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所不知,情况是这样的,查明遇难者身份不难,难的是如何给每一个人对号入座。因为,死亡的十八人,经过仵作验尸,皆不是死于大火,而是……在起火前被人用极为残忍的手段杀死、碎尸,然后尸体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各处,被火烧得焦黑……”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这会是何人所为,竟如此残忍?!”徐震手一抖,半碗梅汁全洒在了他的从四品的官袍上。
    “不过,除了这事先死亡的十八人,其余的小倌和嫖_客都逃了出来。其中最严重的一个,不过是因为过度惊慌而从二楼摔了下来断了腿而已。”
    捕头一想起被抛掷在三楼各处的、至今还没有捡全的尸块就感到恐怖,不禁在心中打了一个寒颤。
    “你说说,你说说,这人该有多么残忍才会做出如此暴行!”徐震深感愤怒地说,“原以为这只是一般的纵火案,没想到……”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捕头试探道,“这种事,以我们的能力恐怕……”
    “嗯。”徐震挺着他好似怀孕了一样的大肚子,意难平地哼了一声,想了想说道,“的确,像这种案件,明显涉及到了江湖人江湖事。就算不是江湖人所为,也是极为凶狠残暴的大恶人。处理这种案子,我们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们做好你们的分内事,我会向上面申请,将此事交予六扇门处理。”徐震决定道。
    “那个,还有一事,需要您来做决定。”捕头略显为难地说道,“是两位江湖中人,他们想要求见您。他们昨日参与了火灾的扑灭救助,并且跟在火场出现的一位有着最大嫌疑的人直接交过手。他们说可以提供一些情报和帮助。您看,是见是不见?”
    徐震随意地挥了挥胖手道,“不见不见,告诉他们,这事将要交由六扇门处理了,叫他们去找六扇门去。”
    “很遗憾,恐怕不行了。”一个陌生的男声道。
    徐震被吓到,往左边不远处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两位长相皆属上佳的男女。明明衙役、捕快们已经封锁了这一块区域,他们是怎么……
    他对周围的衙役们斥道:“你们都是死的么?有人进来了没看见啊?!”
    赵向天勾唇一笑,道:“不怪他们,我们身怀武艺,岂是他们能发现阻挡的?”
    “这位仁,呃,大侠……”徐震脸色难看地说,“我们代表朝廷正在办案,还请你们自觉保持应有的距离,立刻离开。”
    “你知道,六扇门今天全员出动了吗?现在六扇门已没有一人可匀出办理此案了,你若是想将此事交给六扇门接手,恐怕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我不知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会不会将我驱走呢?”赵向天自信道。
    “你……何出此言?”徐震表示的确不知,却又不甘心被一个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便反问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六扇门倾巢出动的,你们编也要编好一点的理由。”
    “谁跟你讲笑?我们就是刚从六扇门总部而来,通过一些关系得知此事……更具体的理由,介于你的官阶……恕我不能相告。”卫琳琅不耐地说,帮忙还被嫌弃,真是太过憋屈。
    她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更是各种心情不好。
    昨天打晕赵向天之后,她直接带他回了卫府。他醒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她当时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今天早上,他们起了严重的冲突。
    因为赵向天腹部受了伤,她的意思是,今天他就留在卫府好好静养。
    谁知他一言不发地就要下床出门,卫琳琅火了,跟他呛,是身体重要还是什么重要?没想到赵向天更火,冲她发脾气,质问她为何昨日要打晕他?明明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卫琳琅一时哽住,明明有原因却没法直言相告——
    难道告诉他,那是魔教教主吗?本来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说不定要冲到人家的老巢里去伸张正义去。
    她很奇怪地对赵向天说道,他们本来就没办法战胜那个男子,为何还要跟他硬碰硬?该杀的人,那人已经杀死了,想救也救不活了不是吗?再说,他们跟那些人非亲非故地,出手相帮已是非常之道义了,有必要将自己的性命赔在这上面,就算不死也招惹一大堆麻烦吗?
    赵向天瞪着她,表情从没那么可怕过。
    他道:“卫琳琅,我从来没发现你是这样一个无心无情的人!一桩惨无人道的屠杀发生在自己身边,居然还可以一脸理智地袖手旁观?”
    “是,他是比我强,比我们都强,但这就能成为退缩的借口吗?你理解什么是‘勇’吗?你认为,‘勇’是不管经受谁的侮辱,贫民或是贵族,都能一概而同地报复回去,这种无所畏惧,是真的‘勇’吗?”
    “你认为我的‘勇’,就仅仅是不管前方的敌人能否是自己能战胜的,都将之当做能够战胜的敌人,不去恐惧失败抑或身死,这种无所畏惧,是真的‘勇’吗?”
    “不,我之所以‘勇’,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我有‘正’,我有‘义’。‘正义’在我这边,我才有向前的底气与动力,即使前方是深渊是死亡,又有何去不得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受一点伤算什么,与那些人的惨死相比,我这一点伤算得了什么?与能够逮捕犯下滔天暴行的杀人凶手归案相比,我这伤受得难道还不值吗?!”
    赵向天眼里有愤怒,更多的是对卫琳琅的失望和伤怀。他不理解,他一直认为卫琳琅即使再怎么骄纵任性那也只是表面,认为卫琳琅的内心和他一样,是柔软的。
    卫琳琅这厢才更感奇怪。她也不理解,赵向天明明整天举止都没个正行,说话语气像地痞无赖更甚于江湖侠客,看起来像是从不在乎任何事……却为何心中如此爱管闲事惹麻烦?居然还跟她谈正义与勇气?他多大了还在相信这个?
    两人互呛数句,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卫琳琅气得砸碎了一整套琉璃瓷茶具,然后想起赵向天在前一世对她的不离开不放弃,最后还是憋着一肚子火地跑出门去追负伤在身还坚持介入此事的赵向天——
    算了,咱大人不记小人过,健康人不跟负伤人计较。就算在他支撑不住快摔倒时扶一把又如何,卫琳琅自问她还是有这个肚量的。
    反正扶一把也不影响他们依然在互相生气。
    ……
    徐震端了一碗重新呈上的冰酸梅汁,依然是有些怀疑地问道:“那不知嫌疑犯是何人呢?”
    赵向天已知自己说服了他,舒了口气笑道:
    “请听在下细细道来。此事极为残忍狠辣,十有□是江湖黑道所为。而江湖黑道,可以分为塞内和塞外,此事容我稍后同大人细说。如果是塞内黑道所为,还属可控之范围;若是塞外黑道……恐怕朝廷上的各位大人们就要拨冗考虑一下,西域势力入侵,该如何解决了。”
    他揽过徐震,边走边道:“请大人与我同来,听一听我的怀疑。”
    被有意无意地留在原地、排除在讨论外的卫琳琅拳头捏得发白。
    好你个赵向天,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我以后真是再也不理你的死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跟大家说一件真事。
    今天,我坐长途巴士去另一个城市看望了一个同学。
    事情是这样的。
    在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听说当时我们班的班长现在情况很不好。
    他患有很严重的血液病,甚至有医生说,他的病严重到活不过十年……而他现在才二十一岁。同时又遭逢家庭变故:离婚了的父亲,有家暴行为的哥哥,没有经济来源的母亲。具体是怎样我就不说了。
    他生病的事,高中同班两年,班里人居然没有人知道。
    他现在要自己赚学费,不然连大学都上不了,连药费都没着落……
    这种事情,放在电视上只能换来同情一笑,而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实在很震撼。
    看,死亡离我们并不遥远。
    我们在用父母的钱上大学,在温室里谈天说地,他却在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学费、医药费,养活一家人,争取自己的生命和未来。
    相比于物质的困窘,他的精神更加痛苦。家庭的原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班上的同学根本就不关心他,住院几天连一个去探病的都没有。
    ……
    于是,我们高中班里几位同学决定去看望他,并不以探望的名义,就跟他讲,我们是单纯去玩。
    但是,真正看到他之后,觉得他的情况与听别人叙述的、和自己脑袋里脑补的悲惨情状相比,要好很多。
    他的确是苦,的确是累:在大学旁边自己开了一个台球馆,每天都非常辛苦到深夜,为了省钱只吃五块钱的盒饭……
    但是,他没有放弃努力,在我看来,他乐观爱笑的样子和高中的时候一般无二。
    我们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同情心,慢慢消散掉了。
    他对我们说,他的台球馆在大学开学之后会有很多人去玩儿;他还打算装个wifi吸引顾客前来;他预计自己的店半年时间大概能够回本……
    一切的一切,我看到的都是努力,都是希望。
    如果这个时候还同情他,那真是一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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