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看上去憨厚的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团剑光笼罩着的地方,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我还以为这世上除了师父之外,就再也没有人是大师姐的对手了。”少女说道。
    憨厚青年虽然没有回头,却回答道:“若说的是天下剑道中人的话,那能胜过大师姐的确实没有几个。”
    “几个啊,还有几个,是哪几个?”那少女似乎很惊讶,大声地追问道。
    “天地间纯粹的剑修门派就只有我们蜀山,在蜀山的几位师叔羽化之后,就只有师父能够胜过师姐了,我说的几个是指那些隐世不出无人知道的人。”那青年看上去憨厚,可是言语却说得极为明晰。
    少女哦了一声后,突然娇笑道:“总算是看到大师姐与人斗剑处于下风了,真好,要是这人还能胜了大师姐就更好了。”
    青年总算是回过头来了,苦笑道:“大师姐是我们蜀山的大师姐,她如果输了,丢的就是我们蜀山剑派的脸面。”
    少女却毫不在乎地说道:“谁让她总是欺负二师兄你,还总是找机会说要指点我的剑术。哼,她就是故意要折磨我,每天抱着个酒葫芦,弄得自己好像是天下第一的剑仙一样。”
    “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师姐十年前斩妖之时受邪气侵蚀,无法根治,师父这才为大师姐专门配了药酒的。”青年说道。
    “那她可以在一边没人的时候喝啊,也用不着总是在人多的时候喝,还非得在和人斗剑的时候喝。”少女不满地道。
    青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少女对于不远处的战斗似乎并不在意,心思大多放在身边的青年身上。
    突然,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只见迷雾般的剑光之中,那个女道人扎的高高如马尾一般的头发突然有一缕飘扬而起,随风雪而远去。
    她依然镇定自若,一抹剑光在周身游走,时而闪耀出璀璨的光芒。
    “大师姐会输吗?”少女问道,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大师姐,可正如旁边的二师兄所说的,大师姐如果输了,失的就是整个蜀山剑派的面子。
    “不会,大师姐压制了自己的法力,这人虽然剑术高明,能够搅乱天地灵气,身处那剑法之中就如身在剑阵之中一般。可是这人似乎法力有限,无法完全发挥出自身剑术的精妙。”青年极为肯定地说道。
    “那大师姐为什么不破了那剑光的围困?”少女又问道。
    青年脸上带着一丝敬佩之色地道:“大师姐是在淬炼自己的心志。我们修剑之人,心志是最重要的,相对于其他修道之人来说,法力并不需要太过深厚,而是越纯越好。就以我们师父来说,同样的境界之下,师父的法力在天地间十大门派的掌门之中是最弱的,但是谁都不敢说能够胜过师父。”
    这青年似乎要借机教导这少女,继续指着他们的大师姐说道:“大师姐已经练成了瞬剑术,虽然在我们蜀山并不止是大师姐一人练成了,但是除了她之外却都无法随意施展出来,所以自大师姐练成瞬剑术之后,我们蜀山除了师父就没有人能够让她全力出剑了。而这次的对手很强,对于师姐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淬炼意念心志的时机。在那剑光化为的剑阵笼罩之下,想要判断出哪一剑是实,哪一剑是虚,极为困难,而且师姐还立身不动,成为一个明显的攻击目标,想要凭着一剑守住可是太难了。”
    “你也守不住吗?我知道你也练成了瞬剑术的。”少女仰着头看着二师兄的侧脸。
    二师兄却并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思考,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有许多事情在没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是无法预知的,尤其是在那种生死一线的情况下更无法说清楚,有些人会迸发出惊人的潜力,而有些人则会心神大乱,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准。
    二师兄跟少女说的是每个修真者都要淬炼一生的道心,只是看起来那少女虽然心思在他的身上,对于这些话却根本没有听进去。
    锵!
    剑光如雾,不知道何时凝结出了一道道让人心悸的剑丝,剑丝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几乎要挨上女道人的身上了,而在这个时候,女道人的剑则会出现划过抵挡,每一次都极为惊险,每一次都会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只要慢上那么一丝一毫,她就会死在赤焰剑之下,这就如一个人站在万丈悬崖之上行走,四周狂风呼啸,却仍然要在上面前进。
    “他领悟了剑道的真义,以武入道,想不到蜀山之外还有人可以在剑道之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诣。”二师兄惊讶地说道。
    四周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蜀山剑派的弟子。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一人在风雪之中凌空飞来,踏空而行,才一出现,便大声喊道:“大师姐,这个人是白月的师弟陈功,师父说要活捉此人。”
    陈功自然认得这个喊话之人,因为他正是峻啸子,曾经到过天剑峰山神庙前,当时总共先后两批人,前三人被陈功借着天劫雷霆之威杀了,后面一批人,三个死在了陈功的剑下,另外一个则是这个峻啸子,成了唯一逃脱的人。
    在峻啸子话音才落下的时候,四周的人立即骚动起来,二师兄也微微动容,旁边的少女立即惊讶地道:“白月,那个金阳古霄门的白月吗?”
    二师兄缓缓地点了点头,少女又问道:“白月雷术惊人,被称这是天下各派掌门之外的第一人,可为什么一定要抓她的师弟呢?”
    二师兄叹了口气,道:“三师弟便是被白月所伤。”
    “什么,是她?”少女显然有些吃惊地道。
    在被陈功围困在剑光笼罩范围之内,看似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女道人眼眸之中突然迸射出锐利的光芒,冷冷地说道:“原来你就是陈功,很好,很好。”
    虽然如此,她的剑势依然简洁冰冷,一剑剑在周身闪耀着。
    “白月来过了我们蜀山吗?”少女从二师兄的脸色和大师姐的语气之中感受到了异样。
    旁边已经聚拢了一些师弟,都侧耳倾听着,二师兄沉吟了一下,说道:“白月确实到过我们蜀山,但是这对于我们蜀山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师父并没有禁止我们说出去,不过你们听了之后不要外传。两年前那次冬雷你还记得吧?”
    少女立即点头,说道:“我自拜入师门之后,那还是第二次在风啸州听到打雷声。”
    “就是那次打雷,白月趁着天地灵气混乱之时,潜入了我们蜀山藏经阁,盗走了门内的问天剑经。”二师兄说道。
    “啊,盗走了,那师父……”少女惊呼一声。
    二师兄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发现了她,而且祭出了斩仙剑。”
    “师父出剑了,那她怎么样了。”少女睁大了眼睛问道。
    二师兄眼神有些古怪地道:“受伤而逃。师父只出了一剑,那白月便受伤而逃。我正好感应到了,当我追出来的时候,大师姐已经追了上去,当我追上去的时候,三师弟也追了上来。我们三人,追杀受了师父一剑的白月,结果还被她逃走了,并且连三师弟都受了重伤。”
    旁边的蜀山弟子一时之间难以回过神来,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时的二师兄与三师兄对于瞬剑术的应用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追杀白月的跑上,以他们的大师姐为主,两人为辅,却终究没能奈何得了白月。
    “那陈功的剑并不是正统的祭剑之法祭炼而成的。看来他并没有得到问天剑经,甚至还没有与白月见过面,否则他一定不会到我们蜀山来。”旁边有个蜀山弟子说道。
    二师兄并没有刻意去掩盖自己的声音,陈功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突然,那剑光一敛,从其中现出一个人身来。
    四周围着的蜀山弟子都看着他,那少女看了看陈功又侧头看了一眼二师兄,心道:“虽然这陈功长得也算不错,可终究还是没有二师兄好看。”
    这时陈功说话了,声音并不大,在风雪之中却能够听得很清楚:“我来这里,并不是要与蜀山为敌的。”
    “与蜀山为敌,你也配!”站在陈功对面的英气逼人的女道人眉头一挑,冷冷地说道。
    陈功不动声色,静静地站立,说道:“蜀山万年大派,弟子门人众多,我自然不配。”
    “你是说我蜀山剑派以势压人吗?我蜀山要活捉你,有我一人足矣。记住,今日捉拿你的。蜀山峻微。”女道人言辞如锋,说罢,剑指陈功。
    在这风啸州的风雪之中,陈功正被接受了掌门令的蜀山大师姐追杀之时,金阳州的天剑峰却正是春暖花开之时。
    自陈功走后,一直平静的天剑峰山域突然自地底灵脉之中传导过来一种奇特的韵律,这韵律通过整片古霄山脉的地下灵脉散布到整个古霄山脉,然后透过山岳灵气直接震荡着敕符灵魂。
    天剑峰的神像虽然只有一丝本源意识,然而却本能地吞吐着天地灵气,吸纳着山域灵力,享受着这片山域之中的香火,是陈功肉身本体所在,所以这神魂之中的敕符透过灵魂之中的一丝联系,将这感应传导到了万里之外的陈功身上。
    夜晚之时,朱投山来到了山神庙中,大声道:“山神爷,玄武大神点卯了。”
    山神像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的回音,就像是一个死物。在朱投山的心中,自从一年前起,陈功就再没有出现过,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
    这可把朱投山急得不得了,古霄山脉的玄武大神点卯是非去不可的,如果不去,会被夺了神位,然后魂飞魄散。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每天在山神庙里走动着,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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