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们得理清一个概念,最早期的海外移民,事实上是由于内部阶级斗争,自己跑路的屌丝,对于国家本身来说,是没有任何经济收入的。”
    “没有收入?”
    “好吧,其实你也去过欧美,会发现,他们治国的时候,有一种简单粗暴的意味,就是最简单的治安吧,我当时去的是码农同学住的湾区小区,中产阶级乐园,生活水平不错,但是就在一二十里地外,就是那最大的贫民窟,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黑子们枪声,这可能是最滑稽的地方,但这是事实,而他们去白人老板的山间别墅开派对的时候,必须向当地警察局出示自己的证件,而你开量破车,基本上进入那种高级小区就是被警察叔叔追的。”
    “很正常,美国是学区制度,警区制度的典范,好警区,都是有钱人,交的起房产税,警察拿的薪水高,自然积极性更高,那简直就是无微不至的贴心关心,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我管区外的黑鬼不是归我管的黑鬼,其实如果你回到我们的世界,敢去我在山里的小房子转转,保证也会有人突然出现,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专政武器的厉害。”
    “好吧,我承认,我是认识个了不得的女人,那句话怎么说的?这就是政治,对于此时的西方的国王们,海外的殖民地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直接统治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太花钱,而最廉价的方式,自然是东印度公司,按照出资比例组建公司,剩下的事情自然有臣民去赚取,而这些人,你怎么可能要求他们有长期规划?”
    李向前指了指远处的船只:“如果我们是一支按照短期利益判断行动路径的队伍,那么就不该如此大规模的把人往海外驱赶,因为一百年五十年内,我都不认为他们有任何可以回报帝国本土的东西,我们要什么?一点点的牛肉?一点点的黄金?开玩笑了,而还要经常去巡逻,小心他们中间出现恶霸欺负人,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纲领,你看,虽然追逐个人享受看起来很Low,当年如果这种享受是建立在全球式资源的方面,起码给大家动力去建设世界,不然的话,对我们这些人的最佳利益,就是世界锁死,欧洲两百年战争不要断裂。”
    赵佳人冷冷道:“差不多的思路,就和普鲁士人不敢扩军一样,欧洲人已经醒了,就不好压下去。”
    李向前说道:“所以你看,我为我自己居然是这样一个博爱的人惊讶,前提是,我们真的是好人。”
    “祝福他们?”
    “是啊,祝福他们吧,虽然是被我们欺骗,虽然是要面对艰难困苦,电脑上他们将得到一片大陆,几百年后,他们的子孙肯定会舔着脸,在某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做报告,回忆着先祖父如何的在新大陆辛辛苦苦创业,大家都投我一票如何,也算不错了,最起码,美洲也是国家直管的地方,这一点是没错的。”
    而此时,101号移民营的全体男女都兴奋异常,他们只知道,自己将要去一片帝国在东方的土地,坐船最多半个月不到就到,而在那有着美好的未来,起码无所不能的长老是这么说的。
    虽然按照本身的感觉,留在帝都也好,但是对土地的渴望,还是让他们选择的移民。
    身上都接受了起码三个月的训练,起码都打过枪,许多人也都带着老婆,可以说,在物质与精神上早已做好了准备,但他们能做到,对抗那些无耻而强大的南美拉丁人吗。
    “你觉得他们是内部问题大还是外部问题大呢。”
    这次远征不仅仅是要在洛杉矶这个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建立立足点,同时按照规划均分土地,还是一次试验,事实上,已经有人前去,作为观察员建立观察资料了。
    “外部问题,大概其就是环境的艰苦,南美殖民者可能的袭击,印第安人也不会闲着,这都是危机,但内部来说,会不会出现小霸王?其实皿煮这玩意,中国人几千年前也不是没有玩过,崩了是很正常的,皿煮制度需要的是外部补偿,可以让自己内部的屌丝,可以去国外做人上人,这一点简直太正常了,按照正态分布,一个国家总有穷人富人,蠢人聪明人,但穷人富人,蠢人聪明人的选票是一致的,这就造成了,他们必须想办法让人忘记阶级斗争,忘记穷富来源,而是将投票的原因纠结到男人能不能上女厕所上面,这就是聪明啊。”
    大海上,五月花号正在不断航行中。
    而另一群人,也开始咬咬牙,朝海外慢慢散播。
    他们是这个国家生活的最好,供养的最好的特权阶级,但也是行事最无耻,最爱投敌的阶级,所谓贫贱不能移,真正可以移民,可以投靠外敌的,还真就得是这些士大夫,你让一字不识的农夫,连世界地图都不知道,如何投敌?
    卖国无门就得是这种人。
    随着长老会对士绅阶级的不友善态度,从北方传播回南方,许多大家族也开始了他们的嘀嘀咕咕,这和一手拿刀,一手给官做的八旗兵不同,长老会没心思玩什么把你招募进来,再学八旗兵搞哭庙案的事情。
    此时随着海上商路的打通,实际上那些大家族也是知道,他们长久以来所说的谎言,也就是海外都是荒蛮之地,要求禁海的实情。
    几个世家子弟垂头丧气,似乎惶惶不安的很,他们也知道形式很坏,自家作为山东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帝都方面对他们这些人的态度很让人害怕,不接受投效,无论如何寻找门路也送不进去钱,甚至衍圣公也意味着目标。
    无论按照旧式制度下,什么样的人物,都该明白,位子就那么多,人家不肯给你,那位子带来的田地银子女人,只怕就会落入新贵们手中。
    这也算是以己度人了,对长老会来说,这个时代的财富真心不叫财富,如果单以金银计算,后世随便一套帝都房子都是超过千万的价格,按照后世的黄金牌价方式,大概其就是700两左右的黄金,这随便一个住宅小区就可以秒掉大明朝的年收入的水平!
    对于长老会来说,最大的争执实际上是后世那些大企业的专利权,以及各种的企业所有权,不说别的,世界五百强随便一个价格波动,就足够创造一个巨大的财富,这还是一个不大的计算。
    最后,为了公平,所有人都得到了相同的股份数量,事实上,到达这种层次,真心已经是数字了。
    当然了,要建立这些企业,首先要做的是把社会带进现代化时代,那就要搞经济,搞教育,在这个过程中对长老会毫无利用价值的儒生就成了第一个被抛弃的。
    这些儒生其实并不惹人讨厌,他们会礼数,会讨好人,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比那些连话都不会说的工匠强。
    按照历史的走向,他们将和新的统治者苟合,少部分幸运儿会被赏识,成为官员,而后一步登天,将一个个文官小集团带起来。
    而他们架空长老会,慢慢攫取大权,长老们只能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种话术式的愚弄下,变成一个无知的群体,甚至反客为主,绑架舆论,将长老会和民众间隔开,而利益归士绅,怨恨归长老。
    但是,这个过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长老们对于这些儒生的评价其实没什么恶感,但是人才的标准是不同的。
    后世时候,人才的标准有顶级码农,有顶尖机械师,有外语高手,有数学,有小说家,有精通忽悠可以花点钱就让某个小国爆发内乱的政客。
    但在这个时代,外斗外战高手在大明朝是没有活路的,原因很简单,你外战次数多了,虽然国家利益得到了保证,但是供养我来贪污的,供应我们东林正人享受的钱就少了啊。
    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这个时代是一个享受的时代。
    而对长老们来说,这个时代的文人能给他们带来的娱乐简直太少了,审美完全后后世那些贪婪的资本家带坏的长老们,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文娱活动都没有兴趣,好吧,也许风花雪月的游戏还会好奇心的促使下看看,但其他方面是真的没有。
    而在工作能力上,就更不让他们满意。
    大明朝的制度,有些仿佛与后世英美类似。
    他们的官吏是分开的。
    所谓公务员,考试上去的,基本上都是当地收入的中等,而且基本上没什么晋升的希望,小吏就是小吏,去做做收发员之类的差使而已,根本做不得主。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感觉英美公务员多么的清廉了,因为丫根本没办法,当然了,汉弗莱爵士不在此数,真正掌握权力的,反而是那些竞选上去的州长以及其追随者了。
    也许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就因为其家族的能量,就可以胜任某地管理卫生或交通的肥差……
    这与后世,某县的小公务员一步步的走上领导岗位完全不同,当然了,本质上没有优劣。
    只要这个人接受过足够的教育与磨练,出任官员本身没什么不可以。
    但是对这些书生们来说,他们原本的生活轨迹,大概其几岁不大的时候就开蒙,求入某位先生的私塾里,成为一名弟子,然后就是暗无天日的背诵与写字,如果是有些本事的,还会教育一些水利农学之类的杂学,如果是死读书的家伙,那可真就是只懂四书五经上面的东西了。
    十几岁开始混个童生的头衔后,考秀才成为了他们的唯一人生目标,这可是不容易,大明朝的科考制度,秀才是按照那个县的人口,纳税程度给予的,也就是说,大县也许秀才名额多,但竞争对手更多,小县看起来竞争力不大,但是人也少啊。
    秀才考试的难度就在于此,厮杀惨烈,而哪怕当了秀才,也不过是免除一点点的赋税而已。
    之后的举人考试,更是可怕,后世的各种志怪和小说里,说书生去赶考,路遇某位女鬼或者千金小姐,一夜情后前去考状元,简直可笑,再穷的举人也是当地顶尖生活水准的人物,身边没几个去火的小厮时刻准备着献上菊花,那是怎么想的。
    到了这一层,实际上也是可以当官的。
    而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动力,让他们学习地理,学习军事,学习有什么长远规划的学问,把技能点点在如何争功诿过,如何联络同乡上面,出主意有师爷,办事和背黑锅有小吏,当然了,胥吏们也不缺乏将罪责诬赖在他们身上的能力。
    这样的情况下,也可以说,旧式文人在帝都的日子不好过,并不可疑。
    而他们被渐渐看破手脚后,遭到弃用和疏远也不是那么意外,而最吃香的反而是一些手脚干净一些,但是会办事的旧式胥吏。
    按照长老会的规划,这种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甚至他们想推荐子弟进入公务员体系,也是要等公务员考试,再想如何的收买也收买不了长老,而许多人也借题发挥,认为接收旧政府的贪官污吏,明显是给自己抹黑。
    但这种氛围下,许多家族也看明白了,自己这样严重打上前朝标签的人,实在是别想了,也许下一代还有希望,但是随之而来的对劣绅的打击,让他们胆战心惊,走下层路线的策略下,许多山民甚至土匪都心思活跃的去帝都找关系入伙,而来自帝都的经济打击也是足够,那种纯粹不劳而获的地主基本上很难保证基本的生活,就已经被辽东的廉价粮食击败。
    历史证明,失去了官身庇护,不再像是面对投鼠忌器的我大明的时候,都了面对德行满满爱杀人的我大清的时候,儒生们的无能是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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