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志像死猪一般被抬了出去,丢进了他的帐篷。
    “这人就这点酒量,居然敢和咱们万户大人喝酒?真是个傻子!”其中一个人拍了拍手,看着鼾声如雷,一副狼狈相的刘远志。
    “管他干嘛,走走走,咱们去喝咱们的!”另外一个人劝慰道。
    “走!喝酒去!”几个人吆喝着走了。
    待人离去,帐内空空荡荡,帘子也被拉上。刘远志忽然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紧不慢的脱去外袍,然后躺在了帐内的床榻上。
    第二天一早,卡布便找到了胭脂夫人,将昨夜刘远志与他所说的话,告诉了胭脂夫人。
    胭脂夫人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颇有头脑,卡布说的这些事,是怎样的分量,她心中自然是明明白白。
    “大哥,这件事,会不会是刘远志的阴谋?”胭脂夫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一开始我也这么觉得,后来我把他灌醉,他才稀里糊涂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原来他与石闵看似同气连枝,实际上两人也有隔阂。刘远志只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将来回到赵国,被石闵盖过风头。”
    胭脂夫人微微点头,说道:“这话倒也说得通。”
    “所以我这么早就过来,就是想听听妹妹你的意思。”
    “这个计策,听起来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于他于我们都有好处。”胭脂夫人说着,微微皱眉,似乎是还有所顾虑。
    “怎么了?”卡布问道。
    胭脂夫人看着卡布,说道:“这事要是办得成还好,要是办不出,咱们可就成了众矢之的!全族的人都会指责我们!”
    “指责?谁敢指责?”卡布有些不以为然。
    “树大招风,大哥,你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你!你不要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没人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卡布故意装作不明白胭脂的意思,说道:“什么我的所作所为?我做什么了?”
    胭脂夫人撇了撇嘴,说道:“大哥,在妹子面前,就不必掩饰了吧?你清算桑铎和他的同党,好处可没少捞吧!”
    卡布被胭脂夫人说的脸色有些尴尬,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妹子都知道了,肯定也会有其他人知道,所以这就是我担心的!大哥,切记不要自我膨胀,步了桑铎的后尘!”
    卡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妹妹,我这可是为了你和我那外甥戈隆考虑!你这都扯哪去了?”
    “妹妹就是提醒大哥一句,不要迷失了自己!”
    “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卡布摆摆手,打断了胭脂夫人的话,问道:“说正事!刘远志说的不无道理!桑铎倒台了,那库里台的嫡长子继承权,也该交出来了!此事该早作打算!”
    “你以为我不想?我儿子凭什么以后要伺候那个贱女人的儿子?但是嫡长子继承首领之位,是咱们羌族的传统,谁敢轻易去打破?”
    “要是能轻松办成此事,我也没必要与妹妹你商量了!”
    “库里台那小子,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他向来守规矩,不曾有什么过失,就算要废掉他,也得有足够合适的理由!否则全族人都不会答应!”
    看着胭脂夫人一脸惆怅的样子,卡布也是无计可施。
    “夫人,奴婢有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一旁的婢女突然说道。
    卡布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斥责道:“你一个奴仆,懂什么?一边去!”
    婢女悻悻的退到了一边,微微抬头看了胭脂夫人一眼。
    胭脂夫人却问道:“说说看,是什么主意?”
    “夫人刚刚说,库里台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如果他名不正言不顺呢?”
    “什么意思?”胭脂夫人问道。
    婢女连忙走上前,跪在胭脂夫人的脚边,然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胭脂夫人听完,顿时眼前一亮,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主意!”胭脂夫人夸赞道。
    婢女默默的站起身,退到了一边,卡布则一脸疑惑的看了看那个婢女,又问胭脂夫人:“妹妹,什么主意?”
    胭脂夫人正要开口,转头对那婢女吩咐道:“去外面守着,首领若是过来,及时告知一声!”
    “奴婢遵命!”
    “什么主意,这样神神秘秘!”卡布问道。
    胭脂夫人微微一笑:“这就要从桑铎身上做文章了......”
    ......
    两人商量了许久,终于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一个无耻而又人神共愤的阴谋,就这样诞生了。
    木都对于失而又得的首领之位,似乎是更加看重了,对于下属的职权,开始进行约束和监督。相比之下,因为卡布的忠心和功劳,木都对于他的信任和依赖,大大超越了当初对于桑铎的态度。而这种过度的信任,变成了他永远没有意识到的祸患。
    这一天,木都狩猎归来,卡布便远远的在营地外等候。看到卡布亲自来迎,木都也是非常开心,指了指身后马车上的猎物,示意都是自己的收获。
    “首领本事了得,令人佩服!”卡布夸赞道。
    听到这样不切实际的奉承,木都却也信以为真,更加开心,于是翻身下马,然后勾着卡布的肩膀就往回走。
    一路上卡布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皱着眉,看起来心中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大事。
    木都虽然不算精明,但也看得出卡布有异样,于是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比划着问卡布。
    卡布抬起头,很是为难的样子,然后看了看四周,迟迟没有说话。
    木都见卡布似乎是有所顾虑,于是摆摆手,让左右退下。
    见人都散去,卡布眉头紧锁,支支吾吾的说道:“首领,臣奉命清算桑铎的余孽,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想了整整两天,事关重大,还是不得不告诉您!”
    木都一听是关于桑铎的事情,脸色顿时就变了,他示意卡布快说。
    卡布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有人传言,库里台不是您的儿子!”
    “######”木都愣了,咿咿呀呀的问了一句。
    “是桑铎与已过世的梅花夫人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对于木都来说,几乎是一个晴天霹雳,木都咬了咬牙,指着卡布又比划了一下。
    卡布心领意会,解释道:“此事也是臣从桑铎的两个得力手下口中得知,今日您在外狩猎时,臣去审讯了桑铎,他对此事坚决不承认,但是臣以为,无风不起浪,您看,要不要亲自审一审桑铎?”
    木都一听,脸都绿了,二话不说,快步向前走去,卡布心中一喜,连忙跟上。
    连日来,木都一直没有处决桑铎,或许是木都还念及一些兄弟之情,只是将他关押在笼子里。
    还没走到关押桑铎的地方,卡布的一个手下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
    “怎么回事?”卡布呵斥道。
    “启禀首领,启禀万户,桑铎他……”
    “他怎么了!”卡布一把拽过那人,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桑铎上吊自杀了……”那人有些惊恐的说道。
    “什么?”卡布愣了,看着木都,不知说些什么。
    木都板着脸,走向关押桑铎的笼子,旁边围着的人,见木都来了,连忙让开。
    这时候,木都和卡布走近一看,才发现,桑铎果然挂在笼子里,一动也不动,显然是已经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他抬下来!”卡布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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