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慰庭听老八这么一说,诧异地道:“即便咱们的父辈还是商贾,他们也不会接受一个在酒楼卖艺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家媳。”徐八点头,笑着说:“这个我知道,所以才请慰庭哥想办法。”
    张慰庭见徐八这般说,估摸着徐八已经打定了主意,就要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徐八一一说出后,张慰庭思索了片刻,道:“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徐八幼童时期就跟着张慰庭他们一起识字练武,虽然他们这些人书读得并不怎么样,但苏轼的《留侯论》他还是有印象。
    徐八也明白慰庭哥这段的话意思,是说真正的能人,遇到突发之事能沉着应对,对于迁怒与侮辱也能遏制怒气而坦然面对。能人之所以能如此,完全是因其志存高远。
    但自己的所作所为跟这些有关系吗?徐八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看到一脸疑问的徐八,张慰庭道:“做事心中留有不随意触犯律法这个底线,也是怀有大志者。”
    见徐八再次点头,张慰庭只得回到问题本身,他问:“你希望那女子心中欢喜你吗?”徐八嘿嘿一笑,道:“她欢喜那种俊俏的后生,我不做这指望。”张慰庭哈哈大笑地说:“这个你就大错特错了。”
    见徐八一脸费解,张慰庭笑着解释:“虽然怀有志向之人未必最后能成为英雄,但英雄皆是从小就有志向之人。”见徐八似懂非懂,张慰庭一字一言地说:“你难道认为女人不会喜欢英雄?”
    徐八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但他还是无法确认慰庭哥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个,他笑着接着问:“但这跟让甄小怜欢喜我有什么关系?我即便说自己有志向,她也未必会信。”
    张慰庭道:“所以你还得去做。例如这婚事,你就可以选择用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式。”徐八笑着说:“慰庭哥就直说该如何做。”
    张慰庭将思路捋顺,继续说道:“首先你谎称父母已经答应,先明媒正娶地将甄小怜娶进来。待生米煮成熟饭,自个再向父母去请罪即可。”
    停顿了下,张慰庭又接着说:“若是甄小怜见你如此果断行事且勇于承担,对你不产生欢喜之情才怪。”
    徐八细细想了一遍后,大笑地说:“谢慰庭哥指点。”张慰庭微微一笑,接着说:“但这个你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你可要想清楚。”徐八哈哈笑道:“无非就是挨一顿臭打,这个我早就习惯了。”
    徐八想起一事,道:“听说慰庭哥明天要去燕王府拜节?”见慰庭哥点头,徐八道:“上午我会和四哥帮事情处理好的。”
    看着徐八一脸轻松地离去,张慰庭是由衷感到羡慕。之前引用苏轼那话,其实是最近他用来勉励自己的。尽管他认为当英雄不是好事,但英雄梦却是此刻他既相信又能让他走下去的精神信仰。
    早上,看到朝阳下的燕王府朱色的大门变得更加熠熠生辉起来,张慰庭长长嘘了口气,并翻身下马。
    进了王府,见其雕梁画栋且神工意匠,张慰庭心中的紧张更增添了几分。虽然见燕王时他并没如此紧张,但不知何故这次去见燕王妃他却反而如此紧张起来。
    见到一位微胖且与燕王外貌相似的少年郎向自己走来,他猜到这应该是燕王长子朱高炽,但见其步伐与常人一样,他心中生起疑惑,不是有人说朱高炽是个大胖子吗?
    这时引路的宦官对张慰庭小声地说:“这位就是燕王的大公子。”
    行礼后,朱高炽看了张慰庭一会,见其虽然皮肤黝黑却有着一股英气。怪不得二妹会看上他,想到这,朱高炽微笑地说:“张千户这边请!”
    朱高炽将张慰庭带入王府正殿,请其坐下。再待张慰庭喝了口茶,朱高炽正欲说话的时候见母妃来了,他并连忙向母妃行礼,余光看到张慰庭几乎跟自己同步行礼。朱高炽对张慰庭生出了好感。
    徐王妃看向张慰庭时,并听到他道:“恭祝王妃中秋佳节喜悦!”徐妃笑道:“是慰庭来了,都起来吧。”
    再让两人坐好后,徐王妃见张慰庭相貌堂堂,英姿勃发,心中更是增添了些喜爱,她微笑地道:“慰庭来拜节,公事可做妥善处理?”
    张慰庭吸了一口气,道:“已有安排,谢王妃提醒。”这时,张慰庭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再听到几位女子的声音,他料其是馨儿的姐妹在外边后,心中更是有些发窘了。
    徐王妃见慰庭虽正襟危坐着,但其额头却冒出汗水,她感到有些好笑,难不成这个少年郎有点害羞。聊了些家常后,她笑着道:“慰庭你先跟高炽聊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张慰庭见到王妃起身,连忙跪下行礼道:“恭送王妃。”徐王妃走出大殿后,看到几个女儿的匆忙离去的背影,摇着头再次笑了。
    朱高炽见张慰庭在母妃走后神态就变得正常起来,心中虽觉有些诧异,但还是正色地道:“张千户近些日子在忙些什么?”
    张慰庭回道:“近日上峰并未下达新的指令,除了完成日常的差使外,并将余下的精力都用于看之前的案宗上。”
    朱高炽微微颔首,道:“通过了解前人的经验,使自己少犯错误,确是妙事。”
    又见张慰庭只是微笑,不再说话,朱高炽站了起来,接着说:“张千户,听说你箭术高超,可否与小王一起去校场射箭?”张慰庭微微一愣,并应诺起身。
    在姐姐妹妹拆开慰庭送来的礼物后,妹妹们欢心不已,唯独向来节俭的长姐朱玉英却皱起了眉头,她连忙说:“这是他在漠北通过缴获所得。”朱玉英看着急着辩解的妹妹,道:“即便如此,也太破费了。”
    朱玉馨可爱地皱了皱鼻子,说:“第一次来这里,他都不破费。那妹妹在他心中岂不是没有什么地位?再说了男子身上有钱也不是好事。”
    见妹妹如此说,虽然朱玉英觉得有些荒唐,但又隐隐约约觉得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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