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慰庭一大早是被朱玉馨进宅后弄出的动静而惊醒的……
    张慰庭所住的正房的庭院就是后院,而张慰庭所住的这最后一进后来调整成就只有他与鬼老四所住。
    当时刘才是提议这一进只住大哥,为什么让老四又能住进来,是薛禄当时抢先建议:“四哥要护着后院,让四哥也住进来吧?”恢复得差不多的黄正仁不满地道:“为什么让老四护院,我难道不行吗?”谁料,听到这话的王三顿时就道:“你要是住进去,你让老八怎么放心?”
    见黄正仁与徐政脸色不好,张慰庭下结论地道:“让老四进来住理所当然,这事就这么定了。”
    刚调整完,三妹张丽颖第二天来到应天。但当天就因她姐姐张丽璇没在垂花门上贴她所中意的对联,一见自己回来就诉说她的委屈。这让当时的张慰庭还没来得及让兄妹重聚之情得以发挥,就先感受到了麻烦。
    张慰庭见后院进出的门还未来得及贴对联,情知是二妹张丽璇故意留下给自己周旋之时,张慰庭就带着三妹将她中意的对联贴了上去后,才将三妹劝慰住。
    张慰庭知道二妹与三妹不是因为对联之事而起的纷争,而是出于她们都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所以张慰庭认为这可能仅仅是开始。
    第二天回来他却见到二妹与三妹正在庭院里有说有笑,他也懒得去分真伪。因为如果要他在“她们假的好还是真的吵”中选择其一的话,张慰庭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这时在床上听到馨儿的声音,张慰庭却松了口气。他认为待会他出去时,二妹与三妹就能真正恪守本分而相安无事了,因为他觉得馨儿有这个本事说服他这两个妹妹。至于怎么说服,张慰庭是不会过问的。
    男主外,女主内,不将手伸到自己不该管的地方,才会家庭和睦。张慰庭认为世间有些纷争就是因为一些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权力欲而胡乱插手所致。
    见二哥出门,正在庭院赏雪的二妹与三妹以及她们的丫鬟皆向他道新年好,他礼貌地回应后,向一旁的馨儿笑了笑就向前院而去。
    张丽璇见二哥出去后,就让身边丫鬟去看看甄小怜与黄正仁屋里的人是否已经起来,若是起来看她们愿不愿意一起来赏雪?听丽璇说完,朱玉馨见慰庭的三妹不再像前天见面那样面带不服,反而脸上带着认同后,她看向了一脸淡然的丽璇。
    玉馨在大年初一一大早就来这,说是提醒二哥待会去燕王府去吃饭的,但张丽璇觉得玉馨也抱着让自己与三妹这两个小姑子提醒她这二嫂的存在的想法。
    不过她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既然是二哥将来的妻子,自然也是这宅子理所当然的女主人,无论是谁都不希望在自己的地盘让他人忽视自己的存在,所以张丽璇在做事一直把握着分寸。
    目前来说张丽璇干得不错,张丽颖刚来时的抵触在几天相处后就已经荡然无存,朱玉馨也对张丽璇替她管理这个家感到放心。只是将其当作闲事的张慰庭不知道罢了。
    来到前院的张慰庭见柳升正在前院庭院中的凉亭想着心事,他稍微一想,并走了过去。
    见大哥来了,柳升微微一笑。两人再次相互恭贺新春后,柳升向坐下来的张慰庭问道:“慰庭哥,你今日还去千户所?”见柳升仍称自己为慰庭哥,张慰庭笑着道:“还是得去,万一有事也能及时应对。”
    见柳升哑然,张慰庭接着说:“既然皇上已赐名,燕王已赐字,在公开场所最好不要再用以前的称呼。”
    柳升有些苦恼地道:“我有时觉得我们不应该来应天。待在老家,虽然街面上没应天这么繁华,但一起说笑一起剿匪远比在这自在多了。”
    虽然张慰庭觉得在大年初一就这般心灰意冷不是好兆头,但他还是笑着说:“我们当时剿匪,其中是有为了日后能光宗耀祖成就一番事业的心思。”
    见柳升摇头,张慰庭接着说:“苦恼未必是因来应天所致。更大的可能是我们随着年岁增长阅历增多后,能用更大的视角来看世事所致出现的新问题。”
    柳升见此,并将他对蓝妍之情说给了张慰庭知道。
    听完后,张慰庭想了一阵,问道:“你准备怎么办?”柳升道:“有些顾虑,既担心影响自己与大家的前途又担心国公看不上自己。”柳升停顿了下,又带着苦恼地道:“想放弃却无法让自己不去想。”
    张慰庭笑着说:“若是成功,第一你不会影响大家的前途,你只会影响你自己的前途。”见柳升艰难地点头认同,张慰庭接着说:“第二凉国公会不会看上现在的你,其实你也知道。不然你不会担心。”
    柳升想了会,问道:“若是慰庭哥是我,你会怎么办?”张慰庭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会放弃,但我不是你。”
    柳升叹道:“我想所有的弟兄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放弃。”张慰庭笑道:“未必,因为并非每个弟兄现在就能做到做事前就跟你一样,先去想这事值不值得做。”
    柳升迟疑地道:“我知道若是去做,对自己百弊而无一利。”张慰庭笑着说:“这么说有些以偏概全。去做的话,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你现在不会有这种心结而在这郁郁不乐。”
    柳升仿佛受到鼓舞一样,道:“若是我这么做的话,大家会不会笑我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放弃燕王对我的器重,而说我没出息。”张慰庭站了起来,道:“就看你觉得值不值,如何取舍是当事人自己的事,因为结果是当事人自个担着的。”
    见慰庭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就朝着大厅而去,柳升嘘了一口气。他认为以前的慰庭哥不会像现在含蓄地说,而是直接会要他结束这荒唐的想法,将精力放到正事上。
    柳升并不是觉得张慰庭这想法什么不对,因为慰庭哥只有这般理性,才能让每个弟兄看到前途光明,才能让大伙继续在一个锅里吃饭,否则凭什么让这些本事不凡且桀骜不驯的弟兄聚在一起?
    自己若是为了一个女的,放弃燕王的器重,在自己这些从小玩到大的弟兄眼里自己就是没出息的好色之徒。即便侥幸获得美人归,自己失去的也不仅是燕王的器重。
    是的,柳升知道那些花钱去青楼之人对自己这些发小来说只是消遣罢了;但拿前途去换美人心,在发小们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没出息之人。
    若是自己自己去做,而自己这帮发小先别说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利益冲突之类,就是按发小的平素为人,他们也容不得一个没出息之人厮混在大伙其中,之前自己这个发小圈子就踢出去好几个没出息的弟兄。
    想到这,柳升确定自己心中已经选择好了。他也并非忽视张慰庭所说,若是不去做,这会是自己一个心结。而是他觉得跟发小一起为前途而努力不仅是上进的生活还能给他不断的快乐,而蓝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奢侈的妄想。
    下午,凉国公府内。
    蓝玉跟几位来跟他拜年的侯爷们先是寒暄了几句,在景川侯曹震恭维他是大官人时,蓝玉带着怨气的说:“我又不是太师,哪是什么大官人?休得再提什么大官人,羞煞我也。”
    几位爵爷听到凉国公如此说,以为他接下来又要开始一连串充满怪气的抱怨了。
    蓝玉看了看几位侯爷与伯爵,接着说:“我们这些人都是皇上为已故太子所挑的班子,太子薨了,皇上选得皇太孙不是如我们所料的皇嫡孙。”
    “皇太孙不搭理我与我那侄子也罢,毕竟我与侄子跟皇嫡孙的关系在那;因为黄子澄他们太孙不喜欢吏部尚书詹徽那老小子、户部侍郎傅友文也情有可原。我问你们,太孙是否对你们招徕过?”蓝玉如此问道。
    鹤寿侯张翼冷冷一笑,道:“他哪里懂得我们这些丘八是为谁在出生入死。有次我作战回朝跟他的距离不远,他居然捏着鼻子走远了些。虽然很快就神色自如,没被皇上发现,但我还是看到了。”
    舳舻侯朱寿见鹤寿侯一脸愤愤不平,诛心地道:“太孙也就在乎皇上怎么看他。我们这些行军打战弄得一身臭汗的武夫怎么看他,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东筦伯何荣也跟着道:“皇太孙跟袭爵的曹国公(李景隆)倒是关系不错,九江(李景隆的小名)跟他爹岐阳王(李文忠死后追封)说话做人不一样。九江说话好听得很,咱们若不能像九江那般说话,恐怕不入皇太孙的法眼。”
    见这些爵爷们纷纷点头,且说起怪话来,蓝玉又道:“我此时要去跟我老姐姐去拜年,你们跟着我去不?”几位爵爷对视了一下,纷纷应诺表示愿意跟着国公一起去跟开平王王妃(常遇春逝世后追封为开平王)拜年。
    这些爵爷们到了开国公府后,见皇嫡孙果然也在,就彻底放下心来。由于皇嫡孙对他们礼遇有加,这些爵爷在晚上的宴席上更是兴致高昂地多喝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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