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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星刚出帐子,顾千里就拿着烧酒进来了,他在门口就看到了南星那火急火燎的背影,问着胡叔:
    “她不在这里看着大哥,着急忙慌地干什么去了?”
    胡叔摇摇头,说:
    “不知道,刚才问我了几句话,就跑出去了,我叫都来不及。”
    顾千里想不明白那丫头又在折腾什么,脸色黑了黑,看了一样床榻上已经烧糊涂的顾千定,忙招呼胡叔一起把他的衣服脱掉,开始照着南星的吩咐,用烧酒给顾千定擦拭身体。
    刚把手脚擦完,苍术进来了,端着一个小碗,小心翼翼地走到床榻边,开心地说:
    “公子,终于把这个什么不食的药汁捣好了,快,喂给世子爷吧!”
    顾千里点点头,示意胡叔扶起顾千定的上身,并在身后放了一床被子,才接过药汁,然后轻轻地送到了顾千定的嘴边。
    可能是高烧把身体里的水分消耗干了,顾千定虽然没有清醒,但能感觉到送到嘴边的是能喝的水,也就张开嘴巴,开始无意识的吞咽,很快就把一小碗药汁全都喝下去了,只余嘴边青青的印迹。
    顾千里用帕子把嘴角给擦了擦,然后示意胡叔又把顾千定放在床榻上,继续用烧酒给他擦拭身子。
    等到第一遍擦拭完后,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山野静寂,又没有星光,一眼看去,乌漆嘛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可南星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去哪里了,顾千里不自主地一会儿看看帐子外面,一会儿又看看。
    顾千里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又看了一眼外面,随意地说:
    “苍术,你带人去外面找找,看看那丫头到底去哪里了?”
    苍术一看外面,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只是还没等他走出去,南星就撩开帐子进来了,两人又差点撞到一起。
    “你干嘛?”
    南星问道。
    “南星姑娘,你可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苍术欣喜地叫道,差点高兴地欢呼起来。
    “我去附近找一种药。”
    说完,南星举起双手,晃了晃手上绿色的野草,走进了帐子。
    顾千里又看到了南星狼狈的样子,头发凌乱,脸上也沾了泥土,襦裙也撩了起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腰间打结系在了一起,衬裤的裤腿也湿了,贴在身上,好在衬裤也是蓝凌棉布做的,不然那两条纤细的腿就露在了外面,绣花鞋好像湿透了,不仅沾满了黄黄的泥水,走一步后面更是留下了黄黄的水渍。
    顾千里的那双桃花眸子又微微眯着,细细长长,遮盖住了黑眸的光,也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南星感觉到了顾千里的目光,说实话,她知道自己这样子很不雅观,不过这个时候哪里能管得到这么多,也就坦然地假装感受不到他的目光,直接对苍术吩咐道:
    “苍术,你去把这个洗了,找个药罐子,加水没过草药,然后小火熬制,一刻钟后先倒一碗端进来,然后一个时辰后熄火再端进来。”
    苍术忙点头接过南星手上的草药,眨眼间,就出了帐子。
    南星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人都有些傻傻的看着自己,也低头看了一下,忙解开了缠绕在腰间的襦裙,放下来,有些羞赫地说:
    “那种草药退烧效果很好,但一般长在小溪旁,我……为了方便,嘿嘿……为了方便。”
    说完,笑笑,然后又问道:
    “鹅不食可给他喂进去了?身上可用药酒给擦过了?”
    顾千里“嗯”一声,眉头蹙着,还是把视线死死地放在了南星的身上,看得南星即使很想忽视,但还是感到很不舒服。
    “那就好,鹅不食能让他把寒气和湿气发出来,等会儿可能更烧,世子爷可能会胡言乱语或者痉挛,所以每隔一刻钟必须用烧酒擦拭他的手心脚心,心窝,护住他的心脉,然后再灌退烧的汤药,如果今晚上能退下去后,就没事了。”
    南星解释道。
    “嗯!”
    顾千里又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南星知道他心里着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也找了个矮凳,坐了下来。
    “胡叔,有空余的帐子吗?让她去休息一下。”
    胡叔被点到名,忙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南星,忙点点头说:
    “有,有,前几天以为你要来,给你备下了帐子,如今里面还没有住过人呢,不如让这位姑娘去那里休息,姑娘,你不介意吧?”
    南星一听,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千里,不敢相信这人还懂得关心自己。不过她浑身湿湿黏黏的,难受的紧,也确实需要清理和休息一下,也就不再客气,直接接过胡叔的话,甜甜地说:
    “谢谢胡叔,叫我南星就好,我不介意的,麻烦胡叔带一下路。”
    说完,就站了起来,对胡叔行了一个礼。
    “姑娘客气了,只是军营粗鄙,招待不周,还请姑娘体谅。”
    “胡叔客气,我本不是那娇贵的人,不挑剔的。”
    “那就好,姑娘随我来。”
    胡叔率先走出了帐子,南星走到门口,又停了脚步,踟躇了一会儿,还是转过身来,开口:
    “顾千里,能不能麻烦你借我一套衣服?我这……全都湿透了,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说完,南星低头咬着嘴唇,毕竟对一个男人要衣服这种事,是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干过的事。
    顾千里狭长的眸子里闪了闪,然后低哑地开口,说:
    “嗯,等会我让人给你送去,也给你送点水洗洗。”
    见顾千里答应了,南星长呼了一口气,抬起小脸,笑着说:
    “谢谢!”
    说完,转身就出了帐子,只留下顾千里像个木头一样,死死地盯着帐子门口摆动的帘子,怎么回事?眼花了吗?刚才怎么觉得死丫头那该死的笑颜怎么那么的好看呢?
    当南星再次到顾千定帐子里来的时候,已经清理了身体,并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不过是顾千里的衣衫。
    因为男女有别,而且顾千里又比南星高许多,那套衣衫穿在南星的身上,颇有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衣衫的领口很大,南星只好把它当成交领斜襟的衣服那样穿,下摆在腰间缠绕了两圈,打了一个结,才不让衣服垮落下来,不过这样,就显得那本就纤细的小腰,更加盈盈不够一握。
    袖口则又阔又长,南星挽了好几圈,还找了根布带绑在手腕上,才不至于一抬手就滑到肩膀上。下身的衬裤更是肥大的吓人,南星也只好想办法用布带绑在小腿上,腰间也紧紧地系着,才不至于脱落。
    南星一进门,顾千里的目光就像浆糊一样,黏在了她的身上,南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撩撩耳边的发丝,尴尬的开口:
    “我……我知道我这样有些不伦不类,有伤公子的眼,你忍忍吧!”
    顾千里不说话,看了一会儿后就转过了目光,心里却不知怎么的,有一股躁动。
    该死的,看到这丫头穿自己的衣服,怎么就这么的勾人呢,好想……大概是自己素太久了吧!
    “可给他喂汤药了?”
    顾千里摇摇头,说:
    “该死的苍术还没有把药熬好,我去催催!”
    说完,大步流星地就出了帐子,看着顾千里那匆忙的步伐,耸耸肩,不知道怎么又惹到这尊大神了,如果没有看错,刚才的步伐好像还有些慌乱,好像在逃避什么?难道是自己这身装扮真的太辣眼睛了?
    非常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谁让你让人把自己掳来呢,什么都没带,自己也非常不想穿他的衣服,不也是没办法嘛!
    管他呢,毛病多!南星不再多想,搬过矮凳放在床榻前,拿起顾千定的手,搭上脉,开始全神贯注地把起脉来。
    果然,鹅不食下去,身体内的寒气被发出来了,脉搏跳动的很快。再摸摸额头,也确实比刚才还烫,脸颊赤红,嘴里无意识的嘟哝着什么。
    南星放下他的手腕,站起来,拧了一个帕子,叠好放在了顾千定的额头,见苍术和顾千里还没有进来,打算走到门口去喊一声,可是她刚转过身,床上的顾千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咚”的一声,吓了南星一大跳。
    南星连忙转过头去,就看到顾千定就像沾板上的鱼一样,战兢兢地摆动,额头间青筋毕露,牙关紧闭,双手用力地攒紧着拳头,好像要捏爆了一样。
    不好,这是高烧的痉挛了!
    “顾千里,快进来!”
    南星着急地连忙大吼,自己一下就跳到了顾千定的身上,用腿紧紧地把他压住,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抓着额头的帕子,就往他嘴里塞。
    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固定不了顾千定的下巴,手里的帕子怎么也塞不进去,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他嘴里的舌头肯定不保了。
    眼一闭,心一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右手的四根手指就掏进了顾千定的嘴里。
    “啊……”
    好疼呀,手指都要断掉了,该死的顾千里怎么还不来。
    “顾千里,快进来!”
    话音刚落,顾千里已经冲到了床榻前,惊慌地问道:
    “怎么了?”
    “快,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把嘴张开,把帕子塞进去。”
    好在关键时刻,顾千里没有再犯傻,一听南星的吩咐,左手就捏住了顾千定的下巴,右手拿住了旁边的帕子就塞到了顾千定的嘴里。
    南星把手拿出来,甩了甩,实在太痛了,可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了,她连忙掐上顾千定的人中,大拇指上的指甲用力狠狠地一掐,都破皮了后,才慢慢松手,而床上的顾千定的身子也软了下来,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唉……”
    南星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顾千定的身上。
    “累死老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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