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仲北入住的这家酒店,算是荆潭最好的酒店,相当于南湘的凤谣酒店。不过荆潭这边的酒店,管理水平和南湘的酒店比起来相差太远,入住的客人吃早餐吃到一半被赶出去,根本没人管,好半天了连个酒店保安都没看到。
    连酒店方对于外地帮派来设龙门局都睁一眼闭一眼,屈仲北自然没兴趣管这种闲事,也就没有计较“工作人员”的恶劣态度。
    就在他准备带何汐、田福和田禄离开时,又有两个大汉拖着一只超大号行李箱走进餐厅。
    引人注意的是,这只行李箱里似乎有活物正在挣扎,其中一名大汉尽力摁着箱子保证平稳,箱子仍不时左右摇晃。
    “工作人员”见屈仲北等人注意到那只箱子,声色俱厉地低喝一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马上滚蛋。”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只超大号行李箱里应该装着一个大活人。
    如果这些人只是在这里谈判,屈仲北可以不管,但是一个大活人被当成货物一样装在行李箱里,那他就必须管一管——有可能,箱子里的人只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帮派成员,但也有可能,箱子里是一个被黑恶势力欺压的无辜的人。
    他此时出手管一管,也许就能救下一个无辜的人,改变这个人今后的命运。所以宁可管错,也不能错过。
    屈仲北没理那名“工作人员”,瞥了一眼田福和田禄:“在你们家门口遇上这种事,你们不管吗?”
    田福拨拨遮眼长发:“屈先生,你的意思是……”
    那名“工作人员”见没人理他,脸色一沉:“你们几个是不是聋了,让你们赶紧滚蛋没听到?再磨磨唧唧,可别怪我……”
    不等他说完,田禄一伸手抓住那名“工作人员”的衣领,往下一拽。
    那名“工作人员”被拽得身子一弯,脑袋“咣”地一声撞在桌角,哼都没哼出一声便晕倒在地。
    整个餐厅里四十来道目光,顿时齐刷刷落到屈仲北这张台上。
    田禄叼着银质牙签,不以为意道:“屈先生,大清早就有苍蝇嗡嗡乱叫,现在总算清静了。”
    屈仲北夹起一只煎饺,不紧不慢蘸上醋咬了一口:“苍蝇可不止一只,你们慢慢打……这煎饺不错,何汐你也尝一个。”说着自顾自将盛着煎饺的蒸笼推到何汐面前。
    那些帮派成员看着这一幕,眼神无不露出凶光。荆潭虽然不是他们的地盘,但是打了他们的人,把他们比喻为苍蝇,还跟没事一样只顾着吃煎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马上又有几名扮成“工作人员”的帮派成员由不同方向围了过来,一言不发操起板凳就砸。
    从这一点看,今天设龙门局的两个帮派都不是什么咸鱼组织。所谓咬人的狗不叫,单凭他们根本不哔哔直接动手的狠劲,就远非一般的混混能比。
    而且从这几名“工作人员”出手的架式来看,动作干脆利落,脚步稳健矫捷,都有着不错的实力。
    换作一般人的话,被这样围攻恐怕凶多吉少,不过这些“工作人员”倒霉就倒霉在,他们遇上的是田福和田禄。
    田福坐着根本没动:“老二,这个表现机会就给你了。”
    田禄嘬嘬银质牙签:“老大,你就好好坐着吧。”
    话音刚落,田禄的身形便由位子上消失。
    再出现时,田禄已站在离他最近的一名“工作人员”身旁,弯腰一探握住那人的脚腕,像拎沙包一样将那人倒提起来,然后将那人当成武器,“呼”抡向另一名“工作人员”。
    只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田禄单手拎着手里的“人棍”,一下一个抡翻了所有围攻上来的“工作人员”。
    “这个苍蝇拍用起来还是不怎么顺手,下次得找个更壮点的才行。”田禄抡翻所有“工作人员”后,像丢垃圾一样把手里拎着的那个“人棍”往边上一丢——这个可怜的家伙早已不省人事。
    不过面对田禄的大显神威,那些坐着扮顾客的帮派成员似乎并没有被镇住,其中有好几人露出蠢蠢欲动的表情,不时扭头望望餐厅最里面那一台坐着的两名头头,似乎在用眼神向各自的老大请战。
    那两名头头是“唯二”没有受到这边打斗影响的人,甚至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其中一人下巴蓄着一撮修整得很整齐的胡子,眼中精光闪烁,手里夹支烟,正仰头吐着烟圈;另一人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仿佛大病初愈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两人毫无反应,那些想要请战的帮派成员便只得乖乖坐着不动。那名负责验收早餐票的年轻妹子见状,便让人把所有的窗帘放下,又把餐厅门关上,这样一来不管餐厅里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到。
    这时,苍白男终于睁开眼睛,声音沙哑道:“你来还是我来。”
    这话,显然是对坐在他对面的胡子男所说,至于话里的意思,应该是问,由哪一方出手摆平计划之外的麻烦。
    胡子男将烟头摁灭在桌上,站起身径直走向屈仲北这一桌:“一起。”
    苍白男没有反对,慢慢站起来,也走向屈仲北这边。
    这两人一动,他们的手下里,马上各有几人站起来跟在他们身后。
    “你是领头的?”胡子男叼着烟,冷冷打量着屈仲北。
    他眼力倒是不差,一眼看出这一桌四人,地位最高的就是屈仲北。
    屈仲北平静地喝着小米粥,开门见山道:“你们把箱子里的人放了,我马上就走。”
    “原来是个白条,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胡子男脸上露出轻蔑之色。
    按照道上的规矩,两个帮派设龙门局,其他人要插手的话,首先要自报家门,再聊一聊各自有没有拉得上的关系,最后才是谈目的。
    田福知道屈仲北不了解道上的这些规矩,接过话道:“我是七尺胡同田福。不知道两位老哥怎么称呼?”
    “七尺胡同?”胡子男皱皱眉:“我范明波的龙门局,你们也要管,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从胡子男的表情来看,他是知道七尺胡同的,但田福报出七尺胡同并没能镇住他。
    “原来是范当家。”田福眼中意外之色一闪而逝,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对苍白男道:“这位不知……”
    苍白男沙哑道:“杜操。”
    田福眼中再次闪过惊讶之色。显然,他是知道杜操和范明波的来头的,而且有些意外在这里见到这二人。但他很快便恢复原样,对屈仲北道:“屈先生,今天这事如果你一定要管的话,我和老二……”
    他没把话说完,但不难听出,要管杜操和范明波的闲事,他多少有些为难。
    屈仲北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把箱子里的人放了,我马上就走。”
    田福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略一犹豫后,面向杜操和范明波二人,面无表情地拨拨遮眼长发:“荆潭是七尺胡同的地盘,既然今天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事,我田福就必须要管一管。”
    田禄与田福并肩而立,附声道:“我田禄也是一样。”
    “田福,田禄……”胡子男范明波复了一遍这两人的名字,冷冷一笑:“你们要管我和老杜的事,先得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苍白男杜操没说话,漫不经心地看着田福、田禄二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们如果不自量力,那就别怪我们不给七尺胡同面子”。
    田福和田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出手了。
    有位名人说过,当动手不可避免的时候,那就先动手。
    田福、田禄二人一出手便全力以赴,而且默契十足,实力更强的田福一记直拳轰向看起来似乎病恹恹的杜操,实力稍逊的田禄则用招牌式的高压腿劈向胡子男范明波。
    以他们二人的实力,毫无征兆下先发制人,可谓势如闪电,防不胜防。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田福的拳、田禄的腿,便已带着烈烈风压轰至杜操和范明波的面前。
    杜操和范明波一动未动,就仿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在田福、田禄的攻势即将命中的最后一瞬间,杜操和范明波身后各有一道人影一闪而现,分别挡住了田福和田禄的拳脚。
    两边力拼一记,马上各自退开。
    田福、田禄并肩而立,突袭失败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杜操和范明波那边出手的两人,脸上则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显然这一次交手田福、田禄略占上风。
    不过杜操和范明波那边,仅仅是两个手下出手,具有同等气势的人还有好几个。如果这些人一起上的话,田福、田禄实力纵强,也肯定不是对手。
    何况,杜操和范明波根本还没动过。
    “我说过了,要管我范明波的闲事,要先问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范明波冷冷看着田福、田禄:“事实证明,你们没资格管闲事。我给你们5秒钟时间离开,否则我会让你们几个像狗一样爬出去。”
    说完,范明波不怀好意地看一眼何汐:“当然,美女可以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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