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了倚天城,文月居住的地方。
    跨过那幽静的林子,便可看到一条大河。而大河的另外一端,便是显现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这宫殿建造于水上,正是文月……林知梦的居住之地。
    值得庆幸的是,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女人的气息。
    现在,叶玄站在河的这一端,望着那远方的宫殿,并未踏过这条他弹指间即可跨过的大河。他静静的看着这座宫殿,距离不远,然而,有时却觉得,相隔着很远的距离。
    这一刹那,他的脑海里,想了很多事情。
    跨过,与不跨过这条河,对于他而言,并非只是一段没有意义的过程。
    而是,一段距离。
    一段本来已经随着时间而变化,近乎,淡忘的距离。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跨过这条大河,来到了宫殿之前。
    他知道,会有人出来见他的。
    不久之后,一道身影显现,正是文月的婢女,水莲。
    水莲出现时,一个欠身,说道:“叶前辈!”
    她现在看到叶玄,脸上不免有些小小的惊讶,心中惊叹叶玄修为进展之快。要知道,第一次见到叶玄时,叶玄才什么修为?
    而如今,再见到叶玄时,对方已经达到了归神后期,速度之快,实在让人震撼不已。
    “恩。”叶玄一点头,平静的说道:“文月……在吧。”
    “大人正在宫殿内。”水莲说道。
    “我要见她!”叶玄负手说道。
    “大人料到前辈您会来,只不过大人现在有些要事,让前辈您先在这里等候一二,待得她事情处理完之后,自会出来见叶前辈的。”水莲恭敬的说道。
    “恩。”叶玄没有什么异议,他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宫殿,喃喃道:“她已经料到我会来了么。”
    心中想着,叶玄坐在这旁边的石椅上。
    水莲主动帮叶玄倒了一杯茶:“叶前辈请用茶,大人可能过上一会就会出来的。”
    说是可能,代表着水莲也不清楚,林知梦到底会在什么时间出来。
    至少,水莲已经回去约莫五个时辰,文月依旧没有任何出现的意思。
    叶玄也不着急,轻轻的品味着杯中茶水,一杯,接着一杯,像是无限的循环一样。
    一直到夜晚过去,清晨时分,一道身穿青色长裙,朴素中带着无尽诱人的身影,出现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带着一层面纱,看不清楚模样,然而,只是那双如含细水,充满活性的眼睛,就已经让人深陷其中。
    “你来了……”
    感觉到这女人的到来,叶玄轻轻抬起头,旋即,又低下了头。
    在低下头的刹那,一个不小心,他手握的茶杯碎裂开来,这是没有控制住力道的缘故。
    看到这茶杯碎裂开来,叶玄轻声说道:“抱歉,失态了。”
    文月并没有什么神态的变化,坐在叶玄的对面,平静的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像是等的不耐烦的样子。”
    “没有。”叶玄摇了摇头,道:“可能,有些失控而已。”
    看着这张脸,他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曾经的那个,一笑倾城的女子。
    “我听说前些时间,你失踪了,和知梦医师一起。”文月不急不慢的说道。
    “恩,知梦医师是西岚邪魔。”叶玄抬头望月,说道。“至于我的失踪,其中一部分,是和你有些关系。”
    文月听到这,柔弱的身躯微微一颤,她说道:“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叶玄看着这桌子上碎裂的杯子,道:“你说,这杯子碎了,还能重新修复吗?”
    文月沉默了下来。
    罕见的,她哑口无言。
    “你想说什么?”林知梦神态有些异样。
    “我不知道,是该喊你文月……还是该喊你,林知梦。”叶玄深吸了一口气,渐渐的抬起头,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对方。
    文月突然间有些想要闪躲,但她知道,这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过了有一会的功夫,她才轻启嘴唇,道:“恩,是我。”
    叶玄蓦地一顿。
    没有任何的否认。
    果然——
    知梦医师,并没有骗自己吗。
    “你没有什么惊讶吗?惊讶,我为什么知道你就是林知梦。”叶玄叹了一口气,出声问道,从刚才到现在,他的坐姿都没有改变过。
    可以说是,一动不动。
    林知梦坐在叶玄的对面,看不到表情的说道:“你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了么。”
    叶玄点了点头,是啊,林知梦最擅长的是什么?是演算!
    而且,她只需要看别人一眼,就可以猜出别人在想什么,她智力无双,无人可比。既然知梦医师知道她的身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知梦医师知道她的身份?
    或许,当他和知梦医师有所接触时,林知梦就猜到了自己会猜出她的身份,只是,这个女人始终,无法制止而已。
    现在,叶玄眼睛依旧一转不转的看着林知梦,那双迷人的眼睛。甚至,不看面孔,单单这双眼睛,都会让人爱上她。
    林知梦的眼睛并没有躲避叶玄,只是起初的稍稍低下头,随即,便是正视了叶玄。
    “我早该猜到的。”叶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我早该猜到,那双像是能看透人心灵的眼睛,就应该是你,可是我不敢相信。真的……是你吗?”
    这话落下时,已经道出了叶玄埋藏在心中,深深的脆弱与伤痛。
    “恩。”林知梦轻声说道。
    叶玄起初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当他在看到这双眼睛时却突然发现,那眼神和当年的林知梦是出奇的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眼睛中和他一样,随着岁月,渐渐变得成熟的变化。
    自己会变,林知梦一样是如此。
    叶玄知道,对方是林知梦。
    他在也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那一段段深藏的记忆,全部都涌现了出来。林知梦为了自己能够逃出九星王朝,毅然决然将自己寿命耗费干净,为自己演算出生路。
    一切的一切。
    太多的太多。
    即便再长的时间,他也难以忘记。
    “我……还能喊你的名字吗?”叶玄有些不敢再正视林知梦,不敢在正视那双眼睛。
    “为什么不能喊呢?”林知梦柔声说道。
    听到这话,叶玄的内疚心更深了几分,他拳头紧握,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年如果不是我,今天的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林知梦,你能再告诉我一次,现在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这个时候,叶玄的情绪也完全打开,像是洪水一般。
    他的声音也加重了几分,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不是梦幻,而是现实!
    看着叶玄这样的情绪,那带着面纱的林知梦温声说道:“恩……是我。”
    久违的相见,叶玄还是一如既往。
    只不过,她又要如何面对?
    叶玄听到这,想要想办法稳住自己的情绪。
    许久,他才稳定下来,说道:“那你为什么,始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
    “我有我的理由,而且……已经,迟了。不是吗?”林知梦平静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叶玄感觉到了林知梦在笑,只是这笑,更多的还是凄凉的味道。
    并且,他像是被林知梦点醒了一样,或者说,林知梦是在提醒他。
    他还有妻子,还有已经诞生的孩子,他已经有了一个家。
    林知梦的一句‘迟了’,包含了一切,也道尽了一切。
    这个时候,叶玄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叶玄忍不住的说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救了你,你为什么,又以文月的身份,重新活了下来?”
    林知梦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
    叶玄并没有什么意外,他想不到这世上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拯救当初那种情况的林知梦。
    他想不到的办法必然不是普通的办法,保密也没什么。
    想来,林知梦另有机遇。或是林家祖传的一些秘法,也或是……不选择告诉他,也很正常。
    林知梦柔声说道:“其实,我本来以为,即便你清楚我的身份,知道了我是林知梦,也不会主动坦露出来。继续装着陌生人,不是更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玄听到这,眼神中浮现出疑惑之色。
    林知梦莞尔一笑,面纱遮挡,看不到,也不知道她的笑容。
    “你装着不认识我,认为我已经死了,那么我们不就结束了。你和你的妻子以及孩子过着幸福的日子,又何必再管我呢?那样,不更显的妥当些吗?”林知梦平静的说道。
    叶玄凝眉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但事实是,我们之间的确是结束了。”林知梦眼睛一转一转的说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做当年的傻事,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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