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沉默不语,他是喜欢樱子的。
    那么好的女孩,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咋能不喜欢?
    可我到底有没有媳妇?有没有家?
    万一想起自己有媳妇,成了家咋办?两个老婆还不打翻天?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
    休息一阵以后,就开始收麦了,将麦子打捆成个子。
    这活儿可比割麦轻松多了,可二牛还是怕樱子累,只是让她干了下草绳的轻活儿。
    樱子的爹娘抱麦子,王二牛一个人捆,他的力气大,将两边的绳子头一兜,往怀里一勒,用腿一压,双手一拧,一个麦个子就捆好了,动作干净利索。
    樱子爹就点点头,这娃一瞅就是穷苦人出身,干庄稼活儿的好把式啊。
    樱子一边下草绳,一边用余光瞟着二牛哥,发现男人健壮的臂膀上黏满了汗珠子,胸肌腹肌高高鼓起,他的身上疤瘌很多,后背上,肩膀上,肚子上,哪儿都是伤痕累累。
    那些伤痕不但没让她害怕,反而让她瞧出了男人的豪迈跟雄壮。
    多么英雄的男人,才能有这一身的疤瘌啊?
    帮他养伤的几个月里,从来没听他哼过一声,那种坚毅跟倔强,同样让她钦佩。
    小女孩的心里就荡起一股春潮,脸蛋红了,有点痴迷。
    几个人收麦子正欢,忽然不好了,不远处传来一声求救:“不好了,骡子惊了!骡子惊了,要踢人了……救命啊!”
    那声音是从一百多米的麦田里传来的,是栓子在喊。
    早上起来,栓子跟其他人一样来地里割麦。
    麦子割好,打滚成为个子,正在装车的时候,一只很大的牛蝇落在了骡子的耳朵上。
    牛蝇这东西很厉害,咬一口,牲口的耳朵就出血了。
    健壮的黑骡子收到粹然一击,立刻勃然大怒,二话不说拉着半车麦子跑了。
    黑骡子的身躯庞大,非常有力气,撒着欢在地里乱窜,所到之处,那些没有收割的麦子就被它蹚平了不少。
    不知道它发了哪门子疯,最后竟然一口气冲了樱子家的田地里。
    而且这骡子四条蹄子猛然撩起,直奔樱子的头顶就踩了过来。
    樱子正在下草绳,根本没防备,猛地发现牲口向冲来,小女孩吓傻了。
    “啊——救命!”女孩呼喊一声,猛地抱上了脑袋。
    眼瞅着黑骡子健壮的蹄子要踩在樱子的脑袋上,樱子的爹娘同时吓出一头冷汗:“哎呀闺女!小心啊……!”
    要知道,黑骡子的蹄子上可钉了铁掌,一蹄子下去,真踏在女孩身上,樱子一定会非死即残。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王二牛忽然出手了。
    不知道他那儿来的勇气,大喝一声:“别伤我妹子——!”嗖!整个人腾空而起跳了过去。
    他忘记了自己的瘸腿,忘记了自己重伤未愈,毫不犹豫奔向了女孩。
    速度之快,简直快如闪电,只一闪,他一条手臂就将樱子抱在了怀里。然后身子一转,另只手猛然举起,直奔黑骡子的蹄子横扫了过去,
    啪!樱子的身体终于被男人抱着甩开了,那头黑骡子也被王二牛扫开了。
    骡子的前蹄落在地上的时候竟然扑通跪了下去,再也没站起来。因为牲口的两条腿,生生被二牛的手臂扫断了,造成了严重骨折。
    樱子得救以后,如梦方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男人的身材在阳光下非常高大,她的脑袋跟身躯已经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二牛哥……。”樱子陶醉了。
    “妹子,你受伤没?”
    “没……。”樱子摇摇头。
    “谁家的骡子?谁家的骡子,恁不长眼?娘隔壁的乱撞人……赔钱啊赔钱……。”樱子娘叉着腰嚎叫起来。
    不远处的栓子过来,赶紧赔礼道歉:“婶子,这是俺家的骡子……樱子咋样了?手上了没?”
    听说是栓子家的牲口,樱子娘才不发怒了,说:“栓子,瞧你,咋不看好它?差点把樱子给踹了……。”
    “对不起,对不起婶子,这畜生的性子烈,除了俺爹,没人能驾驭,都是我不好……。”栓子赶紧过来查看樱子的伤势。
    发现女孩没事,他才圩口气:“二牛哥,谢谢你救了樱子,要不然我就铸成大错了。”
    王二牛同样给他赔不是,说:“栓子兄弟,对不起啊,刚才我出手猛了,你家骡子的两腿……被我弄断了。”
    “啊?”栓子大吃一惊:“二牛哥你……你把牲口的腿弄断,我咋收庄稼嘞?”
    王二牛赶紧说:“不好意思,晚上回家,我帮它治疗,真是对不起,大不了你家的庄家,我帮你收……。”
    “那只有这样了……。”栓子也是大吃一惊,刚才瞧得清清楚楚,王二牛用手一扒拉,就把那条骡子扒拉开了,跟扒拉一根火柴棍没啥区别。
    看起来动作不是那么猛,为啥骡子的腿就断了呢?
    王二牛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功夫,竟然以掌化刀,一刀将骡子的两腿弄得应刃而裂。
    好在小女孩没事儿,毕竟牲口没有人值得多。
    骡子倒地上起不来了,浑身颤抖,鼻子里打着响嚏,
    王二牛是先帮樱子家将麦子收回家,然后再帮着栓子家收的麦子,顺便也将牲口弄回了家。
    帮着栓子将最后一车麦子拉到打麦场,然后他又跟他回家,帮那头骡子治疗断腿。
    那头骡子从前不怕生人,见人就咬,见人就踢,可当它的眼光跟王二牛的眼光相撞的时候,立刻显出一种胆怯,吓得赶紧躲闪。
    王二牛不慌不忙,首先找两根木棍,帮着骡子将两条腿接好,然后用绳子束缚,又给栓子开了一个药方,让他按照药方抓药,骡子吃了,两个月之内包好。
    他还说:“二牛,这两个月你家的活儿我包了,啥时候骡子好了,能干活了,我再走。”
    栓子还不好意思呢,说:“二牛哥,都是我管教无法啊,没有好好训教他,不是你,樱子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他没有记恨王二牛,因为二牛哥对他很好。
    帮着樱子忙活三个月,女孩给了他十万块,栓子从来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挣到过这么多钱。
    都是二牛哥指导有方,十万块可以买好几头骡子,他当然不会为了一头牲口跟心目中的英雄翻脸。
    收拾好一切,王二牛拄着拐杖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爹,娘,我回来了……。”他赶紧跟两位老人打招呼。
    樱子热情地位他端饭:“哥,你回来了?累不,吃饭,吃饭……。”小女孩对他特别感激,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樱子爹却不说话,在餐桌前吧嗒吧嗒抽烟。
    王二牛坐下,说:“爹,你也吃,吃啊……。”
    樱子爹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锅子在桌子腿上磕了磕,再吹干净里面的烟屎,卷起来别在裤腰里,这才说:“二牛,明儿开始,你走吧,离开燕儿山,离开这个家……。”
    “啊?爹,你为啥要赶我走?”王二牛大吃一惊。
    樱子爹说:“你不是一般人,我这儿的庙小,住不下你啊。”
    “爹,我就是这个家的成员啊,到底为啥啊?”王二牛迷惑不解。
    樱子爹的面色很沉重:“后生!咱爷儿俩的缘分尽了,你跟这个家的缘分也尽了。”
    “爹,是不是我哪儿做得不好,你非要赶儿子走?哪儿不对,我改还不行吗?”王二牛苦苦哀求。
    因为他真的没地方去,目前孤苦伶仃,居无定所。在这儿的三个月,早就把樱子家当作了自己家。
    “后生啊,我说了,你不是一般人,首先,你做生意的手段很高明,普通人不可能让一个山村丫头,在三个月里赚一百万,这件事一般人打死也办不到。
    其次,你晌午劈黑骡子哪一掌,一瞧就是练过的,你会功夫,而且是高手!
    我不知道你怎么被人打下悬崖的,说不定是江湖恩仇!被仇人暗算!
    万一你的仇人知道你在我这儿,会为我家带来灭顶之灾啊。
    所以,我为了对家人的负责,只有请你离开……。”
    樱子爹的话不多,却铿锵有力。
    他虽说是个乡下人,可见识很广,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尔虞我诈见的也多了。
    想王二牛这样的人,说白了是灾星,早晚会给这个家带来祸患。
    “爹,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王二牛问。
    “是……所以还是请你走吧,免得我家被人生灵涂炭,说不定会殃及倒燕儿山的山民,娃……对不起了,不是爹狠心……。”樱子爹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王二牛一听就傻了,樱子也有点发懵,女孩子一下抱上了爹,说:“爹,别呀,别赶二牛哥走,我们需要他……。”
    “需要个屁!你知道他是谁?从哪儿来?从前的身份是干啥的?他留下的衣服碎片我瞧见了,还有那条领带碎片,跟一双皮鞋,都是名牌。
    而且我找人看过那双皮鞋,是国际名牌,两万块一双呢?
    那西装也两万块一件,领带三千都买不到。
    这样的人,咱家高攀得起?闺女,别犯傻了,还是让他走吧。”
    老人的双手在发抖,他搞不清眼前这个人的来龙去脉,但知道他绝不是泛泛之辈。
    天知道这小子留下是福是祸?乡下人应该有乡下人的生存法则,要不然就会惹祸上身。
    王二牛也可怜巴巴瞧着樱子爹,还眼巴巴瞧了老婆儿一眼。
    “娘,我是这个家的人对不对?我说过,要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报答樱子的,别赶我走啊,求求你们了。”王二牛苦苦哀求。
    樱子娘也说:“是啊,干嘛要赶孩子走?你让他去哪儿?流离失所?”
    老头儿说:“我不管,总之他必须离开这个家!我今天左眼皮老跳,总是觉得要大祸临头,他住在这儿,我就是不放心。”
    “爹,樱子求求你了,二牛哥真的很可怜,咱留下他,留下他好不好?”
    老头儿咬咬牙:“不行!非走不可,我必须要为咱家负责,小子,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说完,老头进屋,帮着二牛收拾了行李,还把他的行李扔到了院门外头。
    王二牛抽搐良久,还是站起来走出家门,提起了行李卷。
    樱子呼号一声扑了出去,说:“二牛哥,俺跟你一起走,这辈子你到哪儿,樱子到哪儿,俺跟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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