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飞身高空,俯视大地,片刻后,他感觉到了震惊。
    无名修士在这里留下的足迹,从仙临神坛一侧开始,一步一步,最终又至仙临神坛另一侧结束。
    苏寒将所有的足迹全部踏遍了,此刻,他悬浮在白云朵朵的天际,整片大地尽收眼底,他可察觉,无名修士留下的所有足迹,全部串联起来,仿佛勾勒出了一具人形。
    这是一尊无比巨大的身影,仿佛横卧在无尽大地间,长达千万里,如同传说中沉睡的祖神。
    骨骼如山,血脉如河,亘古耸立的仙临神坛,仿佛这具身影的头颅。
    很难形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神秘且壮观,苏寒几乎呆在了半空中,昔日无名修士留下的足迹,恰好勾勒出这具横卧在大地上的身影,这意味着什么?
    “这块土地下,亦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苏寒再次注视下方,但他无法看穿什么,一层黄土,隐埋了一切。
    他从半空冲下,运转风火八极遁,沿着自己已经走过的那条路,风驰电掣一般又穿行一遍,数千里过去,他更加确定,这仿佛真的是一具横卧的人形。
    令人不敢相信,这片土地下,似乎埋着一具顶天立地的躯壳,将骨骼化作了山,将血脉化作了江河。不知从多少岁月前,一直沉睡至今。
    秘密隐藏在地底,没有人可以察觉,但昔日的无名修士,仿佛洞悉这些,他的足迹证明了一切。
    苏寒的思绪在飞转,昔日的无名修士在此盘桓了数月,留下了遗迹,他的足迹隐隐勾勒出沉睡的人形,之后就离开了仙临,没入茫茫浩宇,再也没有出现。
    “无名修士,在此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苏寒不知在这片大地下,究竟隐埋着什么,但如同有一块巨大的磁石,将他牢牢吸引。
    他沉吟了许久,脑后飞出五行轮斩,嗖的没入了眼前的土地中。轮斩五行五色,无坚不摧,一瞬间斩入土层千丈,苏寒披上青铜圣甲,随五行轮斩开辟的通道,进入地下。
    土屑石屑纷飞,亦有一些深埋在地下的零星玉石被斩碎,足足千丈,轮斩噗的一声斩空,五行光一闪,下方的石层骤然空了。
    这是一条不知延伸到何处的通道,苏寒静静在原地站立片刻,他未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却被两旁的石层所吸引。
    条粗大的脉络,仿佛人体的血脉,已经完全干涸石化,仿佛镶嵌在了地底深处的石层中。苏寒灵觉与目光全部铺开,此刻,他心头一跳,这条巨大的地底通道间,有一行清晰的足印,一直延伸到了远方。
    “此处已经有人来过!是无名修士吗!”
    清晰的足印,仿佛是前一刻才留下的,无名修士的背影,似乎又出现了,他正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向前行走。
    这条有人走过的路,无疑是安全的,苏寒亦顺着这一行清晰的足印,慢慢向前,他不知走了多远,足印依然可见。
    许久之后,苏寒心中的震惊再也无法抑制,他一路走来,一路细细的左右扫视,他看到了干涸的脉络,看到了已经完全化为石头的骨骼,一片古老的岩石上,留有模糊的印记,如同一面已经凝练出的神藏阵图。
    “这真的是一具隐没在地底深处的躯壳!活生生的躯壳!”
    苏寒浑身汗毛顿时直立,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在半空看到的人形轮廓,竟然真的沉睡在地底,这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一尊无上存在,他的寿元尽了,将自己葬入这片大地下。
    他继续向前,沿眼前的足迹一路走去,这具巨大的躯壳埋葬在此无数岁月,一切都被石化了,仿佛成为这片土地中的一部分。他看到了已经成为石头的骨骼,看到了烙印在石片上的神藏阵图。
    前方的足迹延伸,走进了这具躯壳巨大的神池中,这是人体第一个境界,亦是最重要的地方,地底这具躯壳的神池足有千丈方圆,神池中的金光已经完全消失,只有一颗硕大的道心,化成石头,稳稳耸立在神池中央。
    在这一瞬间,苏寒隐隐有种感觉,他感觉埋葬在地底的这具躯壳,超越了所有,成为大道的化身,尽管随着时光而化为石头,但一种不灭的势,却长存了千万年。
    “这是一具皇尸!”
    这可能真的是一具震慑诸天的皇尸,他不知存在于多少万年之前,没有化道,而将整具身躯深埋在地下,守护仙临的神坛,守护这片星域真正的中心。
    前方的足迹亦没有断绝,一直延伸着,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仿佛是一颗已经空洞的头颅,如一座被挖空的神山。
    “这是皇尸的头颅,地面上方,亦是仙临神坛所在!”
    皇者的头颅,亦化为了石头,连不朽的慧骨都被侵染了,泛着石质的淡光。
    足印到此处消失了,苏寒未敢上前,他亦随之止步。巨大的头颅,如同一座古老的圣堂,不朽的神光与皇威不存,只有那种神秘且庄严的气息在弥漫。
    这一刻,无名修士的身影,在头颅的中央显化,他负手凝立,仿佛在此驻足了一个纪元之久。
    “这才是无名修士最后的一处足迹所在!”苏寒没有上前,却可感觉到,这是无名修士闯入仙临真正的目的,他想要寻找这具皇尸。
    无名修士的背影若隐若现,时光匆匆,一切都太久远了,只留下了模糊的印记。
    随即,背影无声无息的开始消散,只有一道隐隐的默念,随着消散的背影散开,落入苏寒耳中。
    “我欲求无缺,横渡星宇,寻牧皇埋骨地,心愿了结时才知,世间没有无缺,无缺即有缺,母经种种,亦为外力,唯赖者,一颗本心尔......”
    背影与隐隐的话语,全部都消失了,空洞的头颅间,只有一缕缕交织缠绕的黑暗圣力,留下了残余的气息。
    寥寥数语,却如雷鸣,在苏寒脑海中炸响。老圣魂曾说,修士修行,只求圆满,圆满即无缺,但无名修士亦说,世间没有无缺。
    既没有无缺,自己所苦苦追寻与摸索的,又是什么?
    苏寒不由上前,他将一缕缕残余到几乎不可察觉的黑暗圣力,握于指掌之间,就地盘坐。
    他陷入了苦思,世间没有无缺,但古往今来多少尊皇,他们如何补缺,如何证道?
    自己的一切,都是有缺的吗?没有无缺,就没有圆满。
    他心中,一切都消失了,仿佛又陷入了迷茫的黑暗中,没有前路,没有光明。只有无名修士所留寥寥数语,不停在脑海间来回旋转。
    “母经都是有缺的。”苏寒盘坐如佛,似在莲台上:“母经种种,亦为外力,唯赖者,一颗本心尔......”
    他仿佛入定,在此盘坐了三日,时刻苦思,他苦苦追寻无名修士的足迹,却在最后一处圣迹中迷失了自己。
    若不知道这些,他的路或许仍会走下去,但注定了世间没有无缺,总有一日,他会被阻在最后一道大门外,永远都无法将其推开。
    “世间一切,皆有缺......有缺如何补为无缺?缺憾如何修成圆满?依赖一颗本心吗?”
    他冥思苦想,如看到了一线曙光,却又无法将其抓在手中。
    “一颗本心,一颗本心,全要依赖一颗本心......”
    轰!
    他脑海中猛然一亮,万物有缺,母经亦有缺,唯有自己本心化为无缺,大道才可无缺。
    心无缺,道无缺,这种无缺,来自自己,一切外力都不可弥补。
    他仿佛顿悟了,这一瞬间,一直在脑海中缭绕的那种飘渺的次圣境,似乎更加清晰了。
    轰隆!
    他的心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大门,神池中的道心璀璨无暇,他的无缺意念,无形中汇入了道心间。
    万物皆有缺,真正无缺的,是自己的心。心无缺,则道无缺。
    嘎吱......
    那道无形的大门,在此刻缓缓洞开了,百年苦修,一朝顿悟,苏寒如同掌握了一种可令万物无缺的法门,轮转十七年,仿佛经历十七次轮回,他的意念与心皆在此时无缺,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大门之后,亦是一片崭新的世界,他如同蜕变,飘渺的圣力融入了身躯,心境迅速升华,仿佛一只神凰,从涅槃中浴血重生。
    他不缺外力,只缺感悟,无名修士昔日留下只言片语,却如同无上的仙经,让他茅塞顿开。此刻,他达到了一种真正的圆满,轮转圆满,心境的无缺,将一切都弥补了,他推开了沉重的大门,跨入到全新的境界中。
    次圣境!
    轰!
    虚空中如同有大道天音落下,吟唱,圣阐,佛诵......
    他的躯体在迅速蜕变,融入了那种似是而非的圣力,此时此刻,他已经脱离一部分“人”的范畴,进入了飘渺的“圣”境。
    次圣非圣,却超越了人力,这是修士最重要的一道关卡,亦是翻天覆地的一次蜕变。
    他的骨骼血脉仿佛重新在聚散组合,隐隐蕴含了圣威。
    劈嚓......
    一道缭绕混沌光的闪电,从此处的虚空中骤然劈了出来,跨入次圣境,修士逆天了,神池中的异象天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混沌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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