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宁连忙摆手:“那你不要浪费粮食去换了,现在还没到收麦子的时候, 省着点吧。”
    “养你吃樱桃还是没问题的。”
    田宁扭头看他, 看他一派认真的模样,也认真的解释:“我觉得这样太奢侈了,一点樱桃而已, 让人家知道, 你冤大头的形象会更加稳固的。”
    贺东升忍笑:“我愿意,何况吃樱桃就这么几天,不多的。”
    “那你多给你姥姥姥爷吧,我吃过了。”
    就算送到田家去,也不可能全部进到田宁口中,莫名觉得浪费。
    贺东升波澜不惊道:“你晚上偷偷出来, 我拿给你, 你自己悄悄吃就行了。”
    田宁笑容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很容易猜到。”
    田宁心里默默念了俩字,妖孽。
    贺东升看她不说话,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我?”
    “……不是。”
    两人隔着一点空隙站着等公交车, 艳阳高照,田宁手搭凉棚向公交车来的方向看了看,一辆眼熟的车子驶了过来,他们运气委实不错,车上没多少人,上去还有座位,田宁上去选了靠窗的空位,刚好是两个座位,他们俩并排坐。
    他们刚坐下,公交车就要启动,刚动了一点又停下来,尚未关上的车门处有人上来,来人抱着个女孩,到车厢站定后抬头。
    田宁看见于青山微怔,也没强硬的移开目光,点头示意后再没别的情绪。
    于青山看到她心底浮起莫名的感觉,再看到她身旁的贺东升,嘴角的笑容渐渐凝滞,但两人到底认识,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车厢内的空位不多,尤其是西边远离太阳的,于青山抱着静静坐到东边那排空位,与贺东升只隔着一条过道,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田宁悄悄打量贺东升的神色,他仿佛不知道隔壁坐的人是谁,专心致志盯着前方的报站,而公交车的终点站就是他们要去的县城汽车站。
    “你怎么不说话?”
    她是小声问的,凑过来说话的时候,贺东升下意识的放低身子,耳边恍若飘来一层热气,打在耳朵上,比最弱的春风存在感还要渺小,但他却因此耳朵酥麻,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刚问的什么。
    贺东升眸中聚集起明显的笑意,她是根本不在意旁边坐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不是油嘴滑舌的人。”
    田宁忍笑:“你是在告诉我什么叫欲盖弥彰吗?”
    贺东升轻咳,小声回答:“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脸的乖巧。
    谁信?
    田宁是不信,正要与他分辨,贺东升却扬扬下巴示意她看向窗外,她不解的扭头,却看到一大片的油菜花盛开的田地。
    “真好看。”
    春日的田园比冬天多姿多彩,万物复苏了。
    贺东升嗯了一声,就听她下一句问:“这能榨出来多少油呀?”
    家里的油吃得小心翼翼,田宁看见油菜花也只能想起来油水这么重要的国计民生。
    “……挺多吧,你一人吃不完。”
    后面坐着的大爷大妈也看到了这片大大的油菜花田,眼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向往神色,他们都有和田宁差不多的念头——
    “这要是自家的地该多好哇!这么多油得吃到什么时候?”
    田宁算了算,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的愿望就可以成真了。
    贺东升忍住假咳的冲动,趁田宁专注的望着窗外,探手过去握住田宁垂放在腿上的左手手背,女孩子的手娇小纤弱,软乎乎的柔弱无骨,他触摸到之后,手便停在那儿了。
    前排有人坐着,后排看不到他们的动作,唯有过道另一边的仔细观察才能注意到,贺东升放心大胆地的握紧了。
    田宁仍旧盯着窗外,贺东升的手心有些粗糙,温暖干燥,完完全去哪包裹住她的手之后彻底老实,尽管是一只手存在感依旧很强大,田宁犹豫片刻,将手反过来,手心贴着他的,纤细的手指滑入他指间,十指交握。
    贺东升倏地收紧手,静静看她淡然望向窗外的侧脸,嘴角不断上扬。
    两人的手就这么握着,一直没有松开,全都间歇性遗忘了一旁的于青山。
    于静静生着病精力不济,坐在于青山腿上小声说话:“爸,我的病啥时候才能好呢?我好久没见过我妈了。”
    “爸爸,这次开的药也很苦吗?”
    于青山耐心的回应她:“不苦,这次检查你乖乖的,我给你买糖,夏天再给你买条花裙子,好不好?”
    于静静开心了,念叨花裙子,扶着前排的座椅慢慢玩。
    这时没人吸引于青山的注意力,他一半的心神不由自主去关注身旁那对男女,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心里还是有浓浓的酸涩。
    两人并肩坐着,青春年少,确实很般配,他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是他呢?明明没有见过几次,他却总是忍不住将她划入未来规划中。
    但是,似乎没可能了。
    ……
    到达县城,田宁和贺东升在下车前放开手,跟在他们身后下车的是于青山父女俩,于静静似乎很不舒服,下车就弯腰要吐,整个人软绵绵的没精神。
    于青山顿时紧张起来:“静静,哪儿难受?”
    于静静含着泪花说:“我不知道。”
    “爸带你去医院,别怕。”
    于青山说着抱起于静静往前走,于静静又开始吐,两人又停下。
    贺东升和田宁对视一眼,他们到底是同村,索性贺东升上前问:“要帮忙不?叫个三轮带着她去吧?”
    于青山顾不得其他,点了点头。
    汽车站旁边就有蹬三轮的,贺东升叫来一个眼熟的,人二话不说拉上于静静往医院去,于青山回过神时,贺东升和田宁正并肩往百货大楼走。
    两人对刚才的事俱保持沉默。
    田宁记得于静静生病这事,是肠胃问题,因为生病得到了‘田宁’精心的照顾,是仨孩子中第二个改口喊妈妈的,第一个是小毛,因为他啥也不记得,最后才是心口不一的于小军。
    小孩子受苦,田宁看着有些不忍,不是其他,只是出于些微的关怀,也同时认识到,她没有和于青山有任何联系,人家一家子也是照常生活,这样也不用她耗费任何担忧在这仨孩子身上。
    贺东升及时打断她思绪:“ 到了,要不要先去喝点汽水?”
    百货商店旁边有一家冰室,这才开春就开始营业了,进出的小年轻不少,田宁看着很新奇,点点头。
    “要!”
    他们本来就是出来约会的嘛,她也是小年轻!
    两人一人一瓶汽水,冰的东西田宁还不敢吃,大姨妈安安稳稳她已经感激不尽了,可万不敢吃点危险品给自己增加生存困难。
    冰室里还放着收音机,在小县城里是非常怀神的存在,田宁和贺东升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走吧,买衣服去。”
    说是买衣服,其实是选中喜欢合适的布料,截够需要的尺寸,再托给裁缝或者自己来做,这年头成品衣服没多少。
    田宁先去看了布料,选了中规中矩的颜色做一条长裤长袖,一件夏天的裙子和衬衫,速度非常快。
    贺东升在一旁负责给布票和钱,看着她挑出来的布料皱眉问:“要不多买点?”
    他本意就是给她做春夏的衣服,到时候去上学也方便。
    田宁摇头:“不用了,多了穿不了。”
    贺东升仔细看过布料,指着一块红色格子的布料直接给售货员说:“这块截她刚才要的尺寸,还有那块黄色的。”
    售货员喜闻乐见,边截布边问:“你们是对象吧?刚定媒吧?”
    贺东升点头。
    “那就别省着,姑娘家就得穿颜色新的,等结了婚可就顾不上了,现在不用给人省着!”
    田宁失笑:“你说得对,省来省去也不知道省到哪里去了。”
    贺东升耳朵尖,挑了挑眉没说话,由着田宁和售货员聊天。
    田宁又挑了一些不值钱的碎布头,她之前的书包坏了,需要自己缝一个,到时候方便。
    “你看你喜欢哪个布料,我也得给你买吧?”
    有来有往,可持续发展。
    贺东升矜持道:“你给我挑一套做衣服的布料,待会儿再去买毛线,给我打件毛衣?”
    先前,姥姥总是念叨没媳妇给他打毛衣,现在总该弥补一二了吧?
    田宁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离开这个布摊,两人收获颇丰,贺东升还要带着她去买鞋子,并且交代:“你尽管买吧,姥姥交代我不要省着,她攒了好多布票用不掉呢。”
    话都说到这儿了,田宁再省就矫情了,反正现在两人关系不一般嘛。
    两人在县城呆到下午,到家时夕阳都快落山了,李凤英原本是皱着眉头的,但见两人带回来的大包小包,那眉头又舒展开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在家里担心坏了。”
    贺东升腼腆一笑:“婶子,刚才一直在等车。”
    李凤英就不好说什么了。
    等贺东升一走,李凤英翻看买回来的布料,拿起每一样问田宁要做什么,发现都是田宁的,笑容渐淡。
    “你要做书包?也给兵兵做一个吧,他快上学了。”
    田宁将东西收拾好,头也不抬的说:“不用着急,等我用完给他刚刚好。”
    李凤英意见被驳回,不大高兴的走了。
    可田宁才不关心她高兴不高兴,她现在自己高兴就行了。
    傍晚,田卫星回来,在院子里四处看看,趁着无人在院子里,趴到田宁门口说:“姐,东升哥让你出去一下!”
    两人亲事定下,田卫星这个传话员比谁都自觉,加之弥补亏欠心理,比之前还要乖。
    田宁放下书本出去了,天色渐暗,路上也没多少往来行人,贺东升站在门外角落,那是冬天里,他们堆过雪人的地方。
    “伸手。”
    田宁乖乖张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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