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安石、蔡京的表现来看,他们一向坚信自己掌握了富国强兵的奇计,并且他们还有一套财经理论来支撑自己的信仰。
    由于国家机器的强大,总有一些人会误认为政府无所不能。当遇到经济问题的时候,他们常常不由自主地从政府层面来寻找解决之道。
    王安石变法就是这样,他采取的措施是让政府官员做生意、努力增加税收、加强户籍管制等等。
    这套理论不仅能迷惑年轻而好大喜功的皇帝,更能让他们自己也痴迷不已。即使天下深受其害的事实摆在面前,他们也仍然会坚信自己是走在时代前面的人,而不会有什么悔恨。
    相对来说,在中国古代,那些限制政府权力的经济学理论的发展则稍显落后。司马光等儒者反驳王安石、蔡京之类,用的理论武器不过是儒家传统伦理“不与民争利”以及“祖宗之法不可变”等。
    这样的说法在自以为掌握了千古奇法的王安石、蔡京等人那里自然是遭到鄙视和嘲讽的。在王安石他们看来,这都是守旧和不懂变通的表现。王安石更因此倡言:“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这一名言被后人不断引用。
    就好像后世的伯南克大印钞,和当年的蔡京的当十钱有得一比。普通百姓因为美联储滥发货币而财产受损,但这些细民之小怨自然不放在伯南克眼里。
    他眼里所看到的,是美联储对抗“通货紧缩”的大战役。他坚信美联储大印钞是拯救经济出泥潭的法宝,而支持他这种自负的,则是包括凯恩斯理论在内的诸多政府干预学说。
    但是几乎每一个来自后世天朝的人,都知道政府干预经济,会有什么后果……
    文飞默然的想着自己昨晚刚刚看过的资料,他不是一个学经济的。虽然说以前上学的时候,好像似乎也许……学过几本的政治经济学,但是其中的内容似乎早早都已经还给老师了。
    所以他也很难多说些什么,但是却隐隐觉得蔡京这当十钱没错,只是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可以说,后世的一张纸都能代表货币,甚至放在卡里面的钱,连纸都不需要,照样发挥了货币的作用。因此,文飞并不觉得当十钱有什么不对,好歹,人家还有三钱的铜……
    “我为尚父引见一个人,仲浩进来吧!”蔡京叫道。
    外面传来低低一声应是,就有一个青袍书生,缓步而入。对着文飞和蔡京施礼道:“拜见尚父,拜见相公!”
    “这位是……”文飞问道。
    “这是何焕何仲浩,”蔡京笑道:“说起来,我开始还以为是你手下之人呢!当时,他拿着你的彩球去见我,还当真把我吓了一跳!”
    何仲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次却是吓文飞一跳。却听何焕道:“尚父是我恩公,请受仲浩一拜!”
    文飞赶紧把何仲浩给拉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可不是动不动就喜欢下跪的清代,一般除了神明父母,就很少有这般跪下的。
    何焕老老实实地说:“仲浩本来只是一个落魄书生,寄寓僧寺之中,受尽冷落白眼。多亏尚父让人送来银钱和彩球,才让仲浩脱离潦倒,可以专心读书……”
    哦,这么一说,文飞就明白了。这却是文飞当时搞的那种收买人心之举。凡是在东京城的忠臣孝子,苦心读书的书生之类的。凡是打听到的,都给人送去一些银钱,甚至给彩球让人去水晶宫听道。
    这些手段,几乎后世商家的促销手段差不多。然而换一种方式实行起来,效果好的离谱。毕竟商家手段,别人都知道是为了赚钱。但是换成宗教使出,却就不知道为文飞的道教换来了多少虔诚信徒……
    甚至连眼前这个何仲浩都是受惠者,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位何仲浩日后科举得了官,会不会念文飞的好?日后会不会给道教行方便?一个两个这般人,看起来没有什么作用。但是长年累月的施行下来。那就不得了了!
    只是,蔡京把这个何仲浩叫来干什么?难道和他们现在所说的话题有关?当十钱?
    “当时仲浩拿着尚父的彩球到我家门口求见,若不是有着彩球,恐怕我也见不到仲浩这种大才了啊!”言罢,蔡京呵呵而笑。
    文飞眼望过去,却见何仲浩老老实实地再给文飞施礼。然后道:“小子狂妄,拿着尚父的信物鲁莽行事。还请尚父不要怪罪才好!”
    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原来当日何仲浩见了仙人钱。这人又不是那种死读书的,是那种真正思考如何济世救民的读书人。见到仙人钱之后,马上联想到在市面上熙熙攘攘,造成巨大动荡的当十钱。认为这是一个绝大的机会。
    他只是一个穷酸书生,这辈子能不能考中科举谁也不知道。但是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富贵险中求。所以这位何焕何仲浩直接在水晶宫之中听完道之后,第二日就去求见文飞。
    可惜,文飞当时正在忙着采集雷气。又被胡姥姥偷袭,接着又去了解州,忙的不可开交。这何焕没有办法,干脆一咬牙,拿着彩球去见了蔡京。
    原本这彩球也不算什么信物的,毕竟派发出去那么多。但是何焕咬牙一拼之下,居然真的求得了蔡京的召见。
    “这当十钱不行,最为要紧之处,一是天下间盗铸的太多,杀不胜杀。”何焕道:“二来,却是百姓不信。明明三钱却像换十钱。但是仲浩当时一看,这仙人钱……”
    说着他从袖子之中摸出了一个仙人钱,轻轻放在桌子上,道:“虽然不知道是何物所造,但是重量却不过是五钱左右。然而却能换取一万五千钱……”
    听到这里,连文飞都大感意外:“什么?一枚仙人钱能换十五贯?”这价格太出乎文飞意料之外了。难怪刚才被打赏的人个个都如此高兴……
    说起来,文飞最初搞那金叶子,最后一张被抄到了千贯左右。把文飞吓一跳,但是那毕竟是工艺限制,很多人传说那是尚父点石成金,把普通的树叶点化成为皇家。许多人想要,都被那东西当成了法宝。
    但是文飞更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模仿袁大头铸造的仙人钱,居然也能被抄到十几贯。这具不是吓了一跳的问题了,而分明是下巴都快要惊掉……
    “最近当十钱更是让民间恐慌,纷纷要把手中的钱花出去,很多人都想换成这仙人钱。如今这一枚仙人钱已经抄到了五十贯了!”蔡京道。
    现在文飞彻底是无话可说了,难怪后世说最容易赚钱的生意是什么?金融。奶奶的,自己这私人发行的仙人钱,比政府法定货币都还好使,嘿嘿……
    文飞忽然一下子知道蔡京这货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了。惊讶的问道:“蔡相公的意思是……?”
    蔡京点点头,道:“当时仲浩一找我,我就觉着可行。只是尚父贵人事忙,去了解州之后。却又去了一趟西北……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尚父在解州帮我整顿盐池。原本解州收入一年不过两三百万,经过尚父这般一打理,如今年入已经过千万了,大大的缓解朝廷财政压力……”
    文飞没有注意蔡京后面说些什么了,他只是在想。是了,是了。后世货币和这古代货币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信用。其实蔡京这当十钱的思路本来没错的,只是用错了手段。
    而且最重要的是,后世的货币必须有信用支撑。那是国库之中贵重金属储存,那是一个国家政府的信用担保……
    而蔡京完全不具备这些,更重要的是。这般信用货币,根本不能随意发行。必须有着严格的限制,是了,以前学着的经济学里,叫什么m1还是m2?
    反正似乎有着一个最简单的公式计算,货币发行量等于贵重金属储备加上流通次数。超过这些,货币就会贬值,就会引起通货膨胀……
    文飞想了半天,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似乎人家老英的货币都是私人发行的吧?老美的美联储也是私人的?
    那么是不是北宋的货币发行,其实也可以掌握到私人手中?比如自己?
    控制一个当今世上最富裕国家的货币,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啊。最为重要的是,货币发现权力捏在政府手中的话,那么政府一遇到财政赤字,恐怕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增加发行货币……这就导致通货膨胀的出现……
    现代国家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没有节操的古代朝廷了。文飞可以肯定,这货币发泄发行权在朝廷手中的话。那么这些人根本不会考虑太多,有着机会,就会拼命发现货币……结果只会导致信用破产……
    就好像民国时候的法币和金圆券一般……据说一百法币,开始可以买两头牛,第二年就只能买一只鸡了。第三年连个鸡蛋都买不到,到了第四年,似乎上街买菜钱都是论斤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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