠色,眉也蹙紧。低眼想了想,又将眉心缓舒,只沉默不语。
    璥洲向呼小渡使个眼色,同他出来外屋,方低声道:“别的不说,你知道他在这,还敢在他房里赌?”
    呼小渡皱起半张玉姬的脸,轻急道:“谁知道你们这么快回来?昨日公子爷还说今儿好多事要办,他走路又没声儿,听都听不见,收都来不及!”
    璥洲张了张嘴,竟不知说什么好。
    呼小渡扒头望了望里屋,又轻道:“公子爷到底生气什么呀?就算我不在他眼前做这种事,等到他看不见了,我也是好赌的啊,他不知道的时候人家还是会做,或者人家做的时候他并不能知道,这又能改变什么呢?要我说,他就是自己和自己赌气,唉。”
    璥洲跟着无奈一叹,抬眼见里屋床边,那人面色猛然煞白。璥洲低道了句:“糟了,听见了。”忙进来躬身侍立。
    呼小渡懊悔得紧,也跟着进来,想要找补几句,方一张口,便见璥洲望来摇一摇头。
    “你说得很对……”
    忽听遥远方向碎玉般的清音轻轻开口,垂着眸子轻轻接道:“就算不在我眼前做这种事,等我看不见了还是要做的,说不定还偏要瞒着我做个尽兴方才罢休,人家跟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管人家呢,何况从前也没有理过,我只是忒闲的慌,自己和自己赌气罢了。”
    呼小渡愣住。急悔得满头冒汗。
    沧海又自顾轻声接道:“方才童管事还说起上古舜帝,不管他到哪里去,就算未加教化,当地的百姓都自然不争田界,反恭谦孝悌,天下无讼,百姓慕名而来,荒野也变为闹市,这都是舜帝德行高尚所致,如此看来,你跟在我身边竟不能摒弃市井习气,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啊。”
    淡然语罢,安静沉默。
    呼小渡噗通一声跪倒,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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