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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听秦大夫这么一说,欣喜地连忙转过头,看着南星,一双波涛不惊的眼里有些诧异,也有一丝赞许。
    秦大夫见大夫人如此,眼下立马明白了,眼神也转向了南星,定定地打量了南星一会儿,才说:
    “好,好,只是不知道这是几公子?竟然这么大的本事!”
    大夫人看了一眼南星,尴尬地笑笑,说:
    “秦大夫,这……这不是我们府上的人,这……也是位大夫!”
    秦大夫摸胡子的手一顿,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南星,问道:
    “你也是大夫?”
    南星点点头,从容不迫地答道:
    “嗯,我是大夫!”
    秦大夫更诧异了,这娃娃看着不过十五六岁,而且是个姑娘家,怎么会有人让姑娘家家的学做大夫呢?
    “那你师承何处?”
    “呃?”
    南星微微一停顿,师父的名号估计江湖是没有的,说了别人也不知道,既然最后她让自己叫了他“父亲”,是师父亦是父亲,那就算他是我父亲吧!
    “是我父亲教我的,雕虫小技,献丑了!”
    “原来如此呀,很好,很好!”
    秦大夫高兴地不断摸着自己的胡须,就是嘛,原来是医学世家呀,老一辈将自己的医术传给了闺女而已,就说哪有人会舍得让闺女去学医,秦大夫心思转转,手则不停地摸着胡须,看得南星深怕他几下高兴,把那已经为数不多的胡子给摸掉了。
    南星听到秦大夫的夸赞,点头笑笑,不说话,继而转头对大夫人说:
    “既然你家老爷已无大碍,秦大夫也在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大夫人看了看南星,又看了眼秦大夫,心下了然,客气地对南星答谢道:
    “多谢……还不知道小大夫贵姓呢?”
    “我姓南,南方的南!”
    “多谢南大夫,于嬷嬷,帮我送南大夫出去。”
    “是,大夫人!”
    “南大夫,请跟我来!”
    南星抱着早已经整理好的包袱,对秦大夫和大夫人拱拱手,淡然地跟着于嬷嬷退了出去。
    这位卢老爷家倒是大方,出来的时候,于嬷嬷给了南星一个银锭,南星用手掂了掂,应该有五两,这算是走出谷里,靠自己双手挣来的第一桶金,南星捏在手心,满足的笑笑,心里默默地计划着未来的一切。
    先租个房子,然后找个医馆坐堂,等自己的医术成熟了,名气响亮了,再开个属于自己的医馆,那离自己的梦想就越来越近了!
    想到这里,南星开心地笑出声,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晚霞,绚烂瑰丽,就如同未来一样可期,不由得脚步也变得轻盈,迎着霞光,无所畏惧地大步向前。
    回到“随意客栈”的时候,正是傍晚客人入住的高峰期,打尖的,住店的,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掌柜的在柜台忙的不亦乐乎,石韦作为小伙计就更不用说了,肩上搭着一条白帕子,在搂上楼下穿梭,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又给客人上菜,嘴上还不停地说着“您慢用”“您吃好”“您慢走”……
    南星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直接走到了柜台,向掌柜的要了一间空房,拎着自己的包袱就去了后头的客房。她打算等这阵子高峰期忙过,再去找石韦说话。
    进了客房,南星四周看了看。客房打理的还算干净,一应物品也整齐地摆放着,这样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放下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肚子开始发出了声响,南星才想起今天一天除了早上的米茶,一天还未吃过什么东西,就又向另外一个伙计要了两个热菜,一碗米饭,让送到自己的房间。
    悠闲地用过饭食之后,南星又让伙计送来了一桶热水,把自己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忙完了这一切,再次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字了,爽!
    歇息了片刻,等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的安静下来了,南星知道那阵子最忙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该住店的已经住店了,该吃饭的也已经用过饭了。她换了一身衣衫,又把脸收拾了一下,半干的头发还是用一块青布包着,点着一个灯笼,准备去大厅找石韦。
    大厅此时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还在用饭喝酒,掌柜的在柜台后面算着账,石韦和几个伙计一起,边收拾着残桌,边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天。
    “石韦哥!”
    石韦一听南星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上的帕子,走到门口就把南星拉了进来,关心地问道:
    “南天,你怎么才回来?可吃饭了?我让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挪开一张凳子,示意南星坐下,又准备到后堂招呼厨房的人去给南星弄吃的。
    南星心里一暖,有些感动,被人惦记和关心的感觉真好。
    “不用麻烦了,石韦哥,我早都回来了,见你忙就没有打扰你,我已经向掌柜的开了一间客房,也已经用过饭,洗过澡,换过衣服了,就是趁你不忙过来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你别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没有回来呢!”
    “多谢石韦哥关心,我应该回来就告诉你的!”
    “没事,回来就好。不过,你说你,我给掌柜的说一声,你和我住就好了,你花那冤枉钱干啥!”
    石韦想起刚才南星说她开了一间客房,那不少钱了,颇有些心疼。
    南星知道石韦善良,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忙笑笑。
    “没事的,石韦哥,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再让你麻烦掌柜的,就太不好意思了,我父亲过世前,给我留了一些钱财,温饱还能解决,你不用担心,再说,明天我就去找医馆了,说不定能一下找到呢!”
    石韦见南星说得很轻松的样子,也就不再继续说这件事,只是仍然不放心地叮嘱道:
    “你刚来益州府,也不用急,你先在这里住着,找到合适的东家,再去做事。”
    南星又笑笑,眸子灿若星辰。
    “我知道了,石韦哥!”
    益州府的夜晚和谷里完全是两重天,一个静谧宁静,而一个则沸反盈天,即便已经是巳时了,街上仍然有着熙熙攘攘的人声。益州府不是京城,晚上不需要宵禁,所以城内的人不管白日还是深夜,都可以自由在街上行走。
    南星把头上的青布松开,仍由一头齐肩的青丝散落下来,静静地站在窗户边,看着这热闹的益州府。
    从窗户望去,不远处有一条特别热闹的街市,此刻灯火通明,人影攒动,隔了这么远,仿佛都能听到那些莺歌燕语,靡靡丝竹知音,南星嘴角翘翘,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中,在什么境遇下,那条街总是最热闹的!
    更鼓时不时的响起,南星揉了一下头发,发现早已经干了,收回目光,关上窗户,躺在床榻上,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进城的时候,城门守将拿着的那一张纸,上面怎么会是自己的画像呢?
    是谁在找自己?顾千里吗?他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还找自己干什么?是怪自己跑了?还是……
    算了,不想了,反正现在的样子他也认不出来。再说,差不多半年了,他那样的人,那样的身份,灯红酒绿,莺莺燕燕,说不定天天卧于温柔乡,乐得忘乎所以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这档子事呀!
    千生百世,相遇是缘,与之邂逅时,就应该明白只是匆匆过客,所以在擦肩转身时,也不必回首不舍。
    想通了,心情好了,伴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更鼓,南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又是一夜好眠无梦!
    南星是想通了,即使有了那样的牵绊,也能干净利落,不留余地的割舍,所以这也是当初执意要走的原因。可总有人爱钻牛角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女人,两人都已经那样了,怎么能不留只字片语,毫不留恋的就走了呢,而且走得无隐无踪,他更有一种自己被嫖了,被抛弃的感觉。
    这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顾千里的心上,拔除不了,一想起,就被牵扯的钝钝的痛,不想呢,但有控制不了自己,脑子里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自己的心上扎了一根刺,一根已经长在心里面的刺。
    “公子,你别喝了,大夫说你的身子还要好好的休养,万不可多饮酒。”
    自从南星走后,顾家军和南漓的战事就开始白热化起来。顾千定不愧是顾家未来的掌舵人,运筹帷幄,思谋周全,而且又有南星给的解决瘴气的法子,几个月下来更是早已摸清了西南的地势,趁着过年时节,南漓军松懈之时,一举大攻,把南漓赶出了景辛的地界,还多退了五百里,南漓损失惨重。南漓国君上书休战和谈,愿岁岁纳贡,并愿嫁嫡公主到景辛和亲,至此,西南边境的两国之战也暂时告一段落。
    战事虽然结束,但边境防事却并未结束,顾千定仍然还要安排人打扫战场,建立新的防御工事,一时间,还不能带顾家军回朝。
    而顾千里则自由的多,他这次搅和进来,完全就是为了帮自己大哥的忙,他又没有军中编制,现在战事已经没入尾声,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所以,一个月之前,他就带着他的人来到了益州府,为什么不着急赶回京城呢,他也不知道,可能是那根刺作怪吧,总觉得在这里就能把那根刺给拔除了!
    “公子,真的别喝了!”
    苍术一咬牙跺脚,肥着胆子把酒壶从自家公子的手上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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