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慕尧煊嘴角噙着笑意,冷峻的面孔温和许多,但眼神森冷透着寒意:“二叔,真是说笑了,我现在也就打理打理小公司,没什么可操劳的。”
    程晓在桌子下拉了拉慕廉辉的裤子,横了他一眼,慕廉辉咳嗽几声也不再说话了。
    从始至终,慕廉松都安静地吃着饭,没说话。
    浑身气势强大,透着威严,眼神锐利,慕家家主的气势岂是能轻易忽视的。
    中途,郑芳芳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破天荒地夹起一块排骨,放在了沐念初盘子里。
    “念初啊,这段时间真麻烦你照顾尧煊了,看你这么瘦也多吃点。”
    不得不说,郑芳芳察言观色的功夫,真是运用的炉火纯青,不动声色便能轻易俘获人心。
    此刻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就真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一般,疼爱自己的儿女,儿媳。
    “谢谢郑姨。”沐念初眼睫眨了眨,随着慕尧煊的称呼叫了。
    “念初啊,你怎么还叫郑姨呢?”席间有人不满了,沐念初不认识他,神色窘迫地看向慕尧煊。
    后者却镇定异常,丝毫没理会她。
    “芳芳啊,我可听说你这儿媳,可真不简单呐。”那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也不知道那些照片是真是假?”
    此话一说开,席间众人都沸腾了,沐念初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媛开口:“表叔你说什么呢?大嫂和那个前未婚夫,江云宸根本就没关系了。”
    越解释越乱,根本就是故意的,笑着脸,捅人刀子的事情她最在行。
    “没关系,还被人拍到偷情的照片,真是丢慕家人的脸。”有人附和着:“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往慕家跑。”
    “对啊,真没看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恶意揣测别人。”慕廉婉看不下去了,出声帮沐念初说话。
    她看着沐念初垂着脑袋,脸色羞愤,神色拘谨地坐着,却因为在长辈面前,甚至都无法出言反驳,而慕尧煊更是全程冷着脸,似乎压根就没想要为她说话。
    不由有些心疼沐念初。
    “那是你没见过……”
    “够了,这饭还能不能吃个清净了。”慕廉松摔了筷子,脸色极黑,锐利的眸子里压抑着愤怒,盯着沐念初看了一眼,那眼神带着警告和压迫。
    之后,慕廉松步履矫健,离开了餐厅,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沐念初恨不得钻进地缝,她没想到这宴席居然会是这样,慕廉松也在责怪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痛斥她,误会她,恨不得将她打入地狱才好。
    对于别人的话,她没那么放在心上。
    可慕尧煊那冷漠的眼神,真的刺伤了她的心,血淋淋地被砍了一刀,滴答滴答地流着血。
    ……
    离开了慕家老宅,沐念初沉默地坐在车上。
    车子滑过夜幕,山上虫鸣之声不绝于耳,沐念初打开车窗,让风吹在脸上。
    冷冰冰的,有点儿麻木,眼角晶莹的泪珠被风吹干,留下两条干涸的印记。
    “对不起,你一定觉得娶了我,是最大的失误的。”沐念初转过头来,带着故作坚强的微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如果你反悔了,可以……”
    她想说可以立刻签离婚协议,这对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早就没什么可失去的。
    可是慕尧煊却打断了她的话,冷声说道:“沐念初,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什么?”
    难不成还是识趣?她自嘲地勾勾嘴角。
    “别胡思乱想了,我以前警告过你,慕家的事情你最好别掺和进来。”慕尧煊目光平视前方,可沐念初却感觉到这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这不是你能应付的。”
    真是打一棒又给个甜枣,沐念初有时候觉得自己恐怕,有点儿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倾向。
    这个男人明明有时候对她那么不好,但千万个不好凝聚,突然某天给了一点好,她便感激涕零了,真是奇怪,没点骨气。
    沐念初嘟囔着,答应了一句:“知道了。”
    看着沐念初赌气地背转过身子,趴在车窗边,身子纤细而娇小,那么弱小,似乎一只手都能将她掐死。
    慕尧煊移回了目光,想起了书房内,慕廉松说的话。
    脸上的表情有些深不可测,眼神讳莫如深。
    慕家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精于算计。
    扫了一眼胳膊上的伤口,慕尧煊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昏暗的车子,望向沉沉的夜色之中……
    过了一会儿,沐念初没再说话,安静地靠在车窗边睡着了。
    还好方腾车技比较好,才不至于将她颠醒,累了一天,应付慕家众人,早就精疲力尽,坐在摇晃而舒适的车子上。
    不一会儿,两眼皮子就沉重地抬不起来了。
    睡得迷糊了,她的脑袋偶尔撞在玻璃窗上,发出不小的声音,眉头微皱,似睡得很不踏实。
    慕尧煊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继续闭着眼睛小憩。
    过了会,那原本不满冰霜的眉眼,柔和下来,眸中带着宠溺,似是很无奈地将那小脑袋拉了过来,靠在肩膀上。
    沐念初一接触到宽厚、温暖的肩膀,立刻砸砸嘴,双手立刻缠了上来,抱住了他的胳膊,就像是抱着抱枕似的,满足地嘤咛一声,睡得香甜。
    不知道睡了多久,沐念初终于感觉到车子似乎停下来了,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睡得沉了,眸子里还闷着一层雾气,湿漉漉的,干净清澈,毫不设防的样子,让人动容。
    眼中恢复了清明,沐念初狐疑地抬头,头顶慕尧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眸色有点儿难以捉摸。
    沐念初的视线往下移,发现自己双手紧紧地抱着慕尧煊的胳膊,而且貌似她刚刚是将慕尧煊的肩膀,当靠枕了,她立刻心虚地撒开了手,余光偷瞟着慕尧煊的肩膀。
    很不幸,她居然这次睡觉还流了口水,笔挺的西装上,靠近肩膀的地方似乎有深褐色的印记,沐念初的小脸一红,有些心虚。
    “那个……我睡了多久了。”
    “少夫人,我们也刚到,你就醒了。”方腾立刻插话,可是却感觉到慕尧煊,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一眼,于是立刻识趣地转过了脑袋,怕被波及。
    慕尧煊脸色有点黑,瞥了一眼西服上的污渍,“这件西装你猜多少钱?”
    “弄脏了不是可以送去洗嘛,难道要赔你一件新的?”沐念初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最近她和慕尧煊真是犯冲。
    还总是钱上犯冲,昨天才打翻一个两亿的花瓶,她可怎么赔啊。
    慕尧煊这次伸出五个手指头,眉梢一挑,就是你看着办。
    “方腾,将这笔账记下来,免得有人到时耍赖,不认账。”
    这话,沐念初就不爱听了:“我拿去洗一下也行啊,为什么要新的?”
    她没猜错的话,五百万呢还是五千万,总之又是一笔说不清的账单……
    “脏了的东西,我从来不会要!”慕尧煊语气低沉冷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沐念初彻底震惊了,杏眸圆睁,这种超级有钱人都这么拽吗?
    再说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敲诈啊,她心里盘算着,或者她可以把这西装拿去卖了,换点钱,能赔多少算多少吧。
    有了之前的两亿,反正多少钱,在她眼里都是天文数字,她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跟着下了车,沐念初心里还不住腹诽着,方腾有些同情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再说,少夫人不要挣扎了,认命吧。
    沐念初垂着脑袋,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各种红色的票子在眼前飘啊飘,可是都不是她的。
    她这点工资,在慕尧煊眼里可不够塞牙缝的。
    ……
    “大少爷,大少奶奶回来了。”刘妈迎了上来,神色有些犹豫,目光躲闪地看向客厅方向。
    两人顺着刘妈的目光往客厅看去,一个让沐念初很意外的人正站在那里。
    “慕总,您回来了。”
    许芸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又转眼见沐念初在身后进来,惊喜地喊了一声:“念初。”
    沐念初一怔,神情有些古怪,并没有开口喊妈,而是沉默地盯着许芸。
    后者一身贵妇装扮,端庄得体,脸上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有时候,沐念初觉得她和江云宸,还真是亲生母子,两人都能随意切换面孔,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那么一致。
    “刘妈,我不在,你怎么放外人进来了?”
    外界虽然不知道,沐念初和沐家的关系,可慕尧煊私下里查的很清楚。
    沐念初只是沐震威和许芸的养女而已,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媒体知道。
    慕尧煊语气冰冷,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刘妈。
    刘妈恭敬地垂下脑袋,眼里闪过疑惑,诚惶诚恐地开口:“沐夫人从下午六点就过来了,后来晕倒在门口,我就让佣人先将她扶进来了。”
    许芸神色有些僵硬,见沐念初眼里有着疏离和冷漠,慕尧煊更是不待见她,但她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她可不能因小失大。
    “可能是我站的时间久了,有点中暑,不关佣人们的事情。”许芸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许芸来的目的,在场的三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我困了,先上楼休息了。”
    扔下了许芸和慕尧煊两人,沐念初头也不回地回了卧室,不管如何,她都是一个尴尬的存在,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许芸见沐念初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决绝,嘴唇颤抖着,想要唤住她,可她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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