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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宣郡主正在跟顾侯说话呢,被顾千里这么冷不丁的一叫,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她诧异地看着顾千里,红唇勾勾,笑言道:
    “哎哟哟,这大晚上的,太阳也没从西边儿上来,我们家小五怎么会来给为娘的敬酒?”
    顾千里假装没有听见黄宣郡主夸张的调侃,道:
    “儿子一向听娘的话,哪次不是有了好东西先来孝敬您?”
    这话倒是真的,顾千里在外做生意,银钱来的快,对府里的人,尤其是她这个娘,大方的不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先送到她这里来。
    “好儿子!”
    黄宣郡主笑笑,端起酒杯轻轻碰碰顾千里的酒杯,潋滟红唇微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顾千里见黄宣郡主喝了,自己也仰头饮完,随即又为黄宣郡主和自己各满了一杯,举起又说道:
    “娘今晚高兴,儿子再陪娘饮一杯!”
    黄宣郡主微微眯了眯那双和顾千里极为相似的桃花眸子,上下打量了顾千里一番,笑问道:
    “这杯又是何缘由?”
    顾千里眸光闪闪,一脸正经地说道:
    “这杯是儿子想告诉娘,我想娶媳妇儿了,先替媳妇儿敬您一杯!”
    黄宣郡主听完,一愣,随即掩嘴笑出了声,把头凑近顾千里,小声地问道:
    “你真是认真的?娶那个孤女?”
    一听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南星是孤女,怎么听怎么刺耳,顾千里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蹙,肃声道:
    “娘,南星虽孤身一人,但样样都不比别人差,尤其比那假模假式的好多了,娘,你要不要先见见再说?”
    说实话,黄宣郡主也好奇这小山村出来的孤女,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自己这个常年流连在花丛中的浪荡子定了下来。
    “是她让你来游说我,让我见她?”
    不外乎黄宣郡主这么想,能够巴上顾千里,还不紧紧地黏住,哪能放弃?
    “没有,没有……”
    顾千里连连摇头否定,他想,要不是自己主动,南星这辈子可能都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而且在嫁娶方面,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热络过。
    “是儿子自己想娶的,她太过聪慧,知道我们俩的差距,从未和我提起过,可儿子既然要了她,心上也有了她,就应该为她负责。”
    听到顾千里嘴里竟然说出了“负责”两个字,黄宣郡主觉得自己都幻听了,圆睁着眸子看着顾千里,好似不认识眼前的儿子一样。
    顾千里被自家娘看得不自在了,索性坐在黄宣郡主的身边,拉着黄宣郡主的袖子,望着天上的明月,娓娓开口:
    “娘,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我们回京的这一路上,她救了不少人,自己受伤了都咬牙挺着,儿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善良的姑娘,她和那些只顾着争风吃醋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有时候,儿子在她面前,甚至觉得自惭形秽,因为她太好了,坚韧勇敢的让人心疼。”
    “娘,你知道吗?她在益州府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馆坐堂行医了,城中好多人都慕她的名而来,她其实不跟着儿子回京,她会过的更好,可儿子不甘心,怕错过了,这辈子都会遗憾,所以儿子把她打晕了,直接带上了马车,逼迫她跟了我,就用这样的手段,儿子才有幸留她在身边。”
    黄宣郡主静静地听着,她没想到顾千里和南星之间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她这个儿子呀,她最清楚,对于女子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都是当玩意儿玩玩的,要不也不会有了那样的名声,还叛逆的不愿意娶妻。一时间,好奇心更重,愈加想见见这改了自己儿子性子的姑娘。
    “娘,我自来纨绔,不务正业,侯府有几位哥哥顶着就好了,这辈子,就让儿子活得随性一点,好不好?”
    顾千里见黄宣郡主有些动容,忙摇着她的袖子,轻声祈求道。
    “可我们家的门楣,你娶一个山野孤女,也太失脸面了!”
    黄宣郡主蹙眉犹豫不决,虽说自己有些松动,但侯府不仅是侯府,还是皇亲,子嗣娶一个孤女,门户极为不配,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脸面这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我自己活得开心就好!”
    要是在乎脸面,顾千里就不会找南星了,也不会执拗地把南星绑在身边。
    黄宣郡主看自家儿子这么紧张热切地祈求她,也不舍得伤了他的心,再说,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自来身份高贵,该享的富贵荣华都享受了,何苦非要逼得自己儿子不开心呢!
    “抽空带来给娘先见见,看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好!”
    顾千里一听,瞬间脸上就如同烟花绽放一般,璀璨绚烂,把夜空都照亮了。他忙端起酒杯,开心地连声说道:
    “谢谢娘,谢谢娘,娘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说完,高兴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你得先去帮为娘办一件事……”
    黄宣郡主话还未说完,顾千里就抢着说道:
    “不说一件事,十件事百件事,儿子都帮娘去办好!”
    “那就好!”
    顾千里这边搞定了黄宣郡主,一高兴,就喝多了,最后还是顾千定怕他出事,特意带到了自己的书房,让顾千里将就了一晚。
    而南星在中秋节这一晚,和栀子、良姜,还有宅子的丫鬟们学做月饼,猜灯谜……玩得很是高兴,倒把顾千里的嘱托全都忘在脑后了。
    第二日午时了,良姜见南星还未醒来,就推开厢房门,去轻声唤南星起床。
    “姑娘,都午时了,快起床……”
    良姜放下铜盆,撩起帐子,就去拉南星。
    触手间,觉得烫手,吓得脸色倏得煞白,小手连忙抚上南星的额头,比火还要烫,脸颊也嫣红如血,好似要烧起来一般。
    “栀子,栀子,快进来,姑娘发高热了……”
    良姜惊慌失措地叫着,一时间,完全没了注意。
    栀子听到了良姜的慌乱的喊声,连忙从外面冲了进来,奔到床榻旁,她看着南星绯红的小脸,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摸南星的额头。
    “嘶……”
    果然如火灼一般烫手。
    “栀子,怎么办?”
    良姜惊慌的问道。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公子……”
    平时毛毛躁躁的栀子,这时候反而很镇定,她交待了良姜一句,提起裙子,就准备往外跑。
    “别……别去,我……我没事……”
    南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忙拉住栀子的裙角,哑声说道。
    “姑娘,你醒了……”
    良姜见南星醒来,心中的担忧少了一些。
    “嗯,我没事……”
    “可是,姑娘,你都烧成这样了,不去找公子,怎么办?”
    栀子着急地问道。
    “找他有什么用,我是大夫。”
    对哟,自家姑娘是大夫,不是大夫生病都不自医吗?
    “我说,良姜你去写,我给自己开一个方子,喝一剂汤药就好了。”
    南星故作轻松地说着,可良姜和栀子看她那痛苦的小脸,担忧却越来越甚。
    看着两人都苦着一张小脸,南星忙哑声安慰道:
    “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昨晚吃的多了些,染了风寒而已,别紧张,我的医术你们还不相信吗?管保一剂药下去,我立马又开始活蹦乱跳。”
    两人见南星都这么说了,不听也得听了。良姜找来纸笔,按南星说的,写了一张方子,栀子忙拿着方子去抓药。
    一个时辰后,南星稍微用了点稀粥,就灌下了满满一碗苦药,可那滚烫的高热却一点儿也没有退下。
    “我睡一会儿,你们去忙吧!”
    “好!”
    两人乖巧地答道。
    “不要去找顾千里,也不要告诉他!”
    南星缓缓合上眼睑,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用仅存的意识叮嘱着栀子和良姜。
    “……”
    “好!”
    两人没办法,只好答应,可等南星睡着了,两人却都未离开,就坐在床榻边的小杌子上,安安静静地等着南星醒来。
    南星看着纤弱,身子骨却一向康健,很少生病。这次风寒,不知怎的,反反复复高热了好几天,都还未好透,早间退了下去,白日也好像没事一样,可到了晚间,却又开始烧起来。
    南星被折腾的有些烦躁了,苦药一碗接一碗的下去,饮食也没了胃口,眼见着,本来就精巧的小脸,瞬间都瘦了一圈,可即便是这样,也死死地叮嘱着栀子和良姜,不许去找顾千里。
    而顾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中秋前回了府,一连五日都没有回别院的宅子,更是连让人送话都不曾。
    栀子和良姜老早都嘟着嘴,开始怨愤,只有南星宛若没事人一般,每日都如常,甚至在栀子和良姜抱怨的时候,还安慰两个丫鬟,好像顾千里来了也行,不来更好似的!
    这日傍晚,南星感觉身子舒服了一些,就到园子里的凉亭里坐坐,就这,还是求了栀子和良姜很久,两人才允许她出厢房门。
    亭子建立在池塘上面,水面上的荷花早已经谢了,微风轻轻拂面出来,田田莲叶中,莲蓬随风摆动,晃起一阵阵绿波。
    南星觉得无比的舒爽,浑身的筋骨都好似张开了一般,她半躺在竹椅上,摇摇晃晃,手中拿着一本医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姑娘,外面有人来访?”
    宅子里的一个叫麦冬的丫鬟,走到亭子里,恭敬地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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