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看她心情不比前两天,就知道那件事应该解决了,“你喜欢就拿去吧!”
    沈梓馨就把那铜钱穗子挂在了自己腰间,等林溪把她让到西次间后,笑道:“告诉二嫂你个好消息,我二表哥已经定了亲事了。这下我娘不会逼我嫁给他了。”说完又道,“我听人说,赵家过两天要嫁女儿,而且祖母派了二嫂你去送贺礼,是不是啊?”
    林溪猜到了她今天来的用意,点点头:“祖母是派了我去赵家。”
    沈梓馨便道:“好嫂嫂,你带我也去吧!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门了。”
    这些天,她一直陪在沈大太太身边,眼看沈大太太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沈梓馨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听说林溪要到赵家贺喜,就想跟着她一起去。
    林溪道:“只要祖母答应你去,我这边没问题。”
    沈梓馨性情虽天真,可是却又羞涩内敛,不是会惹事的人,林溪带她出门倒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只要沈老太太同意就行。
    沈梓馨道:“我跟祖母说了,可是祖母没答应也没出声。我不知道她老人家什么意思,所以想明日请安的时候,请二嫂替我说几句话。”
    这个倒没问题,林溪一口应下,落后陪着沈梓馨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午饭时分。
    林溪就邀沈梓馨在远香堂吃午饭,后者笑道:“二嫂不说,我也要留下来吃午饭。今天净慈师太来了,我娘和大嫂肯定是要陪着她吃斋的,吃斋倒没什么,就是净慈师太那个人,我怎么看都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一想到和她坐在一起吃饭,我就没什么胃口。”
    这是沈梓馨第二次提这位净慈师太了。
    林溪好奇的问了一句:“净慈师太今日来做什么?”
    沈梓馨道:“不知道,反正她常来,不是给我娘讲经就是来讨东西。”
    姑嫂两个说话间,大厨房那边已经送了午饭来,加上小厨房另做的几道清淡菜,几乎摆满了桌子。
    饭后,沈梓馨又跟着林溪打了会儿络子。
    她的女红还不及林溪,就是铜钱穗子缠的也不是太好。
    林溪纳闷沈梓馨守着沈大奶奶那样刺绣精湛的人,怎么女红比她还差。
    沈梓馨道:“这个要怨我娘,小时候她逼着我读书学琴下棋,一心想把我培养成才女。所以我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碰过针线。”
    林溪猜测沈大太太是那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那种人,听说沈大少爷在世时,书读的虽然没有沈默好,可是成亲前也已经中了秀才。想必沈大太太之所以想把沈梓馨培养成才女,无非是觉得沈大少爷将来可以走的更远,沈梓馨若能才名远播,将来就能求得一门更好的婚事。
    可是没想到沈大少爷还没中举就走了,沈大太太灰心意冷之下自然对沈梓馨放松许多,如此一来,沈梓馨既没有被培养成才女,该会的女红也没有学。
    沈梓馨跟着林溪缠了三四个铜钱穗子才走。
    回清芳阁之前,沈梓馨又绕到了景平苑。
    净慈师太刚走,沈大太太靠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娘,净慈师太今日又来做什么?”
    沈大太太方才回过神,淡淡笑道:“你素日不是不喜欢她吗?”
    沈梓馨道:“我是不太喜欢她,总觉得她不像是好人。”
    “这些傻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沈大太太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你也一年比一年大了,不能像个孩子一样口无遮拦了。”
    沈大太太教训完沈梓馨,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中午去哪了?”
    沈梓馨道:“我去找二嫂说了会儿话,二嫂正在学打络子。我身上的这个铜钱穗子就是她做的。”
    沈大太太看了眼道,“你说打络子倒提醒我了。从明天起,我让你大嫂教你刺绣。你再过两年就该及笄了,这时候再不学女红,将来只怕连嫁衣都绣不好。”
    沈梓馨忙道:“可是二嫂答应了带我去赵家贺喜的,不然等过了这两天再说。”
    沈大太太细想了一下,方道:“那就从下个月月初开始,从初一起,以后你哪都不要去,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里学刺绣。”
    第40章
    赵家嫁女儿的正日子那天,林溪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 又特地让霁月给了她梳了一个倭堕髻, 挑了支金蝶恋花钗并一对金累丝葫芦耳坠。
    衣裳则选了姜黄色满绣牡丹花卉对襟长衣, 底下则配了条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
    沈默从西爽阁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梳妆完毕, 脸上还施了点薄薄的脂粉。
    沈默印象中, 林溪除了敬茶那日穿的稍稍艳丽些, 其他时候都是浅色衣衫, 头上戴的也是以玉首饰为多,甚少见她穿鲜艳的服饰, 也甚少见她佩戴什么金银首饰。
    所以见到她这身盛装时,沈默还有一瞬间的恍神。
    她的容貌本来就生的明媚娇艳,这么一打扮,越发添了几分动人之色,举止间却又透出世家女子的端庄与稳重,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林溪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就笑道:“今日要去赵家贺喜, 所以才这样打扮, 你觉得怎么样?”
    沈默点点头:“挺好。”这身衣裳虽然颜色亮丽, 可是却不是很艳, 不至于夺了主人家的风头,同时也不会太过素净, 去别人家贺喜刚刚好。
    可是林溪去福景苑的时候, 沈老太太却嫌她头上的簪钗太少, 特地命珊瑚拿了一个匣子,取了一对金嵌花嵌珍珠宝石头花,一朵给了她,一朵给了一旁的沈梓馨。
    沈梓馨穿了身藕荷色隐芙蓉纹的衣衫,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沈老太太好生叮嘱她一番,方才跟在林溪身后出了福景苑的门。
    一直转过福景苑附近的垂花门,沈梓馨方才长舒口气,“我真怕祖母不让我出门。”
    沈梓馨长这么大,出门的次数寥寥可数,这次她在沈老太太跟前求了好长时间,沈老太太才松了口,答应林溪带她一起去。但是却严令她不许离开林溪半步,要不然以后再也不许她出门。
    林溪觉得沈老太太和沈大太太未免将沈梓馨管的太严了一些,不过这话却不好说,只道:“今日赵家嫁女,来贺喜的人肯定不少,你记着不要离我太远,免得我找不到你。”
    姑嫂两个说着话,就到了垂花门处,早有下人备好了马车。
    马车上的角落里还放了冰盆,一进去就有股凉意。
    林溪自从右手多了那条绿线以后,平时既不怕冷也不怕热,加上沈默素来怕冷不怕热,所以远香堂从未用过冰盆。
    不过有了这冰盆,马车里确实凉快很多。
    林溪靠着车壁,一边与沈梓馨聊天一边回忆赵家的人和事,也没过多久就到了赵家。
    赵家负责招待内眷的赵大奶奶黄氏看见林溪携着一个少女下了马车,远远就迎了上来,与林溪寒暄几句后,就问起沈老太太。
    林溪笑道:“老太太本来想亲自来的,不过最近天热,老人家有些中暑,便打发了我过来。”
    赵家是林老太太的娘家,两家一向走得很近,黄氏也见过林三姑娘几次。素日虽觉得她有些娇蛮任性,可是没想到嫁了人后,整个人好似变了一副模样,看上去又温和又稳重。
    黄氏不由得就对她改变了几分印象,“这几日天热得不行,老姑太太今日也没过来,不过你大伯母和二伯母都来了。”
    黄氏说的老姑太太是林老太太。
    林溪第一次参加别人家的喜宴,听到林大太太和林二太太都来了,不由得就松了口气,有这两个长辈在,多少也有个依仗,便问道:“两个伯母什么时候来的?”
    黄氏领着她穿廊过院,“两位太太一大早就来了,现下正在我婆婆的院子。”
    黄氏说的婆母是赵夫人,也就是赵四姑娘赵瑜的亲娘。
    赵夫人住的地方离垂花门不远,院子外面种了两株高大的榆树,院子里面青石铺地,看上去格外整洁干净。
    房间里坐满了来贺寿的客人,林溪只认得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带着沈梓馨上前问安。
    虽然原身与赵瑜的关系并不好,可是赵夫人对待林溪的态度却很亲切,问她在沈家过得好不好,又把沈梓馨夸了一遍,方才道:“吉时还没到,要不要叫丫鬟领着,你们去瑜儿那里坐坐?”
    赵夫人想着林溪和赵瑜年纪相差不大,虽然两人有些不睦,可是终究是自小长大的交情,便问了这么一句。
    林溪看在座的众人多是长辈,就点头笑道:“我也想见见四表姐。”
    赵夫人就唤了一个丫鬟,领着林溪两人去了赵瑜住的新柳阁。
    新柳阁相比赵夫人那里的热闹,要冷清一些。
    林溪和沈梓馨进到赵瑜的闺房时,房里只有几个丫鬟婆子。
    赵瑜已经梳妆毕,正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她方才抬起头,脸上原本带着三分不耐烦,但是当看到来人是林溪时,那三分不耐烦顿时被一种复杂的神色所取代。
    林溪从容笑道:“表舅母让我来看看你,许是让我看看你这里可有我要帮忙的。”
    来者是客,赵瑜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很淡的笑意,“坐吧!”
    有丫鬟搬来绣墩,林溪拉着沈梓馨坐下,想起常跟在赵瑜身边的吴家姐妹,就问道:“怎么不见吴二姑娘和吴三姑娘?”
    赵瑜淡淡道:“我没让她们过来。”
    今日虽是她的大喜之日,可她脸上一点喜意也没有。
    林溪很理解她这时的心情,可是想到她心中的那个人是谁,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沈梓馨看她不说话,也就不肯开口说话。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好在没过多久,又有人来看赵瑜。
    林溪借机便领着沈梓馨出来了。
    路上,沈梓馨没忍住,轻声问林溪,“赵姐姐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林溪道:“可能是第一次做新娘子,有些紧张。”
    两人说着话,快走到赵夫人住的院子时,就见从不远处走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忽然委顿在地,吓得跟着的一个小丫鬟失声叫了起来。
    沈梓馨比较胆小,见状不由拉了拉林溪的袖子,“二嫂。”
    林溪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应该只是昏倒。”
    她看那跟着的小丫鬟只知道哭喊,一边叫跟着的丁香去叫人,一边上去查看那妇人的情况。
    林溪按了按她的脉搏,又掐了下她的人中,那妇人便悠悠醒转过来。小丫鬟方才止了哭泣,“娘子,你怎么样了?”
    那妇人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昏。”
    “夫人,容我问一句,您今早是不是没有用早饭?”林溪看她脸上面无血色,脉搏也比较微弱,猜测她应该是有些低血糖。
    那妇人方才看见一旁的林溪,说道:“你怎么知道?”今日她起来得有些迟,便没有吃早饭,记挂着今日赵家嫁女儿,匆匆就过来了。哪想到刚到赵家,头昏的老毛病就犯了。
    林溪就知道自己没猜错,“我有个表姑也是这样,早上起来常常感觉头晕,身上也没有力气,还出虚汗。”
    她一边说话,一边和小丫鬟一起把那个妇人扶起来,“后来有个大夫给我那个表姑开了个方子,虽然没能完全治愈,但是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常常头昏了。”
    那妇人听林溪说她表姑的症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便赶紧问道:“什么方子?”
    林溪道:“就是平时多吃一些红枣花生或者瘦肉猪肝之类的。另外大夫还让我表姑平时随身带些糖块和点心,只要一感觉到头晕就吃上几块。”
    那妇人将信将疑,“就这么简单?”
    林溪点点头:“夫人要是不信,待会儿我让人给您冲一碗红糖水,看能不能缓解一下您的头晕症状。”
    一碗糖水而已,即便没什么用,也没什么坏处。
    那妇人就虚弱的笑了笑,“那就谢谢你了。”
    须臾,黄氏领着一群人过来,看见那妇人就道:“曾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林溪帮着黄氏把曾夫人安置到一间客房,便问黄氏要一碗红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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