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打开,不用说,美苗应该在里面,这么说,杜瓦找我来是摊牌,可为什么军警都来?
    走进办公室,里面有五个人,波卡身穿军服坐在我办公桌后面,杜瓦坐在旁边。美苗坐在俩人对面,身子对着门口。
    沙发上坐着俩个人,欧美面孔,一个满脸胡渣看上去相当彪悍,一个稳重斯文如同一个商人。
    满脸胡渣看到我进来,立马目露凶光瞪着我。胡渣男的样子令我极为不爽,干脆在他对面坐下,用示威的眼神与他针尖对麦芒。
    波卡从座位上站起来,踱步来到我身侧,手指着稳重男说:“这位是美国海岸影视公司总裁威尔逊先生。”琴莱有这家公司的工作证。
    果真是摊牌的架势,不用躲躲闪闪。
    我微笑向威尔逊摆摆手,算是打个招呼。
    美苗起身过来,手指着我说一句鸟语,想必是向威尔逊介绍我。等她介绍完毕,威尔逊定睛望着我,足足有二十秒钟,然后对我伸出大拇指,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吴健,威尔逊先生很佩服你,想不到缅甸也有这种一流赌博人才,有机会与你做朋友非常荣幸,希望这种友谊能长期保持下去。”美苗在一旁翻译。
    做朋友?
    还要友谊长存?
    这玩的是哪一个套路?
    我欠欠身身客气说:“威尔逊先生过奖,能得到你的厚爱受宠若惊。”人家客道,我也不能失礼。
    等美苗翻译完,威尔逊似乎比较满意,颔首后接着说话,说完由美苗翻译。
    “威尔逊先生希望能与你好好合作,但首要前提是那个中国杀人犯必须铲除,这是合作的基础,想必吴健能理解。”
    这席话让我吃一惊。
    威尔逊所说的中国杀人犯,很明确指向王师军,‘铲除’意思更明确。
    我故作糊涂,耸耸肩讶异道。
    “什么中国杀人犯?我听不明白。”
    杜瓦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满道。
    “吴健,不要卖关子,现在警察已经去抓那个中国杀人犯,敢反抗就格杀勿论。要不是老子极力担保,你踏进宾馆那一刻就被抓起来。”
    原来大堂那些警察是来抓我。
    我此刻并不担忧自身安危,满脑子里想的是偶像和师父,当然,还有我的管家密伊。
    美苗翻译了杜瓦的话,威尔逊和煦笑说几句,美苗翻译出内容。
    “中国杀人犯没有反抗机会,他太厉害了,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只有炸弹才能对付。吴健,估计你们住的地方现在已夷为平地。”
    我一听,脑袋里‘嗡’一声响,头皮如寸寸炸开一般,想也不想,伸手快速拔出后腰的m9,对着威尔逊凶神恶煞吼道。
    “鬼佬,我要你的命!”
    威尔逊望着波卡,摊开手耸耸肩说鸟语,美苗没有翻译。
    波卡听得懂,严厉望着我说:“吴健,没有杜瓦说情,哪里轮得到你拔枪?老老实实把枪放下,以后跟美苗好好合作,过你的安生日子,不要管那个中国杀人犯。”说话时,门口俩个军服冲进来,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
    我惨然一笑道。
    “波卡,我也算是帮你卖命,没想到,你把我当狗看。实话告诉你,我骨子里有中国人的血,不可能眼睁睁看到同胞去死,你要鬼佬放过那个中国人,要不然,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仇人。”
    波卡死死盯我好一阵,转头对威尔逊说几句鸟语,威尔逊回答了几句。
    “已经来不及了,你踏进宾馆那一刻,迫击炮已开始射击。”波卡无奈惋惜说。
    我闻言悲愤涌上心头,身子不禁摇晃一下,待镇静下来,咬牙切齿望着威尔逊道。
    “算你狠。”
    之后转头对波卡说:“波卡,看在为你效力的份上,请允许我回去为他收尸。”其实心里还留存一丝希望。
    波卡答应这个请求。
    杜瓦走到我身边,说要陪我一起去,我没有吭声收起枪,挪动双腿走出办公室,他跟在我后面。
    “波卡,吴健是我兄弟,在我心目中,跟你一样重要。”杜瓦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给波卡撂下一句话。
    波卡没有回应。
    终于清楚杜瓦的态度,吝啬的他反而讲义气,经常请客的波卡反而捉摸不透。
    在电梯里,杜瓦要我在宾馆大门口等,他去停车场拿车,我仍然没有吭声,他不满嘀咕一句,比较含糊听不清。
    应该是抱怨我的冷漠态度。
    来到宾馆大门口,差都带十几个保安列队站在门前广场,手里都拿着铁锹和钎棍,像是去哪里搞工程。
    过一会,杜瓦开着奔驰停到我面前,后面跟着两辆面包车,我上了奔驰,差都带着十几个保安上了面包车。
    原来是跟去收尸,我心里不由涌起暖意。
    开出几百米,杜瓦说:“吴健,不要生气,这次威尔逊在内罗毕通融了关系,自上而下压过来。威尔逊又通报给中国大使馆,中方人员也向政府施压,要求引渡中国杀人犯,波卡根本扛不住。”原来情况这么复杂,超出我的想象,就此也理解波卡的行为。
    由此说来,我的真正身份并未暴露,要不然,会被一锅烩。
    俩个逃亡杀人犯,没有哪个政府会保护,正是利用这点,知道王师军厉害的威尔逊,才敢利用炮击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段。
    听完杜瓦的话,我坦然说:“杜瓦,我理解波卡无奈,波卡同样要理解我的心情,那个中国杀人犯,在我心目中跟你一样重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杜瓦把我当堂兄弟看待,我就要把王师军拉进这个关系,形成命运共同体。
    不管王师军死没死,跟威尔逊之流的斗争还要继续,杜瓦是一股很重要的力量。
    杜瓦随后说出一件事,美苗不是他找来的人,而是主动找上门。现在才明白,美苗是前来搞事,波卡正考虑换掉她。
    并且已弄清楚威尔逊的隐藏身份,波卡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万一出事,会连累波卡在军队中的地位。
    我听后很高兴,波卡算是个明白人。
    离大宅院还有两里路,就能看到那个方向浓烟滚滚,心里那丝希望被淹没在浓烟里。
    王师军有很多算计,就没算计到对手会采取炮击这种方式,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大概率会死于炮火之中。
    苍天保佑!
    在这个时候,苍天才是唯一指望。
    我心中默默为三个人祈祷。
    当来到大宅院前面,看到满地瓦砾,就知道苍天也没用。就如威尔逊所说,整个大宅院已夷为平地,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逃脱不了厄运。
    我悲上心头,还未等杜瓦停稳就跳下车,跑到瓦砾中,茫然翻动着乱石残梁,悲伤如同一把锁,牢牢锁住我的思想。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流出来。
    直到有人抱住我,痴呆扭头,看到一双深邃坚定的鹰眼。
    德钦叶波。
    “吴健,不要这么悲伤,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坚强,为死去的人担当有怨报怨有恩报恩,看看你的手成啥样?”德钦叶波严肃对我说。
    经过提醒才发现,我双手流着血,这是被瓦砾磨破,但丝毫没有感觉痛,全身已被哀伤笼罩,失去对疼痛的感知。
    我惨然一笑说:“德钦叶波,这个中国人平时待我如亲人,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这份情感。”心里想的跟说的一样。
    拥有时稀松平常,失去时弥足珍贵。
    德钦叶波脸上涌起几丝和蔼,放开我说:“吴健,理解你说的话,谁都有亲人,我相信你的亲人在天之灵,更希望你替他们报仇,所以要化悲痛为力量。”话语诚恳饱含情感。
    我无法拒绝这份饱含情感的诚恳,点点头走出瓦砾。
    德钦叶波带我离开废墟,在凤凰宾馆开间房让我住下,离开时留下一个手机号码,嘱咐只要遇到困难随时拨打。
    我的精神状态没有恢复到正常,一直充满对王师军的思念,有时候甚至会想,骂隔壁是不是跟他在搞基?
    在凤凰宾馆住了三天,杜瓦打电话过来,希望我去野鸡宾馆主持工作,并且在电话里告知,波卡已打算将美苗辞退。
    我想了一阵,电话里对杜瓦说,不要辞退美苗,大局为重,野鸡宾馆的生意为重。
    奶奶的,不能让威尔逊撤了,以后找谁报仇?
    杜瓦在电话里笑了,说就知道我会这样想,他会把这个意见带给波卡。
    挂掉电话,禁不住对王师军的思念,我打个出租车来到大宅院废墟,一个人坐在残缺的石头上仰望星空。
    “你这个基佬,这么快就没了,老子认识你才一年多,感情刚刚建立,你就走了,混不混蛋啊?老子恨死你!还有偶像,你长这么漂亮,说实在的,老子真的很喜欢你,可惜你是博士后太有文化,跟老子不是一个世界,要不然一定把你泡上手。”
    “密伊啊,老子不是不想上你,是因为你太有才不敢上,哇靠,《论语》和《道德经》都能看得懂,不是魔女是什么?老子这辈子太衰了,总是碰见你们这些才女。”
    我坐在残缺石头上糊里糊涂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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