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于院门前的那盏灯笼。那是一盏惨白色的,真正的灯笼。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陈浩看了看杯中幽幽的茶水,实在没有端起来喝的勇气。
    金大妮和周子程也是如此,有意无意地远离着茶杯,都没有尝一下的打算。
    “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穷奇也在桌边坐下,行动举止跟活人无异,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本是一头妖怪。
    众人都不吭声,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只要证明自己不是善人,我就可以放你们离开。”穷奇轻松地道。
    三人沉默了起来,自己算不算善人呢?
    “来吧,你先说。”穷奇随手指了指周子程道。
    周子程微微一笑,道:“我不算善人。我只帮助我的朋友,我帮助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他们有可能回报我。”
    “这可不算。”穷奇道,不过它没有与周子程继续纠缠,又对金大妮道:“你呢?”
    金大妮沉着脸,冷冷地道:“我证明不了。”
    “哈哈,你以为你是一个好人?”穷奇笑了起来。
    金大妮似乎想要发作,但最终还是沉住了气,硬拼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呢?”穷奇又指向陈浩道。
    陈浩心如电转,这是在拷问善恶吗?
    要证明自己心存善良,可能比较容易;但要证明自己是个恶棍,这还真有点难度!
    “不要撒谎。”穷奇强调道。
    “我们……都不算好人。”陈浩一边飞快地转动脑子,一边缓缓道。
    “你就说你自己,不要说别人。”穷奇道。
    “不,我说的话,是代表了我们三个人的。”陈浩坚持道。
    穷奇哈哈笑了起来:“其实从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你们伪善的那股酸气。不过你要说你能代替他们说话,这倒有点新鲜,你不妨说来听听。”
    “伪善?我不觉得。请问你觉得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陈浩反问道。
    “这还不简单?做好事,帮助别人就是善;做坏事,坑害他人就是恶。你们都很伪善,好事也做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自私。”穷奇不屑地道。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们不管做的事,看起来是不是帮助了别人,其实都是出于自私的目的。那你说,自私,是善,还是恶?”陈浩绞尽脑汁,胡诌道。
    穷奇皱起了眉头,好像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自私自然是恶,但你们都做过没有回报的事,这跟自私扯不上关系。”
    “真的没有回报吗?我们是人类,是一个整体。你以为,我们产生做某些事的念头,就是出于单纯的善念吗?你错了,这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中,总结出来让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必然之道。”陈浩道。
    “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不管别人死活的人,不是才更容易生存下来吗?”穷奇辩论道。
    “从一时的结果看来,你说的好像是对的。但扩展开来,如果所有人都自私自利,只图坑害别人,最后这些人,比起那些互相帮助,团结一致的人,谁的做法能够生存的更长久呢?”陈浩反问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的行为中就有了善。”穷奇得意地道:“因为取得了好的结果。”
    “你又错了。这个好的结果,是对谁而言的?只不过是对人类而言,是一个好的结果而已。对生存在一个世界的其他物种而言,人类越是繁荣昌盛,就越是一个恶果。”陈浩越扯越远。
    穷奇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没错,人类对同一世界的其他物种,就是一个灾难!”
    “所以我们的行为,最终是为了人类能够更加强大,更加长久,对这个世界来说,难道不是最大的‘恶’吗?”陈浩总结道。
    “你说的没错!”穷奇点头道:“差点就把我绕晕了。所以我决定还是以你们人类的观点来看待善恶,你们都有善良的时候,我可以吃掉你们。”
    “你又不是人类,为什么要用人类的观点呢?”陈浩道。
    穷奇“霍”地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它在原地打着圈子,似乎在冥思苦想,嘴里念念有词:“是啊,我又不是人类,为什么要按人类的观点来判断善恶?”
    “你们到底是善还是恶?我该不该吃掉你们?”
    它时而苦恼地看向陈浩等人,时而仰头向天,似乎陷入了难以解决的难题之中。
    陈浩小心地站了起来,但穷奇此时正在思考着关于“善与恶”的终极难题,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
    他对金大妮和周子程两人做个眼色,三人慢慢地往院子外面退去。
    一直出了诛心小筑,金大妮才松了口气。
    她还有点不敢相信,这就蒙混过去了?
    三人急忙往飞舟赶去,上了飞舟,就对拓跋还君道:“快,我们赶紧走!”
    拓跋还君麻利地启动小黑鱼,“嗖”地斜斜往空中射去。
    “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三人都转过头去,只见一头巨大无比的怪兽,站在原来诛心小筑的位置。至于院墙和灯笼,此时恐怕都在它的一只脚趾之下!
    怪兽长的好像一头牛一般,脑袋却是一个虎头,生了一对翅膀,浑身长满利刺,看起来狰狞恐怖。
    周子程不敢怠慢,连忙招出金印,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金光之后,飞船外面又笼上了那层金色护罩。
    如果从旁边看去,飞舟就好像一只小小的蚊子,正从一头牛身边挣扎着逃离。飞了也有好几息了,似乎都还与那穷奇近在咫尺!
    “汪汪汪!”
    穷奇张开大嘴,发出的震天咆哮,却好像狗叫声一般。只是这狗叫,实在是太过于响亮了。
    三人心中焦急,但想来拓跋还君肯定已经开了全速,再催促也是没用。
    “轰隆隆!”
    漆黑的夜空中,亮起了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了闷雷之声。
    “这是天劫?”陈浩不太敢确定。
    他也拿出在天衢市购买的最强力一个阵盘,放在飞舟之上,立刻激活。
    金大妮也挥手给飞舟加了一个防御类的禁制,顿时飞舟外面,就多了三层灰、白、金交杂的三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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