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笑眯眯的对石朔喜眨了眨眼睛,问道:“你会不会做机关陷阱?”
    石朔喜一愣,下意识的接过沧海递上的腰带,但因一时之间脑中闪过无数个疑问,缓得一缓,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沧海好像也没期待他的回答,见他接过腰带,就笑笑转身要走,刚扭身走了一步,忽又想起了什么,在怀里掏了一阵,摸出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盒子,回身放在石朔喜还举着腰带的手心里,笑道:“被铁胆烫伤了吧?”
    石朔喜缓缓点头,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便也对沧海笑了笑。
    珩川又颠儿颠儿的凑过来,对石朔喜道:“这盒药膏不会是昨天他用来搽那儿的鞭伤的吧?”
    “什么?”石朔喜不解。
    沧海忙道:“才不是!这是我昨天手被香炉烫了搽的那盒!”
    珩川吐了吐舌头,却听沧海又道:“真是的不要冤枉我嘛!明明昨天珩川搽手的那盒才是!”
    全体愣住。
    一秒之后,爆笑出声。
    沧海旁若无人,一揽石朔喜肩膀,说道:“走,带你好好参观一下‘财缘’。”
    石朔喜回头道:“那珩川……真的不用管他么?我看他好像……”
    “不用管他不用管他,我还有其他事情要他去做。”
    卢掌柜和沧海引着石朔喜沿着“财缘”的内围墙走了一圈,又带他到后面厨房四周考察一番。石朔喜一直深着眼神在沉思。
    沧海问道:“怎么样?不是很麻烦吧?”
    石朔喜抿嘴,点了点头,伸手指着墙头处,说道:“这里……”刚说了两个字,卢掌柜突然喝道:“小心!”
    石朔喜眼神一凛,猛然偏头,一截森冷粲然的剑尖已从头侧擦过,未及转身,那利剑剑锋一偏,打横兜头向石朔喜后颈抹来。使剑人变招极快,石朔喜却将头一低,脚踩八卦,腰身一旋,已从剑光中轻易脱出。打眼一看,使剑的刺客身材颀长,穿一身淡绿镶边的白色文士衫,脸上蒙着一块帕子,但一眼就能看出这刺客年纪甚轻。
    石朔喜边打量这少年边与他交了一招,少年剑招轻灵,而稳如山岳,虽有名家风范但始终劲力虚弱,盖因年轻功力尚浅故也。三招过后,少年虚晃一招,逼开石朔喜掌影,后退两步一撩剑尖,再度近身与石朔喜斗在一起。
    然而此时剑光大盛,劲气绵绵,与方才三招迥然有异。石朔喜一愕便即想通,不由得暗暗点头。江湖人历来以为未出口、先出手乃非侠义所为,而今人多有无耻者常常为之,并以其“抢先手”、“出不意”,众人皆效仿,并渐渐习以为常。侠客视此已非比武切磋,全乃好勇斗狠是也。而这少年显然是有愧于之前偷袭,才放缓三招致歉,后又身退撩剑为警,方运全力与石朔喜一战。
    而石朔喜与卢掌柜对战时也曾使诈,却并未抢得先手,现今见一垂髫少年尚且崇侠重义,不禁面红暗服。心中思忖而脚下不停,石朔喜不敢空手接招,只得运起轻功,左闪右避。少年也非痛下杀手,往往是力出五分,招递八两,点到即止。但不管石朔喜如何变换身法,也总不能完全脱开少年剑网,少年虽与他不即不离,也总是落了一截,始终追赶不上。
    卢掌柜从那少年偷袭一剑始就“咦”了一声,此后时而疑惑时而大悟,大悟过后又是疑惑,不禁转头去看沧海,却见沧海气定神闲观着战局,那少年也是点到即止,卢掌柜心里也便踏实下来。
    石朔喜与那少年一前一后围着这处后院闪展腾挪,一人如脱兔,一人如飞鹤,三五十招过后仍分不出高下。这一时,石朔喜刚从沧海身边掠过,却听沧海说道:“瑾汀啊,别玩了。”
    石朔喜回头,见那少年已立住了,露出的双目中还隐带笑意。
    少年剑花一挽,将长剑背于身后,拉下蒙脸的帕子,笑嘻嘻的站在一边。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生得齿白唇红,一对明目常常带笑,举手投足间颇为潇洒雍容,却与沧海有几分相似。
    沧海微微蹙眉道:“怎么这么没规矩?”
    那少年遂笑嘻嘻的走上前,剑尖下指,双手抱握剑柄,先与卢掌柜行了个全礼,又给石朔喜行了个半礼,最后到沧海面前长揖到地。
    沧海道:“你不要谢我,刚才要不是被口水呛到我早就提醒小石头了。”
    那少年只是嘻嘻的笑。
    石朔喜瞠目道:“小石头?”
    沧海笑道:“喜欢么?我刚给你起的表字。”
    “哪有人表字叫‘小石头’的!分明是你给我起的外号!”
    “也可以这么说。”
    石朔喜气结,连喘了好几口气,最后还是决定不跟他废话了。
    沧海又对少年道:“在长辈面前还不快把剑收了。”
    少年一笑,手中的剑忽像布条一样软软垂了下来,少年手腕一抖,剑尖指向腰间,往前一送,长剑插入腰带不见了,只剩一截剑柄留在腰带正中,剑柄呈双头如意形状,露在腰间彷如带扣一般。少年收了剑就肃手站在沧海身侧。
    卢掌柜和石朔喜都颇为惊讶的望着少年,石朔喜道:“你用的竟然是软剑!”
    卢掌柜也道:“你是武当门下?”
    少年笑望沧海,沧海道:“他叫瑾汀,跟珩川一样是我的书童兼保镖。武当清风道长虽然指点过他几个月的功夫,但严格来说也不算收他入门。”
    石朔喜眼睛瞪得更大了,“清风道长?比现在的武当掌门玄冥子还高两辈的那个?”
    “对呀。”沧海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态度,转头问瑾汀道:“楼主派人来了么?”
    瑾汀递上一封信。
    沧海狐疑的拆开看了一回,忽然把信纸攥成一团,右拳在围墙上捶了几下,转身吼道:“什么叫我自己看着办?我跟他要人他说都没空,那么多人都干什么去了?没人我怎么办啊?!”
    瑾汀又递上一封信。
    沧海看完直接就撕了。“人口失踪案?!他以为都跟唐秋池似的呐?全楼的人能为了失踪几个人全力投入、连‘醉风’都不管了?!”
    瑾汀递上第三封信。
    沧海急得抢过来半天没拆开,瑾汀又拿回去拆了封再递给沧海,这次沧海一看面容就凝重起来,半晌才道:“看来是得那么多人查了。对了,好像这回李帆和寂疏阳下山的任务也是为这个?”
    瑾汀点头。
    沧海又吼道:“这么重要的内容他为什么不放在第一封信里说?!”
    瑾汀只笑不答。然后又拿出第四封信。
    沧海都快疯了,指着瑾汀道:“到底还有多少封,你一块儿都拿出来!”
    瑾汀摇头,把第四封信递上。
    沧海不接,只问:“你是不是又把每封信的内容都看过了?”
    瑾汀微笑耸肩。
    “那你告诉我,第四封信上是不是写的叫我不要生气,以我的能力就算单枪匹马也能横挑八个‘醉风’,更何况我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可用之才,所以就算他不派人来我也一样能完成好任务?”
    瑾汀都乐不可支了,对着沧海挑起拇指。
    沧海很愠气,把手里一把信都塞到瑾汀怀里,说道:“烧掉它!”
    瑾汀笑嘻嘻的拍了拍沧海的肩膀。
    石朔喜奇道:“他干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沧海道:“他从生下来就没说过话。”转头望望瑾汀,又道:“所以呀,我有时候觉得他比珩川可爱多了。”说罢转身,“这里就交给你了小石头。我得回去好好想一想对策。”
    石朔喜忽觉衣角被人拉了拉,回头见瑾汀笑眯眯的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用碳条写着:他没被口水呛到,他是成心的。
    石朔喜本来也有点这么认为,但现在让瑾汀这么一拱,火儿腾就上来了,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块问路石,扬手冲着沧海后脑勺撇过去。
    沧海正走到后门处,听声辩位,潇洒的将脑袋一侧,“呼”的一下,问路石从左边打空了,“邦”的一响,沧海右额角撞在了门框上。
    卢掌柜揉着铁球大笑出声。
    石朔喜乐得都喘不过气了。
    沧海疼得捂着脑袋蹲在地下,还不忘回头指着笑得浑身乱颤的瑾汀大嚷道:“你又出卖我!真是说错你了!你一点也不可爱!哎哟疼死我了……”
    “红枣糕莲子羹杏仁茶!红枣糕咧——刚出锅的!哎客官您几位?好嘞——三位贵客到!上茶!”午后时分,小莫子正站在“莫记小吃”门口吆喝着兜揽客人。小本买卖虽然辛苦一些,但这些老实人还是知足的,所谓“知足者常乐”嘛,小莫子的脸上就总是带着喜庆的笑容,这无形中也让莫记小吃的生意好上许多。
    又有几个人向着莫记小吃的方向走来,小莫子眼尖,立马迎了上去,见他们都穿着红背甲,拿着乌鞘刀,便招呼道:“几位官爷,吃小吃么?来莫记啊,给你们打个折扣!”
    为首的捕快黑着脸把手一扬,说道:“不吃不吃,今天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哟,几位官爷,您有什么事小人一定知无不言。您请进,给您沏壶茶您慢慢问。”
    “不了,问几句就走。”为首的捕快虽然还黑着脸,但张手不打笑脸人,耐着性子问道:“你是叫小莫子?”
    “是的,正是小人。”
    “你这‘莫记小吃’开多久了?”
    “哟,这可不太好说,你瞧见对面的‘财缘’了吗?我们比他们开的时间还早呢。”
    “这么说,‘财缘’开了以后,你的生意都让他们给抢了?”
    “那也不是,客人的身份不同嘛。到那里的都是有钱的人,他们也看不上莫记的小吃啊。”
    为首的捕快点点头,拿出了一张白皮纸,指着上面的画像问道:“见过这个人么?”
    小莫子打眼一看,马上说道:“咦?这不是那天豪赌大赢家唐爷么?”
    几个捕快互视一眼,问道:“你真见过他?”
    #####楼主闲话#####
    各位观众大家好~现在是汉语拼音时间~
    请大家跟我读:
    小ké(小壳)、瑾ting(瑾汀)
    谢谢大家的参与~我们下次节目再见~o(n_n)o~
    #####下回预告#####
    黄辉虎宜香园公干时,恰逢珩川答谢苇苇。黄辉虎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苇苇姑娘虽在赌局上帮了皇甫熙一把,但这次锦衣卫的盘查她将如何回答?她又为何三番两次相帮于他?为利?为情?还是为记忆中的那抹笑容?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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