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莫遥身上,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披头散发,衣服被烧成破烂,全身到处都是被烧糊的伤口,因为泡在水中,伤口边缘有些发白。
    卫皇安讥笑道:“莫遥,你这老贼真是墙头草随风倒,有了新一批的人加入,马上翻脸。刚才是谁向方虚圣认错并撇清逆种身份?现在得知古妖一族有办法脱离罪厅,可以杀死方运,你就不怕虚圣了?”
    莫遥脸上闪过难堪之色,随后又闪过犹豫之色,道:“老夫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与尊敬与否毫无关系。老夫至今尊敬方虚圣,但这份尊敬不能让老夫说谎。”
    连平潮道:“莫大学士说的是。我心中尊敬方虚圣,但却对他很失望。身为虚圣却和我等一起被抓,在惋惜之余,是否可以说明,方运这个虚圣来的有问题?”
    “平潮兄,这你言重了,哪怕我等与圣院对立,也不可怀疑虚圣!只能说,他是实实在在的虚圣,但他的实力却配不上他的地位!”莫遥道。
    “在下受教,莫兄高见!”连平潮立刻附和。
    云照尘怒目相视,道:“平潮,老夫一路忍让,只因你我多年的交情,并且一同闯龙城废墟。大家此刻深陷牢狱,本应同舟共济,你与莫遥不仅没有放下成见,反而主动挑起内讧,老夫不能坐视不理!连平潮,我问你,可愿向方虚圣认错,并保证在镇罪殿中绝不把笔锋指向自己人?”
    连平潮怒道:“照尘,你是有什么敕令,你是从他手里得到好处,你怎么不想想老夫?同为闯镇罪殿之人,他得到龙族碑文,你们进入花园吃了延寿果,可老夫呢?他给老夫的那块玉石。竟然碎了!在罪龟囚车之上,你反复唠叨,说方虚圣绝不会被罪龟囚车抓住,他一定会救我等出去,一定会!现在如何?他竟然比我们更先被关在罪厅!他连我们都不如啊!你让我如何盼着他救我们?”
    “你……”云照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连平潮怒气未消,继续道:“老夫为何不说他人,偏偏指责他?因为老夫现在绝望!堂堂虚圣,本应该带领人族走向辉煌,可他呢?能把我们带出罪厅吗?能把我们带出镇罪殿吗?他不能!他的噬龙藤呢?他的文星龙爵呢?他的宝物呢?什么都没有!此时此地,他与废物无异!”
    “平潮兄说的是。尸位素餐,说的就是方运!”汤剑秋面带恨意道。
    “我们并非攻击方虚圣,只是不满而已,难道这也算逆种吗?悠悠众口,何以填塞?”莫遥正气凛然道。
    云照尘怒极反笑道:“荒唐!他是虚圣,但他只是翰林,他还不足二十岁,你们一个个长者,竟然说出这般无礼之言。简直荒唐至极!等出了此地,老夫必将与诸位一一论圣道,看看谁人心志坚,谁人文胆硬!”
    “带上本大学士!本大学士也想见识见识这些人。到底是何等的狼心狗肺!连平潮,我若是没猜错,你其实已经被莫遥在暗中收买了吧?”卫皇安道。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连平潮涨红了脸,连声斥责。
    云照尘皱眉问:“皇安兄。你到底为何如此说?莫非我们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卫皇安讲述之前发生的事,从他在一层遇到方运开始一直到云照尘和连平潮等人进来,事无巨细一一说明。
    云照尘睚眦欲裂。怒吼道:“连平潮,那向莫遥出卖方运之人,是否是你?”
    “绝不会是老夫!老夫虽不喜方运,但绝不会出卖,他可是虚圣,老夫怎敢出卖!”连平潮脸上浮现慌色。
    “你出卖之时,根本不知道他是虚圣!”云照尘怒道。
    “但我后来知晓!”连平潮狡辩道。
    卫皇安突然道:“你的意思是,承认出卖了方虚圣?”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连平潮越发愤怒。
    云照尘深吸一口气,道:“平潮,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放下成见,同舟共济?”
    连平潮犹豫好一会儿,偷偷看向莫遥,曾经的血芒古地第一大学士。
    莫遥冷哼一声,道:“谁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云照尘,你和方运不是周厉王,不能让我等道路以目!”
    “平潮,我问的是你。”云照尘看着连平潮,一字一句道。
    罪厅中静悄悄的。
    熊妖王与古妖王们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学士内讧,那古乌贼王更是面带诡异的笑意。
    大部分大学士看向连平潮的目光都带着不满,几位圣元大陆的大学士甚至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轻蔑。
    连平潮面目皱成一团,犹如被揉搓的树皮,不敢直视云照尘,只能看着地面。
    “连平潮,你就是个孬种!”卫皇安不客气地讥笑道。
    连平潮面色再度涨红, 望着云照尘道:“我与方运如何,是我们两人之事,你云照尘岂能随意插手?你当自己都是人族领袖还是血芒之主?莫遥兄说的对,虚圣有错,难道大学士无权置喙吗?我看有得很!我并非对他口诛笔伐,只是合理评判,你为何要咄咄相逼?你到底是我血芒古地的大学士,还是圣元大陆之人?你说我如何,其实你才是背叛我血芒古地之人!”
    “说的好!”汤剑秋大声称赞。
    “平潮兄,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莫遥随之称赞。
    云照尘咬着牙,鬓角花白的头发随着水波轻飘,缓缓道:“好!好!好!从今日起,我云照尘与你连平潮割袍断义,分席而坐!你也不再是我们队伍的友人,你被逐出!”
    “云照尘!你毁我文名,此仇不共戴天!”连平潮须发怒张,气急败坏,全身的锁链哗哗作响。
    在场的大学士们都愣住了,没想到云照尘竟然如此果断。
    割袍断义就是割席分坐,汉末,当时只是秀才的管宁因不喜秀才华歆贪慕权势,把两人同坐的坐席割开,彻底断绝友谊。
    事后,两人走上不同的道路。
    管宁专研《诗经》与《尚书》,成就一代儒家大儒,完成立言。
    华歆则投入杂家门下,成为一代大儒名相,帮助曹丕称帝,完成立功。
    方运去年读到两人事迹后,微笑点头。
    在圣元大陆,管宁这种清高但顽固迂腐之人可踏圣道之梯,而华歆这种务实但贪恋权势之人同样有晋升之途,这就是人族蒸蒸日上的根本原因。
    两不互容,但天地圣道可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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