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政治不正确,但从长远角度来说,一个大国,如果可以挺过自己的内战,往往都会完成一次蜕变,转而走完自己的崛起之路,眼前就有英国内战,虽然死伤无数,连国王都挂了,但此次革命以后,英国几百年来都从无外敌的军靴听踏上该国领土,而一应对外征战也是无不顺利。
    再比如美利坚帝国,其内战爆发于1865年,打完仗后,国家统一了思想,不再胡乱乱来,只过了三十年就爬上世界第一的宝座。
    后世的穿越小白非常喜欢派遣自己的军队掺和人家的内战,甚至希望从中牟取一些利益,但对于穿越者来说,理论上,阻拦美国内战的爆发,让他们继续保持一个南方的奴隶主经济,种植园经济,才是穿越者最大的利益!只要美国依然有一半的经济版图是以种植棉花卖给英国人牟取利润,那他几乎就是无害的乖宝宝的存在!
    当然了,内战也分很多种类,如果是那种带有理念,组织化的内战,肯定是强者胜利,胜利后带来的优胜劣汰也非常正常,这才是最大的利益,正如徐浩此时做的事情,帮助欧洲的贵族巩固自己的统治,如果可以做到1984那样的水平就万事大吉了。
    长老们知道,未来欧洲会成为一个可怕的火药桶,在中国传入的造纸术的帮助下,大量平民开始识字,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欧洲人的识字率超过了中国,各种刁民开始此起彼伏的反抗,而这种人口压力,通常都化作了欧洲对外扩张的动力,越是内部革命崛起的国家,对外扩张的脚步越是凶残。
    当然,内战和内战是不同的,正如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比人和猪的差别都大。
    为什么而内战,也有高低之分,所谓师出无名,师出有名,差距巨大,作为普通士兵来说,为了抢劫去出兵,和为了报仇雪恨,争取大义,那是大大不同。
    当然了,对于阮福澜大王治下象兵小队的一名伍长黎小明来说,这个日子是想象不到的。
    刚刚过完年,本身已经吃喝的不错,大王突然出现,赐予酒肉,尤其是他这样的象兵,每人都有一壶酒,一只烧鸡,简直就是如同过节一样。
    阮福澜治下的兵制,一个伍长手下并非只有五个人,而是一伍一象,这么一头大象每天就要吃几十斤的草料,还要吃香蕉,喝水,至于甲胄彩服就更别提了,如果丢失,那都是全家连坐!
    不过,如果是在正面战场上,将象兵队伍摆出来,无脑猪突,当真是三军退避,如同这个时代的坦克部队一般受到重用。
    哪怕到了十全老人在越南扑街的安南之役,本来有着兵力装备优势的清军,大年初一喝酒庆祝,但越南人却是不过新年,倾巢而出,以大象驮载大炮猛攻,一群醉猫慌乱之下,自己被踩死的都比被敌人打死的多,不过,这大象一物,在这交通道路难行的越南,却是一个利器。
    当然了,阮福澜的象兵部队也是仓促成军,大部分都是从南方的占城掠夺而来,许多东西也只能自己摸索,毕竟大象这玩意,实际上的投入产出比差劲至极,哪怕阮福澜也有过万脱产的专业战兵人马,急眼了可以动员十万炮灰出动的实力,也只养得起三十来头象兵而已。
    黎小明管着自己的几个人,将大象需要穿戴好的装具装好,这个时代的越南军队,还没有和后世那样,奢侈的将小炮装在大象身上,变成象炮兵进行作战,基本上就是踩踏冲锋式作战,而后世电影里,坐在大象身上拉弓射箭,基本上就太可爱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首先,越南这种国家,就不可能存在弩的制造技术,弩,是绝对的高科技的存在,而论起弓,坐在颠簸的大象身上,如果有人可以好好的射箭,就太过搞笑,这费效比太低了。
    象兵来说,要么就是坐在大象身上,手持冷兵器追砍,但主要的,还是要冲锋踩踏。
    因此,象兵这玩意,真打起来,损失率极大,大象这东西,看着庞大身躯,其实娇气的很。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黎小明的部队直属于大王,就跟在大王的旁边进发,他们的辎重自然是特别准备,说起来,越南的地理虽然就少有平原,但也不是没有好走的道路。
    阮福澜的北伐其实简单的很,他的顺化都城出兵几十里,就是“国境线”的所在。
    历史上的南北越,就是以北纬十七度线为分界线,而郑氏阮氏,也是以这里为分界线,大体差距不大,其内在原因很多,但地理位置绝对是一个很大的要点。
    几条江水,就是两边的城防,虽然比不上长江的湍急,倒也足够宽敞,足够危险。
    黎小明自然不会第一批过江的人,广平的江水虽多,却绝非长江那样宽达几百米的大江,有个十几米就偷笑了,现在不是汛期,水也不深,事实上,水性好的人,完全可以直接蹚水过去,需要运输的,不过是那些装备而已。
    黎小明一边等着船运输他的大象,一边与另一位伍长嘀咕道:“听说北方人这次自己内乱起来,内部空虚的很,我们不必有什么动作,朝北打过去就好……”
    “别的都好,就怕我的大象不够吃的,这次粮总带的粮食,就是够几天的吃食,人可以人人,这大象畜生可是不懂得忍耐啊。”
    “可不是吗,就看过了江,如何搜寻吃食了,后方运的粮食要先保证人吃的大米,反正我听说,这次出兵,准备不是很足,起码弓箭就凑不齐……”
    “这就别乱说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搭伙计就地找补吧,这大象一日要吃几百斤的吃食,不伺候好这些祖宗,就没法活了。”
    大象每天的吃食要求不太高,这一点倒是真的,树叶、果实、嫩枝、竹子都可以,但是食量是非常巨大的,而且,让人家去打仗,总得吃点好的吧,而每头大象如果每天只吃四百斤的吃食,三十五头大象,这就是一万四千斤,这还是每天的,至于需要喝的水,更是一个大头儿,还有拉出来的大堆粪便,也需要处理。
    象兵,就是这么一个娇气的东西。
    对岸早已运输过去好几波自己人,似乎并无什么战事的声音,忽然从远方传来了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黎小明与人对视,虽然不明所以,但似乎是自己人的胜利?
    想到这里,他们就兴奋起来,这次起兵虽然仓促,但怎么听起来都是一副趁机捡便宜的架势,自从二十年前郑氏与阮氏开战以来,一直都是被压着打,这种始终被掌握主动权的战争特别难受,虽然真正旷日持久的战事只有三四次,但小规模的战斗就没有停歇过,但基本上都是北方发起的,这一点,几乎就是黎小明最大的恐惧。
    象兵训练是非常严格琐碎而危险的,黎小明还记得,几年前他刚被抓壮丁当兵的时候,那个伍长,就是在训练大象的时候,因为意外,触怒大象,导致那畜生活生生的踩死了伍长。
    有此珠玉在前,黎小明虽然小心翼翼,但还是免不了受伤而担忧,但军法如山,在催促下,他还是只能一个接着一个的将大小物件拉上船,一边安抚着惊慌的大象,一边慢慢过河而去。
    甚至有另一艘船上,因为大象被推上小船后就惊动不已,果然船行江心,跳跃起来,一下子摔落江中,闹得船上的人、物落水,好在那大象本身会游泳,只不过到了水里,想把它拽着去对岸,实在是千难万难。
    好在人多力量大,自然有人来救,打扫起来不提。
    黎小明收拾好一切,将自己管理的大象喂食妥当,刷洗干净,安置在临时的棚子里,依然入夜,如果是大国出兵,固然是要准备时日良久,麻烦至极,但在这里,本身就是时刻备战,出兵距离也就几十里,自然万事顺遂。
    到了夜里,却见中央的帅营里,人头涌涌,来往不断,远处的大王处,他坐在一把木质椅子上,手上捧着一件发着莹莹光亮的东西,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是一尊像,着实是让人目不暇赏。
    黎小明与其他人在远处指指点点的,早有人四处宣扬起来:“咱家阮大王乃是有上天扶住,赐予宝物,这是要统一大越的意思啊。”
    许多人不明觉厉,也都一一跪拜,坐在那的阮福澜自然也是心满意足,将那尊像也抓的更紧了。
    他收到了消息,本来只是打算轻轻试探,却发现敌营空虚的很,前头几百人试探一把,就不断后撤,现在接到前方的斥候回报,起码二十里内,已经跑的没了人,而几个村子也都乖乖奉上余粮,派出壮丁为阮大王作为前驱。
    这当然是好事,少不得他是要拿出这尊像与军同乐,越南虽然是行的小乘佛家,不过本身差别不大,信众对这可以在夜间发光,犹如神迹的存在都是拜服的很。
    春风得意,阮福澜命令犒赏三军,当然大部分都是因粮于敌,当地人送上的各色食物,这次战事太过顺利,也是时机把握的准确啊。
    之前来送信的陈鼎父子还是走了,作为回报,自然是官囊满满,陈鼎作为礼部的外派人员,自然也有自己的做派,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是靠着儿子的托福变成的官员的,但依然还是满意而走,走的时候,手里自然拿到了那封信。
    想起那封信,阮福澜就冷笑一下,这次出兵,固然是托了天朝来人提醒的关系,咬咬牙冒险的动作居然获得了如此成功,事实上,如果这次起兵失败,大量钱粮损耗,行军中死去大量士兵,如果这样的话,事后就有可能导致军队的崩溃啊。
    但这样的赌博绝对是值得的,这次出兵,哪怕不能借着乱子一举吞并北朝,吃下几个县的地盘还是很简单的,越南虽然穷困,但本质上是因为道路运输的问题,如果好好经营一番,绝对不会那么惨。
    至于之前写的那封信,信上自然是春秋笔法,说明此次出兵是解民倒悬,拯救黎民,配合天朝云云,但是,虽然天朝本身表现出一副介入越南内战的姿态,他还是看不上,这种小国绝对是在意天朝的动作,虽然未必会派出太多的细作,但是对于两广的军事政治动态还是了解一些,这个时候,两广能拿出来干涉大越战事的大兵绝对不超过万人,而且钱粮也薄弱的很,也就是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后世的时候,丘吉尔曾经担忧的对斯大林说,教皇可能要宣称支持希特勒,而斯大林轻蔑道,教皇?他有几个师?
    这话话糙理不糙,男人冠冕堂皇去争取利益,归根到底还是得看下面硬不硬……哦,是下面的小弟够不够狠,手够不够硬,什么道义礼法,统统都是什么?
    天朝始终难以转运部队到达越南,而他阮福澜带领的人到了这里,却可以轻易获得补给,这就是天大的差别!
    想到这里,他就浑身兴奋,只要拿下最多的土地,把守住凉山等几座历来被视为抵抗天朝入侵的关隘,他就可以从此万事无忧,关上门做真正的皇帝了!
    尤其是手中的宝物,拿到后就不想松手,哪怕帅兵出征,也时刻携带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捧着玉像,吩咐了几声安定军营准备明日起早作战,就转回自己的内帐。
    回到内帐,将玉像放在紧要处,却是狞笑起来,一张地上的毯子上,正捆着一个当地抓来的女子,他一边笑着脱衣,一边打量着这身条,脱好衣服后,却是咳嗽了两声,他却不以为意,最近天气有些冷,每日忙碌出兵,有些病痛自然很正常,他一个中年人,此时却依然强壮的无女不欢,身子强壮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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