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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谁?”
    南星吓得尖叫一声,可那只手并未退回去,反而更用力的推门,南星的魂都被吓没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凭着脑子里的潜意识,双手使劲抵着门,心想不管是谁,一定要死死地守着这扇门。
    “是我!”
    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南星一愣,脑海里快速过滤了一遍,我是谁?这个声音自己不认识呀!
    “我不认识你,你快走,要不我就不客气了!”
    南星手上愈发用力,嘴上大声吼道!
    推门的力气小了一些,南星隐隐听到了门外人的抽气声和磨牙声。
    “顾千里!”
    “咣!”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了,炸的南星头脑昏沉,眼冒金星,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声:
    “谁?”
    “顾千里!”
    推门的手攸地放下,南星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木门一点点被推开,那个俊朗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杏眼圆睁,沉静的黑眸里满是不可思议!
    顾千里也定定的站在那里,凤眸微眯,目不转睛地盯着南星,如幽谭般的眸子里有惊讶,有欣喜,有炽热,有怜惜,也有愤怒和悲凉,心底的百转千回,眸光随之流转百瞬,重逢时的滋味万千,均浮绕在心间。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南星最先回过神来,收起脸上的惊诧,变成一张冷脸,淡淡地开口。
    顾千里仍然死盯着南星,不说话。见她穿着一身男人的灰色长衫,头上青布包巾束发,皮肤也变得黝黑,身型矮小又单薄,浑然一只瘦弱的黑猴子一样,哪里还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你……”
    突然,顾千里伸手一把抓下了南星的头巾,看着那原本如缎的齐腰黑发变成了齐肩短发,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蹙,眸光一沉,沙哑着嗓子说:
    “你的头发呢?”
    南星又是一愣,没想到顾千里开口竟然问的是这个,气结的一把抢过头巾,怒睁着杏眼不去看他。
    “南星姑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苍术见自家公子和南星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许久,早就按耐不住了,趁机走进来,就看到南星这个样子,吃惊的大叫起来!
    南星见苍术也来了,估计今晚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这主仆几人是不会走的,转而收拾情绪,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进来吧!”
    南星率先走了进去,顾千里看着那瘦削固执的背影,眸光闪烁,薄唇紧抿,抬步也跟着走了进去。苍术也想跟上,顾千里一个冷厉的眼神丢来,他识趣的摸摸鼻子,对已经进屋里的两人大声喊道:
    “南星姑娘,这大半年我们公子一直在找你,有什么事你们说开就好了,可……”
    “闭嘴!”
    顾千里一声冷斥,苍术剩下的话被噎在了肚子里。
    “那……那你们好好谈,好好谈……”
    三间屋子的中间那间南星用来当作客厅和餐厅,不过还没有来得及精心布置,只简单的放了一张桌子,四张圆凳,是竹制的,清新素雅。
    南星点了一根蜡烛,放在烛台上,屋里泛着昏黄的烛光,温馨柔和。
    “坐吧!”
    顾千里应声坐下,南星随意用手把披散的头发拢在一起,用包巾绑住,垂在脑后,坐在了顾千里的对面。
    屋里安宁静谧,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一股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南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的离开就表明了态度,再次重逢能说什么呢,探讨技术与舒爽程度?还是言说那本就不存在的情意?
    顾千里则是心里有万语,但不知从何说起,他想问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改了名字,换了性别?他更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逃走?难道真的对自己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你……”
    “为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只是刚开口又停了下来,尴尬继续蔓延,屋里安静如昔。
    半晌,南星先开口,清淡地说道:
    “你……找我干什么?”
    顾千里没想到南星一开口竟然问的是这话,本就寒凉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寒潭里,冰冷刺骨。
    找她干什么?该死的女人,果真没心没肺,两人都那样了,都成了自己的人了,自己又不是不负责任,她竟然逃走了,自己心急如焚地找了她大半年,深怕她出了意外,又怕她被人欺负,提着心,吊着胆,消瘦了一大圈,连家都没回,终于找到她了,该死的,竟然问自己找她干什么?自己的女人,难道自己不应该找吗?
    “为什么要逃走?”
    按捺下心里想把南星捉住打一顿的欲望,顾千里沉声问道。
    逃?自己何曾逃过?只是离开而已!
    “我没有逃,我只是……离开而已!”
    南星扯扯嘴角,有些苦涩的说着,那一晚,到底还是再要想起一遍了!
    “逃?离开?这有何区别?为什么要逃?”
    顾千里紧皱着眉头,冷声又问了一遍。
    南星深叹了一口气,紧了紧放在腿上的双手,才缓缓开口:
    “顾千里,再纠结那一晚有什么意思?你只是解我的药,你就当一场梦,忘掉不行吗?你看,我都不在乎!”
    南星话音刚落,顾千里面如寒霜,双瞳冰寒锐利,直勾勾地凝视着南星的眼睛。
    “药?呵呵……我只是药吗?那你他妈的是睡了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冰冷的话语刺耳透骨,额头冒出的青筋看出眼前的人已经怒极。
    “什么叫睡你?顾千里,你不要忘了,那药是谁给我下的,再说吃亏的是我好不好,我都不计较了,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虽然过了这么久,但南星的心中也未释怀,说到底,还不是顾千里给自己下药惹的祸。
    闻言,顾千里暗暗忍下自己的怒气,声音低沉平稳地说道:
    “我承认,我起过那不好的想法,也让苍术去找药了,可我打心底却并未让他下药,这错在我,可南星,既然错误已经造成了,我们已经有了那样的关系,我承诺了会负责任,也会好好待你,你……为什么还要逃?”
    “你明知我不愿意,到底还是有那歹意,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难过吗?你要负责,你怎么负责?”
    南星轻蔑地勾勾嘴角,一句一句控诉。
    “我……”
    “是去你的后宅做个通房的丫鬟,还是做个小妾姨娘?不过对于你这样的贵家子弟,我一个山野村姑,这两样怕都不够格,那怎样负责?哦……我知道了,置办一处宅子,当一个外室养起来,就如同养一只雀儿,想起时来逗弄逗弄,其他时候任其自生自灭,是这样吗?”
    南星一双黑眸冰冷如霜,冷冷地盯着顾千里,嘴角讥讽无比。
    顾千里一时无话可说,南星说的这几种情况,他确实想过,不过自己在外面找的那些女人不都是这样安置的嘛,有什么不妥!
    “哼哼……顾公子,顾大爷,我谢谢你,如果让我南星去过这样的生活,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得清清楚楚,我不愿做你的那些花儿,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你总不当回事。”
    “后来你用了那样下作的手段,逼迫我不得已和你做了男女之事,可那并不代表我就愿意跟着你,成为你的人,身体上我就当被狗咬了,但我的心仍然属于我,我就想要做一名大夫,给人治病而已,你的那些娇门养尊,容华富贵都不是我所求的,你算计错了人了!”
    顾千里紧握着拳头,身上的冷冽气息更甚,整个屋子好像是冰窖一般,一双桃花眸子阴沉沉地盯着南星,毫无温度地开口,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
    南星一听,扶额,有些无语,半晌,才有开口:
    “我刚才说的你没有听懂吗?还问为什么?”
    顾千里不说话,只用阴沉沉的眸子盯着南星,示意他继续说。
    “顾千里,我有什么好的?我长得一般,身材更是干瘪瘦弱,肯定不像你其他女人那样丰满诱人;我脾气不好,经常和你顶嘴,从不会向你虚以委蛇,不会做你柔情似水的解语花;我更不会吟诗作对,弹琴唱曲,陪你风花雪月。我只会一点医术,但从你的家世来说,请太医都不成问题,这点小技艺有什么打紧,你懂吗?你有那么多的女人,你不是一定要我,而这也非我心所向,我也不愿意,我有我自己的理想,我要自由,你明白吗?”
    南星说完,见顾千里仍然怔怔地看着她,又叹了一口气。
    “顾千里,你的女人太多了,别说做外室做妾,就是做你妻子,你从一开始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南星虽出生山野,但自小也被娇惯养大,我将来的夫君此生只能有我一人,让我和她人分享夫君,那这样的人不要也罢,你明白吗?更重要的是,顾千里,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懂吗?我不喜欢!”
    “响鼓还要重锤敲”,南星的这一席话,每个字都重重地敲在了顾千里的心上,女人太多,此生一人,不要也罢,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欢,原来,不是我看上她就行,她竟然要喜欢才可以。
    说完这些话,屋子里静寂无声,寒夜冰冷侵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南星别过脸不再去看顾千里,而顾千里仍然眯着桃花眸子,阴郁地盯着南星,仿佛今晚一定要把眼前的人看个清楚明白。
    寒意笼垂,夜阑更深,屋外的苍术估计冷极了,不时地跺脚取暖!
    “回去吧,就此一别,往后……愿你佳人相伴,前程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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