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屈仲北抬起右手回答田寿问题的瞬间,田寿的左拳如闪电一般轰向屈仲北的右边肋下。
    可以说,田寿对于出拳时机的把握,妙至毫巅。
    因为在这一瞬间,屈仲北因为回答问题而分散了注意力,而且屈仲北抬起的右手,刚好挡住了他自己右侧的视线。
    田寿相信,这一拳绝对能让屈仲北彻底失去战斗力。甚至,他还稍稍做了几分保留,将力道控制在刚好能打断屈仲北右边所有肋骨的程度。
    可是下一个瞬间,田寿的瞳孔猛地收缩。
    因为屈仲北横抬的左掌一握,将他的右拳牢牢握住。
    田寿脑海里再一次冒出之前出现过的念头: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他的铁拳可是连金属车门都能轰瘪,经过刚才的第一拳之后,按照他的估计,屈仲北用左掌硬挡他的右拳,筋骨应该已经严重受损,根本动不了才对。
    不过就算十分意外,这并不影响他身为一个强者的战斗本能。
    田寿毫不犹豫,保留的劲道全部释放,势如闪电般的左拳又加快了几分,带着强劲的风压狠狠轰向屈仲北的肋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意外都影响不了最终的结果。
    田寿有信心,这一拳能生生将屈仲北的内脏全部震碎。
    可是第三个瞬间,田寿的瞳孔再次蓦然收缩。
    因为他用上十成劲道的左拳,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指节上传来一种坚不可摧、稳如磐石的触感——这种触感十分熟悉,和刚才右拳被挡住时一模一样。
    田寿不敢置信地飞快地低头,看清楚后脸色剧变——他的左拳、比右拳更强的左拳、拥有绝对信心能轰碎一切的左拳,竟然被屈仲北的右掌挡住了!
    田寿脑海中第三次冒出同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
    按照他的判断,屈仲北绝对是一个左撇子,所以才能勉强挡住他的右拳。换句话说,屈仲北的右手力量肯定弱于左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挡住他更强的左拳。
    不对,不对,不可能这样的,这个姓屈的只是个垃圾,怎么可能挡住这一拳?
    田寿抬起头,死死盯着屈仲北。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屈仲北此刻大概已经被大卸八块。
    屈仲北左手握着田寿的右拳,右手掌心向外牢牢挡着田寿的左拳,整个人纹丝不动,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我的手没事,而且我也不是左撇子,这些我都说过了,为什么你不信呢。”
    田寿眼中闪过一道凶光,左拳一收,用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照着屈仲北的面门便打。
    可是屈仲北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这一次屈仲北根本没有浪费力气去格挡,在田寿收拳的一刹那,左手握着田寿的右拳往下一扳。
    田寿只觉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从屈仲北手上传来,膝盖吃不住力一软。
    “扑通……”
    田寿单膝跪在地上,面部露出痛苦之色,上半身极力向右倾斜着,显然被屈仲北握着的右拳正承受着剧痛。
    偌大的餐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无法相信,田寿竟然才一个照面就跪在了屈仲北脚下。
    离得最近的田福和田禄瞪大眼睛,看看单膝跪在地上的田寿,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屈仲北,似乎因为眼前的画面迟迟无法转换为有效的神经信号反馈给大脑,表情长时间处于呆滞状态。
    之前叫得最欢的张义煌就像下巴被人打掉了,张着嘴既合不拢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骇与恐惧。
    杜操本来就病恹恹的脸上变得更加苍白,几乎再也看不到一点血色。
    范明波忘神地揪着下巴那一撮修整得很整齐的胡子,连胡桩子被扯出血来都没有察觉。
    何汐震惊地看着屈仲北的背影,双手紧紧抓着周膑的肩膀,喃喃自语道:“难道……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至于周膑——可怜的周膑本来就很虚弱,肩膀又刚正过骨,被何汐死劲一抓,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已再一次痛得晕过去。
    之前屈仲北像拍苍蝇一样拍飞实力强悍的杜操和范明波,曾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认为屈仲北是田寿的对手。
    大家潜意识里都觉得,屈仲北虽然很强,但是田寿毫无疑问更强。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们终于意识到,对于屈仲北来说,打败杜操和范明波根本就不值一提,他们之前的震惊完全是大惊小怪。
    眼前的这一幕,才是真正的震憾,让他们在震惊的情绪之中迟迟说不出话来。
    餐厅内的沉默气氛,最终被田寿打破。
    “垃……圾。”田寿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个字,顶着右手上承受的巨力,身子一点一点地挺直,又一点一点地站起:“我——怎么可能——输给垃圾!”
    随着他发出疯狂的咆哮,他弯曲的腿猛地一蹬站直。
    “咔嚓”,他被屈仲北握着的右拳发出一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他竟然生生将自己的右腕给拗断了。
    这种痛楚,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田寿痛得五官扭曲变形,充血的眼睛迸出疯狂的光芒。但是以牺牲一只手为代价,他再次身姿笔挺地站在屈仲北面前。
    眼看田寿再次站起来,身上气势如小宇宙爆发般变得比之前更强盛,张义煌等人再次“活”了过来。
    张义煌像打了鸡血一样大叫:“草他妈的,吓死我了。田寿,这次别玩了,快点干死他!”
    杜操和范明波一脸欢欣鼓舞的神色:“我们就说嘛,田寿怎么可能输?都看着吧,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吴强从张义煌身后探出头来,挥着弹簧刀叫道:“太子爷,我想……”
    “砰”——屈仲北一拳挥出,气势正不断攀升的田寿顿时像炮弹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然后像一口破布袋般滑向地面。
    这一拳,瞬间让所有人闭嘴。
    “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强!”田寿咯着血爬起来,死死盯着屈仲北。
    屈仲北叼着烟,脸上没有半点波澜:“是你太弱了而已。”
    包括田寿在内,所有人彻底愣住。
    田寿弱吗?
    这个答案,所有人不用想也知道,当然不弱。
    不仅不弱,还强得可怕。
    以田寿的一双铁拳,田福和田禄在他面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杜操和范明波在他面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可是,屈仲北却说田寿“太弱”。
    这话,在场的人里也只有屈仲北能说。
    所以不是田寿真的“弱”,而是屈仲北太强。
    强得所有人都觉得近乎无敌的田寿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很弱”。
    强得所有人都没能料到。
    田寿捧着自己的断腕,狠狠盯着屈仲北,半晌后踉踉跄跄扭头就往外走。
    田福担心屈仲北赶尽杀绝,低声求情道:“屈先生,田寿毕竟是我们七尺胡同的人,能不能放他一马。”
    屈仲北本就没打算杀了田寿,也就乐得送田福一个顺水人情。他看着田寿的背影,缓缓道:“有句话送给你,对弱者缺乏怜悯的人,注定成不了强者。”
    田寿闻言浑身一震,脚步顿了顿后,带着手下黑衣人头也不回离开了餐厅。
    屈仲北叼着烟,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然后回头对周膑笑了笑:“现在,该替你讨个说法了……咦,怎么又晕了?”
    何汐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周膑的异常,赶紧手忙脚乱地将周膑摇醒。
    田禄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崇拜地看着屈仲北:“屈先生,你到底有多强啊?”
    屈仲北耸耸肩:“一般般吧。”
    “我的天,这还叫一般?还有,你既然能打过田寿,早点说嘛。”
    “我又没说我打不过。”
    田禄无语道:“可是前些天,田寿在你面前耀武扬威,还说一个月后要收拾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屈仲北笑了笑,没有回答。
    田福在一旁回想起自己当初和屈仲北交手的情景,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上一次田寿并没有真的向屈先生出手,所以屈先生根本懒得碰他,也懒得说什么。这一次是田寿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屈先生教训他了。”
    “不说这些了。”屈仲北把目光转向张义煌等人:“既然没有人再打扰,有些账我们该好好算一算。”
    张义煌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杜操和范明波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双双冲向餐厅门。
    田福和田禄马上大叫:“屈先生,他们想溜。”
    屈仲北也不追,手一伸抓起旁边一张餐桌的桌面,随手一甩。
    整张的桌面“呼”地飞旋出,不偏不倚落在杜操和范明波的脚下,让这二人一下子摔得四脚朝天。
    “再敢跑的话,抬左脚我就打断他左脚,抬右脚我就打断他右脚。”屈仲北若无其事地弹弹烟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杜当家和范当家,我们算是初次见面,以前没仇没怨的,过来咱们先聊聊吧。”
    杜操和范明波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跑也跑不掉,只得面色仓皇地走到屈仲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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