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绝对是一切。
    对于长老会来说,现在最为难的事情,就是他们发现,过去的大明国情,是实实在在的将自己的国力完全压制,终大明一世,增加领土的行动越来越少,最关键的是,形成的四层架构,通过分权给最底层的“有活力”的豪强们,整个社会如果一块机械表一样精密完整,除非出现明末那样机器完全被腐蚀的情况,不然的话,这个体系是可以运转无数年的。
    当然,想要开拓进取,就绝无可能,谁让你封锁了任何人的上升通道,最后谁也没有高兴的日子?
    好在的是,中国人传统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习俗太过强大,不说明末已经繁衍到数以万计的老朱家宗室,传说中的大清官海瑞,连个猪肉都买不起,老妈过生日,去买个猪肉,都可以上新闻,可是这货一共娶过三个正式的老婆,起码四个小妾,属于妥妥的种马。
    国家给你的工资,是打着你娶一个老婆,养两个儿子的设计,最多再来两个女儿,预备几份嫁妆,可是你却一下子要养一大家子,这不贪污等什么呢?
    制度性腐败啊。
    李向前想起自己过去学习到的知识,作为一个部队长官,关心新兵的思想健康,是非常重要的,现在,一下混成执政者,索要思量的事情就更多。
    李香君看着婚礼结束,似乎有些神往而呆立,李向前也不理她,就这么坐着,看着一对对新人就这么离开,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公子,这一番景象,与后世如何?”
    李向前歪头想了想,说道:“没什么不同吧,除了技术进步些,结婚嘛,不过,本质上却是不同的,在我那个时代,女孩子们独立自主的意识要强得多,好吧,其实在我看来就是自己作的意识强得多,也有不少受骗上当的,甚至奉子成婚,肚子里怀着孩子,还去成亲的也有,不过这样,就没人敢闹洞房了。”
    李香君尴尬一笑,说道:“听起来很是可怕。”
    李向前想了想,说道:“主要是经济的问题吧,你知道,在电影里你也看到了,由于物质越来越便宜,一个女孩子随便去打工几个月,就可以攒足一笔去外地工作的本钱,基本上如果仅仅追求温饱的话,忙碌一两个月,就可以赚到一年的花销,粮食便宜到每年都有无数的浪费,所以,那个时代,在你们看起来,非常不争气的作死。”
    李香君似乎有所神往,说道:“那还真是如同天堂一般的时候了。”
    李向前摇摇头,说道:“在我们那个时代,还有无数的傻子,比如李开复,韩寒之类的人物,还觉得,大明是什么天堂呢,你觉得温饱问题解决了,但是人的欲望是无休止的,有了粗布衣服,就想要绸缎衣服,有了面吃,就想吃肉,一点点升级,最终,这个世界就开始受不了我们的欲望,嗯,你知道,大明朝的人口,最多的时候,也许可以过亿,但是在后世,仅仅中国就有超过16亿人,全世界有过百亿人口,地球都承受不住压力了。”
    李香君说道:“怎么会有那种人。”
    李向前苦笑一下,说道:“这就是我们最大的问题,无论提供给百姓如何的保障,或者说福利,都会被视为理所当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毫不在意,你看,这个时代,形容考不上举人的秀才们,不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吗,到了我们那时候,基本上都是五谷不分的娃娃了。”
    “嗨。”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可惜,香君却在后世没有后代。”
    李向前摆摆手,说道:“我就说了,命运就好像一条河流,原本的轨迹,已经被我们改写,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尽管找人嫁了,当然,我的建议,眼光放准一些。”
    “好的。”
    李香君收拾好乐器,不知道再想什么,看着李向前的背影,似乎有所感悟,慢慢的浮现。
    帝都的治安还算完美,在借鉴了伟大的皿煮国家英国如何完成国内整合的,也就是将国内的失地农民,潜在造反者都赶去新大陆或者澳大利亚,果然自从克伦威尔这个体制内的逆贼之外,大英帝国的政权稳定到一塌糊涂,直到冷战结束,才在美帝的煽动下,斯坦们开始逐渐控制一切。
    与大英帝国不同,其他的国家发展期间,总免不了要面对分配不均,奋斗失败者仰起头想另寻出路,于是各种博弈和打击就开始,各种动乱的本质,都是因为欲望得不到满足啊。
    就好像互联网表面上促进了全球的经济,但是实际上,却是制造了巨大的撕裂缝隙,不说别的,在埃及或者其他小国家,之前看不到其他国家是如何进步,最多是在电影里看看那些高楼大厦,对于发达国家的生活缺乏直观感受,但是互联网却帮助他们,发现了自己与发达国家的年轻人是如何的差距。
    如果是靠谱一些的工业国,奋斗进取还算有机会得到一些什么,但对年轻人来说,错的不是我,是世界,世界不给他提供别墅豪宅,跑车美女,就是错的,为什么不发给我免费的福利?
    互联网使得欲望升高到了极点,但却无法制造满足这些欲望的能力,活生生的把那些人给逼疯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欲望是进步原动力,但是控制不住的欲望,却绝对会灭绝一个国家,21世纪初期,那个地方的那些动乱,完美阐述了这个观点。
    与此相反,如果自小遭遇失败过多,自暴自弃之下,也容易产生一种懒汉文化,不思进取已经是最好的了,直接放弃自己的人生,当乞丐混混,也是这种情况的反面。
    许多人叫嚣,给这些人什么福利,但问题是,养起这些人,难道不是在惩罚辛勤劳动的人?
    劳改虽然在21世纪被取缔,但到了这个时代,却开始大行其道,当然了,缺乏劳动密集型产业,无法使用这么多的人口,但是帝都乃至于周边的各种,在李向前看来毫无作用的职业,比如乞丐什么的,都被送去沈阳,自然有人狠狠的操练他们,相信等到劳改结束,一个个的贱皮子起码也会被锻炼出来。
    当然,老苟对此内心中还是颇有微词的,这简直有点漠视人权了,不过也知道,这些人早已被大明权贵欺压得毫无进取心,得过且过,错的不是他们,大革命时期,也有无数的人通过教育,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当然了,在实际工作中,他逐渐的也妥协了不少,因为他发现,如何摆正自己的态度,才是关键,宣扬人人平等,那么自己所处的长老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可以得到的东西,是隐瞒不住的,但真让老苟放弃这些,他也不情愿。
    自从在东北扎根,以及去朝鲜各地督查各种建设成果,他们做的可是比当年日本人在朝鲜要漂亮得多,虽然朝鲜这地方,按照袁世凯的说法,是穷到了极点的破地方,实在不值得占据,但袁世凯一个老式武官,学不来后世的人是如何对一个地方刮地皮的。
    但是新近成立起的几家公司,无论是矿业集团的东北分公司,还是药材公司,都取得了不错的收入,而只要打掉打光权贵,而新近的征服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节操,将原本属于这个地方权贵的收入,分润给这个地方的底层,就足以给他们吃饱了。
    老苟在朝鲜的活动,思路就是如此,朝鲜原本的历史架构,太过于容易被征服,贵族,太奢靡,只需要依靠第一个从正室老妈的肚子里出来,就可以得到一切,而中人里面,也许有天分,有努力的人,却一辈子要被踩在脚底下。
    这种体制,不倒台也就是依靠他那个极品的地理位置了,不然随便换个地方,也就是如此。
    无独有偶的是,到了21世纪,南朝鲜国又变成了这种情况,几个原本投靠日本的韩奸,却依靠接收的日本资产,从一开始就控制了南朝鲜国经济,无论是三星还是其他公司,都将南朝鲜经济完全控制,以至于大批的年轻人非法滞留在中国,形成了巨大的治安隐患。
    不过,总的来说,情况还不错,作为这个地球上最宽宏的统治者,老苟也算是得了点人心,平民之中大量识字的人投靠过来,成为了带路党,以至于老苟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王霸之气简直是爆炸,难道他才是天命所归?
    不过,过了这么久,他也知道,自己的统治肯定不完整,私下里,利益受损者不可能全杀掉,起码不能没有证据的乱杀,虽然依靠超时代的监控技术,许多人落入法网,但这都不是事儿。
    此时的他,颇有几分北欧君主统治非洲殖民地时候的尴尬,对本国居民,他们堪称贤君,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关怀,但到了殖民地,黑人如果完不成劳动目标,就要被砍去双手,以儆效尤。
    他逐渐发现,自己不能算是一个革命者了,因为屁股不对。
    革命应该是先进生产力被落后的制度束缚时刻的反抗,但是现在,最先进的是他们,再去鼓动人造反实在是奇怪,于是就要依靠他的基本盘,关内的农民,而这些农民索要占有的,却是原本属于朝鲜贵族们的土地。
    很复杂的关系,毕竟与没有财产概念的印第安人不同,朝鲜这里对于土地的执着不亚于中国人,期间出现的各种矛盾,甚至包括许多贫苦朝鲜家庭,将女儿嫁给山东移民的行为,也产生了不少嫌隙,什么事如果掺和上男人和女人问题,那可就坏事了。
    之前我们说过,天朝如果移民去朝鲜,最快的路径反而是山东去的,此时山东的元气刚刚恢复了一些,不过不能说完好,敢于在此时去朝鲜的,必然是有脑子和有点本钱的,自然就变成了高富帅一级的人物,颇有几分后世欧美白人在东南亚寻找欢乐的景象。
    这种拉仇恨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女人被夺走感觉的朝鲜男子的反感。
    一方面,这些人是更可靠的山东自己人,另一方面,这些不靠谱的自己人却给老苟添麻烦了,也是完全明白了,为什么1949年建国后,什么问题不去解决,先把婚姻法给通过了,简直高瞻远瞩。
    山东大汉此时已经很有名望,天下未乱,山东先反,这可是多出名,渐渐成了气候的山东移民,开始逐渐抱团,攫取利益,进而引起与朝鲜人的对抗,这都是未来很容易想象的。
    老苟发现自己无法阻止这一点。
    这就是共产主义者最大的悲哀吧,什么都看的明白,会发生什么都了解清楚,但人性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他思索良久,也想不出道理,各种伟人留下的著作,对这种科技点到最高,但是建设却是最低的情况毫无头绪。
    “老李,你说该怎么办,我看,几乎除了集合起朝鲜的人口,去攻打日本,将矛盾外引,没有别的法子了,但是武力攻日,不是违背了我们自己的原则了吗,不搞武力扩张啊。”
    “问题其实是这样的,政府要做两件事,做蛋糕和分蛋糕,你更趋向于分蛋糕,公平的分,但是如何分呢,依靠法制,法制如何推进呢?依靠教育体系人人懂法,还要有法律工作者,最后又回去了,需要大量海量的脱产人口,脱产人口如何来呢?做蛋糕去。”
    老苟苦恼的思考,“唯生产力论啊。”
    李向前说道:“历史就是这么奇怪,一个执政者,通常意义上,好人通常都得不到好的评价,我是说纯粹意义上的好人,原因就是在这里,理智与情感的关系,老好人会觉得一项政策不太人道,但是偏偏,看似不太人道的政策,却是最最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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