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万,咱们今年除去所有的成本,包括工人的工资,员工的修路费用,饲料钱,电费水费等等等,还多出了足足两千万……。”
    “苍天!两千万是多少钱啊?”巧玲又问。
    “咱家的屋子全部用来装钱,估计装不下,这还不算春天大狼灾损失的那一千万,加上那个,咱们今天能有三千万的收入。”
    “进宝啊,你真是棒棒哒……天底下最能干的男人,俺以你为荣,为了奖励你,今晚咱俩来三次……。”巧玲不知道说啥好,觉得自己真有福气,捡到了宝,
    为啥俺男人这么好?干工厂强悍,干炕上那点事儿也强悍?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真值……。
    “哎呀巧玲,你别吓我,一次就行了,我累啊……。”杨进宝赶紧求饶。
    他真的很累,白天忙活工厂,晚上忙活媳妇,铁人也受不了。
    巧玲天天都要,快把他折腾散架了。
    大丈夫应该纵横四海,不能纵横在炕上。好男儿志在四方,也不能志在炕上。
    “那行,就一次,不过要一天一日,一日一天……。”女人将男人裹在怀里,折腾得更猛了。
    两个人舒畅过后,在温暖和兴奋中相拥而眠,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杨进宝依然精神抖擞,巧玲也满面红光。
    女人已经起来了,男人刚要起炕,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进宝,进宝,你在家吗?”那声音很大,特别洪亮,将屋子的窗户纸震得嗡嗡响。
    “谁呀?恁大嗓门,想去吊嗓子,你咋不去学公鸡叫?”巧玲不乐意了,挑开门帘子出去迎接。
    她不想别人打扰男人休息,心疼丈夫。
    出门一瞅,竟然是牛家村的豆苗娘……马采芹,牛婶大早上的来了,手里握着一张纸。走动起来两手甩得像鸭子。
    “哎呀牛婶,咋是你?那阵风把你吹来了?”巧玲笑容满面,赶紧把马采芹拉进了屋子里。
    这个称呼一点都不矛盾,马采芹姓马,是马家村人,可她男人姓牛,当然要随着丈夫那边叫。
    “我找进宝,他在不在?”马采芹焦急地问。
    “在炕上,还没起嘞,牛婶,你找他咋嘞?”巧玲招呼道。
    “我有急事儿,不知道该咋办……。”马采芹说着,已经迈开脚步进去了屋子。
    杨进宝发现不好,赶紧向被窝里出溜,担心女人进来瞅到他的不雅。
    “婶子,到底咋了?”杨进宝把被子掖紧,干脆不起了。
    马采芹进屋揭开被子,在男人的屁股蛋上咣叽来了一巴掌,杨进宝的屁股就颤三颤,余波荡漾。
    “哎呀,你轻点,这是屁股,不是棉花包。”男人没在意,知道牛婶在跟他开玩笑。
    他从小喜欢果睡,裤衩也不穿,跟巧玲成亲以后就更不穿了,那东西缠得晃,而且半夜脱来脱去的……忒麻烦。
    “进宝啊,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起?你真会享受……不愧是董事长。”马采芹满不在乎,她是婶子,山村里就这样,婶子嫂,正该撩。
    婶子撩侄子,小叔子撩嫂子,都不算个事儿,不说不笑不热闹。再说马采芹是过来人,啥没见过啊?
    “大早上的,你到底有啥事儿?是不是昨天结算的钱账目不对?”杨进宝觉得马采芹来,是因为昨天的分红可能没有算对账,女人来要钱的。
    “不是分红的事儿,是关于……豆苗的。”女人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跟坐自家的炕一样不拘束。
    “豆苗咋了?”杨进宝问。
    “豆苗从l市拍回来一张电报,俺不认字,所以拿过来给你看,你帮忙瞅瞅,她都说了啥。”马采芹说着,晃了晃手里一张纸。
    听到豆苗拍来电报,杨进宝立刻精神抖擞起来,赶紧夺过了马采芹手里的纸。
    已经整整一年半没见过豆苗了,他早就望眼欲穿。
    豆苗是去年被他送到l市的,今年五月就该上大二了,暑假跟寒假都没回来。
    感情的失败让她对回家产生了恐惧,望而却步,女孩子不想回村,不想见到巧玲。
    杨进宝接过电报仔细一瞅,整个心就悬在了嗓子眼上,眼泪呼啦流淌下来。
    上面是这样写的:爹,娘,闺女想你们,也想进宝哥。我病了,低烧不退,一直烧了半个月,医生说可能是白血病,我或许回不了家了,你们来看看闺女吧。
    短短的一段话,把杨进宝吓得冒出一身冷汗,两只手也颤抖起来。
    特别是白血病这三个字,让他脑袋里嗡地一声,差点晕倒在被窝里。
    “进宝,豆苗在电报上说啥啊?”马采芹笑眯眯问。
    “没啥,没啥,就是说想你们,勿念,一切安好,不回来过年了,等毕业以后,她一定回来跟咱们团聚。”杨进宝没办法,只好骗牛婶。
    马采芹跟牛大山年纪大了,不能承受任何打击,杨进宝不想他们知道豆苗患病的真相。
    “就这些?”女人问。
    “嗯”男人点点头。
    “那行……婶子走了,这孩子,今年还是回不来,整天忙叨个啥啊?”马采芹一脸的失望,站起来转身走了。
    “婶子,你慢点,小心雪滑。”巧玲赶紧站起来送牛婶。
    “不用送,我还没老嘞……。”
    瞧着牛婶的背影,杨进宝觉得她好可怜,做梦也想不到豆苗竟然会得白血病,白血病就是血癌啊。
    万一闺女没了,剩下牛婶跟大山叔,可咋活啊?老两口还不哭死?
    女人刚刚离开,杨进宝赶紧穿衣服,衣服穿好拉过巧玲道:“媳妇,马上收拾东西,我要到l市去一次。”
    “啊?为啥啊?你要去见……豆苗?”巧玲的心立刻缩成了一团。
    “是,我必须去,而且马上去!这个年……不能在家过了。”男人叹口气道。
    “啥?你不在家过年,那俺咋办?孩子咋办?咱爹娘咋办?饲养场那些事儿咋办?”巧玲噘起了小嘴巴。
    她非常生气,想不到两个人成亲这么久,进宝还天天记着豆苗,那边一个电报,豆苗就把她男人勾走了。
    “巧玲你听话,电报里说,豆苗……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杨进宝没办法,只好跟媳妇说实话。
    “啊?她啥病?”
    “很可能是血……癌。”
    “血……癌!!”蹬蹬蹬,巧玲吓得后退两步,她当然知道血癌意味着啥?
    癌症是不治之症,这就证明豆苗快不行了,马上不久于人世。
    “那你刚才是在……骗牛婶?”
    “嗯……”杨进宝点点头:“所以我必须要去一次l市,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如果她真是患了白血病,我要陪伴她走完最后一段路,免得她留下遗憾……。”
    “明白了……豆苗好可怜。”巧玲同样点点头,眼角湿了。
    女人是善良的,进宝可是豆苗一生的挚爱,这种事儿杨进宝是非去不可。
    当初,是她把男人从豆苗的怀里抢过去的,如果说她的病是气出来的,那么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巧玲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负罪感……去就去呗,就当进宝在为自己赎罪。再说了,豆苗马上就要死了,怎么能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
    所以,女人不但没生气,反而开始帮着男人收拾东西,准备行李。
    杨进宝去了一次饲养场,把工作跟老金和春桃交代一下,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巧玲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
    “进宝,你去呗,多拿钱,豆苗的医药费咱包了,走也要让她走得安心点……告诉她,俺对不起她,这辈子欠她的……下辈子还。”巧玲抽泣一声,扎在了男人的怀里。
    “好,你在家照顾娃儿,帮我照顾爹娘,过完年我就回来……还有,豆苗得病的消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牛婶跟牛叔,也不能让他俩知道。”
    杨进宝千叮咛万嘱咐,非常担心女人的嘴没把门,给牛婶和大山叔造成打击。
    “放心,俺知道分寸,拜拜……路上小心点,俺等着你回来。”巧玲点点头,目送着男人离去。
    杨进宝上去摩托车,就那么走了,开上山道。
    杨招财和进宝娘抱着孩子跟在巧玲的后面,一直将儿子送出去老远。
    “天赐,快!跟你爹说再见,让他早点回来,快呀!!”巧玲赶紧抱过孩子,抓着孩子的小手不住摇摆。
    “啊……啊……”天赐还不会说话,不到一周岁,路都走不稳。可孩子已经跟父亲产生了感情,眼神里闪出恋恋不舍。
    “进宝!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俺跟娃都等着你……。”瞧着男人的身影,巧玲又是泪流满面。
    这一年的腊月十六,杨进宝再次离开娘娘山,去了大西北。他想看看豆苗,或许这次是最后的永别……。
    从那份电报里,他意识到不妙,心好像被人捅了无数刀,疼痛难忍。
    他望眼欲穿,恨不得一步赶到l市,飞到豆苗的身边。
    来到县城,他首先将摩托车寄存在了素芬哪儿,然后买票上的火车。
    偏偏赶上春运的高峰期,火车票不好卖,车站里人流攒动,熙熙攘攘,人山人海。
    于是,他花高价格买了黄牛票,当天傍晚就上了火车。
    两千多里的路程整整走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正月十八的早上才赶到l市。
    一口气奔向理工大学,在学校门口买了几斤点心跟水果,这才风风火火跑进学校的教务处。
    这是杨进宝的聪明之处,知道女生宿舍进不去,宿管也不让他进,还不如直接到教务处跟老师了解情况。
    进去教务处,上去大楼,他就跟人打听牛豆苗怎么样了,豆苗的大学老师亲自接待了他。
    “你找牛豆苗啊?他住院了。”老师说。
    “她住哪家医院?”杨进宝赶紧问。
    “l市中心医院……肿瘤科。”
    “啊!”男人一撒手,几斤点心跟水果掉在地上,叽里咕噜乱滚。
    他顾不得收拾,转身飞下楼,抬手招一辆出租车,直奔中心医院。
    冲上医院的四楼,扑进肿瘤科,护士告诉他,豆苗住六号病房。
    杨进宝气也来不及喘一口,飞奔过去,咣当推开了病房的门。
    “豆苗……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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